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執念
吳邪再次醒來的時候，被張起靈綁着坐在椅子上，他想掙紮，可是全身沉重得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可是意識還清醒。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張起靈是怎樣一步步用他妹妹的身體，制造香水的。
厚厚的油脂裹上吳菁赤裸的每一寸肌膚，待全身都塗勻後，再小心翼翼地刮掉。做這些惡心變态的舉動時張起靈的反應沒有一絲異樣，他就像對待自己工作和事業那樣一絲不茍，嚴肅認真，就好像他真的在從事什麽偉大神聖的事業一樣。他把油脂攥在手中，一點點往下擠養分，時而擡手拭去額上的汗，燈光映在他因興奮而紅潤的臉上，也映出他眼中的癡迷和炙熱。
空氣中彌漫着各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吳邪忍住胃裏的不适低吼道:“為什麽要害菁菁？她那樣愛你！為什麽要害那些無辜的姑娘？！”
張起靈沒有回答，一邊慢條斯理地制作香水，一邊娓娓道來。
“有句話叫天生我才必有用。可是我覺得，我的天賦能給我帶來的全是厄運。兒時在孤兒院，我因為能聞到各種奇怪的味道，他們都罵我怪物。我沒有朋友，我曾經孤獨無助到想要把鼻子毀了。”
“十八歲從孤兒院出來那天，我遇到了一個人。事實上我從另一條街就聞到了那不尋常的味道。不同于孤兒院那些孩子粗鄙的惡臭，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溫和純淨的氣息。這種味道我之前從未聞到過，它讓我着迷。我循着那味道，找到了你所在的那條街。”
“這種陌生的，誘人的味道讓我興奮，也讓我失去理智。我想永遠留住這味道，因此想要跟你在一起。可你後來還是把我丢棄了。連同香味一起，找不到了。”
“那之後我再也沒有找到過和你一樣的味道，我焦慮，恐慌，直到遇見那個調香師師父，他告訴我，可以教我怎樣貯藏香味。我把花草摘下來，提取它們的味道做成香料，甚至蒸餾過石頭，樹木，還有貓，狗，動物，我想提取活物身上的味道，把它們儲存起來，可是……”他垂下肩，顯得有些沮喪，“它們一死，香味也就沒有了。”
“師父很欣賞我的天賦，于是私下教了我一種鮮為人知的油脂分離法。在屍體還未冷卻時裹上油脂，便能最大程度的提取體香。我在很多女孩身上都做了試驗，很成功，用體香制成的香水炙手可熱，我一躍而起，成了成功人士。你當初不是說，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會把曾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腳下嗎。我做到了。”
張起靈看着他，嘴角微微彎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張起靈笑，盡管這笑容看起來那麽詭異。
“可是你沒發現麽，那些姑娘都是我精心挑選的。第一個，你就是因為她，拒絕了我，其他的，身上都有你的影子，組合起來，就是你的女版啊。倒數第二個，她向你表白的時候，我看到了，她擁抱了你，身上還有你的味道。還有，最後一個。”他低下頭，看着地上的吳菁，語氣冷下來，“你為了她，還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瘋子！”吳邪不可置信地搖頭，“簡直是瘋子！你這麽做為了什麽？難道只是因為我身上這……莫名其妙的，根本不存在的味道？”
張起靈擰了擰眉:“以前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能聞到。後來聽到一對情侶的對話，我才知道只有愛人身上有這種特別的味道。”
“愛？”吳邪忍不住冷笑，“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有什麽資格言愛？”
張起靈坐在地上，仰頭看着不足方寸的天花板，陷入回憶:“我并不知道什麽是愛，從小沒人告訴過我，我也從沒愛過任何人。可是遇見你之前，我的人生是黑暗的，即使有天賦，也只能被我的消沉所荒廢。是你第一個給我溫暖，也讓我發現我想要得到的東西，那就是你的味道。為了保存你的味道，我苦苦追尋，從未停止過努力，我的天賦，潛能，才得以發揮到極致，才得以走到今天這個高度。我想讓你永遠陪在我身邊，我不想失去你的味道。這種占有欲，我想……就是愛吧。”
“你所迷戀的東西，本來就是扭曲的。”吳邪覺得無法跟這個異于常人的瘋子交流，“用其他人的生命，滿足自己的私欲，就是違反法律，不被容許的。”
張起靈別過頭，緩緩把目光轉向他:“難道喜歡一樣東西，有錯麽？就像其他人喜歡美女喜歡錢財喜歡名利一樣，我只是喜歡能帶給我溫暖的味道，并為得到它而付出一切，有錯麽？”
吳邪不想再與他争辯。菁菁已死，他心如死灰，唯一的念頭就是為菁菁報仇。
“是不是只要得到我，你就不會再去禍害別人？”
張起靈沒有回答，而是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那裏面盛放着十五支試管，試管裏是透明液體，打開後芳香四溢。
像極了吳菁身上那清新自然的體香。
“這些，都是我從她們身上提煉的，市場上熱賣的香水，就是它們的混合物。”張起靈指了指最後一格空着的暗槽，“還有最後一個，是專門為你留的。那些香水，我都可以拿到市場去賣，只有你的，我會保存起來，時刻帶在身邊。”
然而當他剝開吳邪的衣服，手指觸到他溫熱的皮膚時，難以言喻的情緒洶湧而來，如果他死了，像她們一樣，屍體冰冷了，香味雖然可以永伴自己，可是，他再也觸不到他的嘴唇了，再也無法看到他的微笑，感受他的觸碰，聽到他的勸慰了。
……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然而就在他解開吳邪的繩子，失神的剎那，他的手腕上，被铐上了手铐。
吳邪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但無力的雙腿讓他又迅速倒下。他一只手緊緊抓着張起靈的手铐，張起靈聽到他狠狠的喘息聲:“就算死，我也要跟你同歸于盡。”
張起靈垂着頭，一直沒有動。他嘴角似乎扯了一下，随即吳邪感到手背落上一滴溫熱的液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