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己幹（二更）
中午在邢家吃完午飯後, 葉未歇和餘清和就直接離開元豐縣回了景城。
路上因為車子抛錨耽擱了一個小時，所以回到小院時，天已經麻麻黑。
葉未歇去隔壁看了一眼, 發現齊輝還沒回來。
最後又去客廳看了下飾品的庫存, 發現只剩下一些發圈。
“賣得還挺快。”他把袋子重新系好, 又轉去廚房找餘清和，發現對方正在燒水準備煮面條。
想到餘清和來了之後他就沒怎麽動過手了, 他幹脆去洗了手，然後在櫃子裏找出一把蔥，道：“今晚我來煮, 蔥油拌面可以嗎？”
“可以。”餘清和在竈臺前仰起頭。
這個角度, 正好可以看到少年的側臉。
他微垂着眼眸, 雙唇緊抿，神色認真而專注，仿佛他手下正在擺弄的, 不是沾了泥土的蔥, 而是什麽價值連城的珍寶。
餘清和抿唇笑了下, 純淨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暖意，他很喜歡不管做什麽都如此專注的少年。
而和小院裏的溫馨小意相比，齊家就顯得安靜許多。
飯桌上只有王春花和齊慧慧不時逗一逗齊小煌的聲音。
齊小煌這幾天待在外公外婆家, 過得有些壓抑, 現在看到爺爺奶奶還有姑姑，開心得不行, 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而其他人則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年荷花。
如果不是因為齊偉，這件事沒那麽容易過去。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大家準備睡下, 齊偉都沒提起今天他們在葉家争吵的事, 年荷花悄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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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留在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 卻沒想到齊偉洗完澡後，根本沒回房，而是直接去了隔壁齊輝的房間。
她想去問，卻又怕吵醒了公婆解釋不清，最後只能帶着齊小煌睡下。
翌日。
年家人如前幾日般，早早的出發去縣城。
只是等他們到時，直接傻眼。
因為一眼望去，他們竟然看到了三家賣鹵味的。
而且也不知道這些人說了什麽，原本和他們買鹵味的老顧客在看到他們來了之後都一臉嫌棄，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一樣。
有些碎嘴的還一直指着他們指指點點的。
年母沖到最近的一家鹵味攤前，質問道：“你為什麽也在賣鹵味，你哪來的方子？”
“關你屁事！”賣鹵味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媽，膀大腰圓，見年母過來，翻了個白眼，嗤道，“反正啊，我們家的方子是正兒八經買的，可不像某些人的，是算計來的。”
“我家的也是正兒八經買的啊。”隔得不遠的另一家立刻道。
剩下的第三家也不甘示弱，喊道：“我家的也是，有簽字的。”
“你們胡說八道！”
“我胡不胡說，你們自己知道。”大媽說完，又和四周買菜的顧客道，“我跟你們說啊，這種糟心人做出來的鹵味，大家可別買啊，晦氣得很。”
“偷了人家的方子，人家找上門來讨公道，還好意思和人動手，我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小心吃了他們家東西啊，被這不要臉給傳染了。”
“你——”
年大富被說得臉色漲紅，撸起袖子就想沖過去。
大媽卻半點不怕他，“我勸你動手前最好想想清楚，我可不是前幾天那一家任由你們欺負，真搞到我頭上，我能一把火把你家給點了，不信你試試。”
“……”年家人。
這一下是真不敢動了。
再一看其他兩家，也是半點不怕他們。
年大富一甩袖，“我們走。”
他們本來是想換個地方賣的，但好像他們做的事情全縣的人都知道了一樣，不管他們把攤擺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
最後年家人沒辦法，就想去鎮上。
可是到鎮上一看，還不如在縣城。
因為鎮上的人根本連攤都不想讓他們擺，更是有小流氓蹲在附近，來一個人就科普一遍他們做的事。
折騰半天，年家人的鹵味愣是一兩都沒賣出去。
而且為了氣齊偉一家，他們昨天還特地多做了兩倍多的貨。
如果賣不出去，這段時間掙的錢，起碼得搭進去三分之一。
齊家幾人全是一臉菜色。
