第15章
次日,花開打扮停當,等在府中,到了日落也不見十三阿哥回來,又過了半個時辰,卻見胤祥的小厮跌跌撞撞的沖進院子,當即就跪在她面前:“福晉,十三爺給皇上給圈禁了起來!”
花開一口氣沒上來,幹着臉青冷冷的立在風口,耳聽着那小厮又說了一遍,眼中連淚也不及流,直問道:“被關在了哪?為何關的?”
小厮連連搖頭,花開恨恨看了他一眼,提腿就往外跑去,一徑坐車來到宗人府,那邊卻不讓人進去,但胤祥被關押在裏面已是确實。
花開無奈,一時想到四阿哥,便匆匆往四貝勒府,及至那裏,四福晉雅蘭卻告訴他四阿哥也未曾回來,傳宮中康熙盛怒,已查實大阿哥着江湖術士魇障廢太子胤礽。
花開在四阿哥府等了半宿,才有宮中的人來宣旨,不但是胤祥,四阿哥,連帶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一同被關進了宗人府!
第二日,花開不得已先回了十三阿哥府,這一天卻一直沒什麽消息從宮中傳出,宗人府那邊也一再不許探視。
這樣連帶着過了三日,花開仿佛是時刻如履雲端,聽的外間風吹草動便驚跳了起來,傍晚間的時候,忽聽管家說,四阿哥來了,花開雙腳一沾地便掠了出去。
十三阿哥的書房此時敞開着,四阿哥胤禛手中捧着碗茶,眉宇卻是花開從未見過的蹙成深壑,眼見着馬爾汗家的丫頭神情恍惚的跑進了書房,只是陡然的一照面,花開這幾日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忽然開了閘一樣的直瀉而下。
胤禛眉心的皺便隐了隐,走過她面前,未及避諱,伸手替花開拂去淚道:“不要哭!”語聲卻是一反平日的奇異嚴厲。
花開的眼淚陡然收住,咬住了唇,擡頭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的眼中有黑流翻卷,仿佛是極力要将花開能捕捉到的一些東西掩藏至更深處:“花開,皇阿瑪還未開釋十三弟,你此刻不能亂,你這一亂,這十三府裏也就亂了!”
花開聽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本以為四阿哥既然無事了,胤祥也應該放出來了,原來并不是一回事,看到四阿哥冷而嚴厲的目光,忍淚點點頭。
四阿哥褐眸裏也不知是什麽,拍了拍她手背,聲音卻低了下去:“這幾日皇阿瑪應還在餘怒中,你也不要再進宮,求了也是無濟于事!”
花開一時張口艱難:“四爺,胤祥的事是大事?”
四阿哥聽了她這一問,徑自轉身,許是考慮了很久,才似乎是下了決心:“大阿哥将魇障,張明德一并的事都推到了十三弟身上,罪證據實!”
花開吃痛喝出一口冷氣,猛然扶住了身前的書案,不讓自己的身子軟了下去。
“如今,
皇阿瑪只将十三弟圈禁,怕還有些日子要等,花開,你要穩住!”何時,四阿哥一雙手伸了過來,穩穩的握住了花開冷冰冰的一雙柔荑。
花開只覺此刻似極怕冷般,明知不該,仍貪婪的撷取那大掌上一分一毫的溫暖,唇上聲音幾不可聞:“四爺,你是知道的,那些都不是胤祥做的,全都不是!”
“我知道”,四阿哥開了口,瞳仁內轉動着,幾度複雜,最後道:“這是大阿哥要找人替罪……花開你只需記得,不要輕舉妄動,就等在府中!”
又是過了一日,花開進宮去求康熙,康熙仍如連日以來,只讓她回去。花開只得無奈等在府中,胤祥的幾個福晉,侍妾日日集在她院中哀泣,她一時想到四阿哥的那句不可輕舉妄動,便硬生生的忍住,只對衆人道,十三阿哥不日便要回來的。
眼看着這般等着,就到了除夕日,乾清宮裏并無消息傳出,宗人府也不肯收她送過去的給十三阿哥的換洗衣物。
四十八年的正月,花開守着十三阿哥一堆哭哭啼啼的妻兒,強顏度日。到了元宵這一日,為着不失了皇子的身份禮儀,花開仍叫管家去府門上挂了兩盞紅燈籠。
眼看着雪花在剛燃起的燈籠映射下變成淡淡紅色,自天幕跌跌撞撞落下……花開立在康熙十三皇子的府門前,忽的有意無意的朝人跡早絕的街面遠處望了一眼。
…………
一個人正緩緩而來,也未騎馬,就這麽從雪地裏走向這邊……就恍惚似與這世間任何一個尋常人一般。
花開幾乎是踉跄着迎着撲面的雪奔了過去,一旦看清那人的面目,也不說話,狠狠的沖進了那人懷中,兩只手臂摟的緊緊滿滿,再也不肯放開。
胤祥陡然見此一遭,也不知是悲是喜,任由着她這樣抱着,許久才啞聲道:“你這般,我會誤會的!”
花開擡頭瞅了他一眼,複将臉埋進他胸膛,怨斥道:“你誤會便誤會好了!”
“花開,這好歹是街頭!”十三阿哥只得無奈道。
花開這才松了他,忙不疊将他扶進府去,一捏胤祥袖子,只覺仿佛短短月餘,竟是瘦了幾圈,卻硬忍了淚,佯裝笑道:“好歹今兒回來了,這個年還是一塊過的!”
十三阿哥低頭望了望這依偎近在咫尺的臻首,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