“怎麽辦？”年大富問。
“要不去河西村找荷花想想辦法？”他媳婦提議道。
年大富瞪她，“你敢去河西村？”
年大富媳婦搖頭，但眼神卻不時瞟向年母。
年母察覺後狠狠一瞪眼，“怎麽？你是想讓我去嗎？你是不是恨不得我被齊家人打死？”
“我沒有。”年大富媳婦委屈道。
年母卻像是終于找到了發洩口，罵道：“要我說，都怪你個潑婦，要不是你昨天把荷花傷了，他們至于這麽整我們嗎？”
“怎麽就怪我了？”年大富媳婦不服氣道，“我當時要不是見你被欺負，我至于沖上去嗎？現在倒是都成我的錯了。”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嗎？”
“那也不能是我的錯啊。”
“不是你是誰？”
……
婆媳倆互不相讓，差點沒吵翻天。
最後年大富媳婦受不了道：“要我說，這事都怪年荷花。”
“要不是她一直回來說這說那的，我們會起那心思嗎？要是沒起心思，哪裏有現在的這些事？”他們以前雖然也掙得不多，但安安穩穩的，不比現在整天雞飛狗跳的好嗎？
“現在出了事，她倒是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的，卻讓我們承受齊家的怒火。”
年母一聽，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剛剛還互不相讓的婆媳倆立刻統一戰線，“對，那就是個害人精！我生她還不如生塊叉燒！”
“下次她再敢回來，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媽，你就不該讓她進門。”
……
“看到了嗎？”離年家人不遠的地方，齊偉冷淡的看着年荷花問。
“這就是你護着的親媽。”
年荷花早就淚流滿面。
她捂住臉，“對不起。”
“這話不用對我說。”齊偉看着遠處，聲音有些沉，“你對不起的，從來都不是我。”
年荷花放下手，呆呆的看着丈夫，“齊偉……”
齊偉卻自顧自道：“你嫁過來後，我家人是怎麽對你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還有，齊輝掙的錢，除了給未歇的兩成利外，他只拿了一成，剩下的七成全在媽那。媽說了，這錢是攢着建樓房的。”
“我和齊輝，一人一棟。”
“荷花，聽到這話，你不虧心嗎？”
年荷花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可媽沒說過。”
齊偉嘲諷道：“因為她覺得，都是一家人，很多事情不用說得那麽明白。你在齊家四年，還不明白嗎？媽什麽時候虧過你？”
“你總說媽偏幫齊輝，但你仔細想想，她什麽時候偏幫過？”
“齊輝早出晚歸的忙活，是為了他自己嗎？”
“對不起。”年荷花低着頭，她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但現在除了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你現在有兩條路。”齊偉說。
“什麽？”年荷花擡起頭。
齊偉：“一，咱們不離婚，但分家，以後不管齊輝和慧慧，還有爸媽能掙多少錢，都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第二，我們離婚，各自安好。你選一個。”
“齊偉！”年荷花去拉齊偉的手，“就不能不分家嗎？”
她以前雖然對王春花不公平有意見，但也知道，如果沒有公婆幫扶，僅僅靠她和齊偉兩個人，日子肯定過得艱難。
齊偉看着她，“然後等下次再被你陰嗎？”
年荷花一噎，她抿抿唇，保證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保證沒有下次。”
“我不信你。”齊偉說得直白。
年荷花：“……”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只收緊指尖，道：“那我選第一個。”
齊偉如早有預料般，平靜道：“好，那今天回去我就提，最好這兩天就辦好。”
“還有，”他看着年荷花警告道，“別耍小心思，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
……
“好啦！”葉未歇把餘清和算好的賬單放到齊輝和吳小珍面前，“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字。”
齊輝和吳小珍分別拿起自己的那一份看起來。
五分鐘後，兩人簽完字。
葉未歇也拿到了最後的貨款。
“好了，那賣飾品的賬，就算清啦！”
“小老板，下次有貨是什麽時候？”吳小珍問。
她現在已經嘗到擺地攤的甜頭，一點也不想回去上班。
而且她這幾天賺的錢，都快趕上幾個月工資了。
葉未歇道：“我們晚上去深市，大概待個兩三天左右，所以至少也要……”他正想算算幾天，旁邊的餘清和就道，“四天後。”
“對，四天後。”
吳小珍點點頭，“那我四天後再過來。”
“這次還是衣服和飾品嗎？”
“衣服不一定，但飾品肯定是沒有了。”葉未歇說。
吳小珍一愣，“為什麽？”
葉未歇笑了笑，“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然後兩天後吳小珍就看到了陸陸續續出來的仿品，這才知道葉未歇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些是後話。
“齊輝哥，你什麽安排？要回家看看嗎？”葉未歇問。
齊輝搖搖頭，“不回了，趁有時間，我把景城逛逛再熟悉一下。”
葉未歇聞言點點頭，現在齊家的情況的确是不回去摻和的好。
“行。”
把兩人送走後，葉未歇和餘清和開始收拾去深市的行李。
東西弄好後正準備休息一下，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餘清和去開門，發現竟然是鄭輝，只是對方的精神好像不太好，看着有點委靡。
不過他也沒多管，只打了聲招呼，“鄭輝哥怎麽來了？”
鄭輝勉強笑了下道：“來找你哥，他在家嗎？”
“在。”
餘清和側身讓他進來的同時朝後喊了一聲，“哥，鄭輝哥來了。”
“哦。”葉未歇聞言從客廳出來，見鄭輝情緒明顯不對就問了一句，“出什麽事了？”
鄭輝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們要不要一起？”
葉未歇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問給弄懵了，“一起什麽？”
餘清和也擰眉看向鄭輝。
“開工廠自己幹。”鄭輝走到葉未歇面前，語氣鄭重道，“我知道你們最近掙了不少錢，要不要合夥一起幹？”
葉未歇和餘清和對視了一眼，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葉未歇就笑道：“清和，給鄭輝哥倒杯茶。”
“好。”餘清和轉身去了廚房。
葉未歇示意鄭輝跟他去客廳，“鄭輝哥進來坐啊。”
這就是要合夥的意思了，鄭輝長長吐了口氣，擡腳跟上去。
“資金你能出多少？”等餘清和倒了茶回來後，葉未歇開門見山。
“五萬左右。”
餘清和：“我們出十萬，占比你四，我哥六，平時你負責管理，我哥有一票否決權。”
鄭輝沉默了一下，“可以。”
“好。”餘清和拿出本子記錄。
又商量了一下後，葉未歇道：“事不宜遲，我們分一下工。”
他先看向鄭輝，道：“鄭輝哥，景城你比我們熟，找地方和注冊公司的事你來負責，沒問題吧？”
“沒問題。”
“好，”葉未歇又看向餘清和，“清和你協助，去深市進貨的事我來。”
“不行。”餘清和第一個反對，“景城的事鄭輝一個人就可以，我和你去深市。”
“不用。”
“哥——”
“我知道你擔心我暈車的事，”葉未歇擡手示意餘清和不用多說，“你放心，我會帶好暈車藥，而且這幾天我不是去試了下公交車嗎？已經好很多，不會有問題。”
餘清和擰眉，“不行，我不同意。”
“清和。”葉未歇無奈。
餘清和卻堅持，“不行。”
“……”
葉未歇也沒想到，第一步就碰到了分歧。
鄭輝見狀，就在一旁勸道，“未歇，你就讓清和跟你去吧，廠房和招人的事我一個人就搞得定，深市路途遙遠，多個人也多一份照應，不然我也不能安心辦事。”
餘清和抿唇看着葉未歇，戴着眼鏡都掩飾不住他的可憐兮兮，“哥……”
葉未歇無奈，“……行。”
“那就這麽定了。”
“嗯。”
“那現在是你的工作問題。”葉未歇再次看向鄭輝，“你打算什麽時候辭職？”
“今天，”鄭輝說：“我一會就回去交辭職報告。工作交接不難，最快明天，最慢三天就能搞定。”
“好。”葉未歇剛想過掉這件事，突然想到鄭輝的性格，就問道：“你打算怎麽提？”
“直接提啊。”鄭輝莫名，不明白葉未歇是什麽意思，“不然還能怎麽提？”
“你在廠裏有不少對頭吧？”葉未歇道，“比如前兩天碰上的那個。”
“你說劉大為？”
“應該是吧，就你們工廠門口碰上，對你冷嘲熱諷那個。”葉未歇道。
聽到‘冷嘲熱諷’，鄭輝難得老臉一紅，“那就是劉大為。”
“他，你們不用擔心，他現在是巴不得我立刻走。”
“哥哥不是擔心你走不了的事。”餘清和說。
“那是什麽？”鄭輝不懂。
“這麽說吧，”葉未歇斟酌了下語氣，問道，“如果他知道你要單幹，會不會想辦法搞破壞？”
鄭輝一怔，随即沉默下來。
答案根本不用想，是百分百會。
“還有之前我和你簽的合同，雖說錢是你出的，名字也是簽的你的，但簽字的時候你還是工廠的員工，所以難免不會被拿來做文章。”
“那我應該怎麽辦？”鄭輝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