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晚的慈善晚宴最後所拍賣得到的資金, 将會用在資助偏遠地區的學生身上，晚宴上拍品衆多，半夏思考了一下, 最後花了二十萬拍了一支翡翠手镯，權當是支持了。
雖說這支手镯的品質并不算極品，但是也是碧綠透亮, 做了錦鯉的造型，魚頭魚尾相連，透着幾分憨态可掬, 半夏還挺喜歡的。
等晚宴結束, 半夏和姜瑾随着人流走出去, 和主人家告辭，離開了吳家。
齊清越原本想和半夏一起回去的，可是臨時卻被人叫走了, 只得由姜瑾送她回去了。
從暖氣十足的屋裏出來，外邊的冷空氣便鋪天蓋地的襲來了, 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客人們只能努力且勉強的保持着最後的風度。
半夏外邊裹着及膝的羽絨服, 只有一雙腳裸露在冷空氣中，鼻尖凍得紅紅的。
眼前突然出現了什麽東西, 半夏一愣，仰起頭來, 就看見漆黑的天空中有白色的雪花飄飄揚的灑落下來。
“下雪了？”她驚訝, 伸出雙手去。
雪白剔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 在一瞬間的冰涼之後, 便悄無聲息的融化成了一滴水珠。
半夏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場雪來得又大又急, 等車子停到齊家的門口之時, 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層不厚不薄的雪，腳踩在上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路燈的光芒在雪面上反射出粼粼的光芒。
半夏從車子裏下來，姜瑾也從車上下來了，送她到了門口，叫了一聲：“半夏……”
半夏：“嗯？”
姜瑾看着她，表情突然有些緊張，臉色微紅，眼中神色卻極為堅定，開口道：“半夏……”
半夏看着他的表情，眼睛輕輕眨動了一下，垂下了眼，打斷他的話道：“姜瑾！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外邊太冷了，我就先進去了。”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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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雙眼定定的看着她，說：“我喜歡你！”
“……”
姜瑾：“你那麽聰明，你肯定感覺到了，對不對？”
他認真而誠懇的看着她，再一次重複道：“我喜歡你，半夏……從高中的時候就很喜歡，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真的很喜歡你！”
深夜天寒，他口中的熱氣接觸到外邊的冷空氣，頓時化作一團白霧。
姜瑾的神色緊張而認真，帶着某種孤注一擲的勇氣。
“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和我在一起嗎？”他問。
半夏看着他，忍不住往後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她仰着頭，同樣認真的看着姜瑾，不希望他覺得自己是在敷衍他，同樣認真的道：“一直以來，我都只把你當朋友看，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姜瑾怔怔的看着她，突然問：“是因為齊哥嗎？”
半夏一愣，雙眼忍不住微微睜大，“你……”
姜瑾：“你喜歡齊哥，是不是？”
“我看見了，你注視齊哥的眼神……”那是喜歡的眼神。
“……”
半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而後她扯唇笑了起來，認真的點了點頭，“是，我喜歡他！”
姜瑾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道：“齊哥他那麽花心，交過那麽多女朋友，你喜歡他什麽？”
半夏眨了眨眼睛，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眼皮上，被她的體溫融化成水，順着眼角滑落，仿佛是一滴眼淚一樣。
“我不知道……”她說，“我不知道我喜歡他什麽，只覺得他哪裏都好。”
在遇到他之前，她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這樣鮮活恣意的人，讓人忍不住心生向往，飛蛾撲火一般的想要靠近他，而後不知不覺的，就喜歡上了他。
姜瑾喃喃：“可是，齊哥不喜歡你……”
“我知道。”半夏神色坦然，“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他喜歡我。”
對于這份感情，她從未有過任何的期許，這是她一個人的喜歡，因而她也從來沒想過讓齊清越喜歡自己，用這份感情去困擾他。
沒有期待的感情……嗎？
可是，怎麽可能有人，喜歡一個人，卻對這份感情沒有任何的期待呢？
姜瑾問：“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放棄這段感情，放棄喜歡齊哥呢？”
一段沒有期待，也不會有結果的感情，為什麽還要喜歡呢？
半夏想了一下，道：“大概，是因為我是個死心眼的人吧……”
姜瑾看着她，一句話突然脫口而出：“半夏，你要不試着喜歡我一下我吧？我不在意的，你可以試着和我交往，試着……把齊哥放下。”
半夏抿唇，“姜瑾，對不起。”
“……”
姜瑾苦笑，他微微偏過頭，嘆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你的答案……只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喜歡，知道曾經有一個人，真心的喜歡過你。”
“半夏，我可以抱抱你嗎？”
“……”
半夏主動上前，伸手抱住他。
姜瑾張開雙臂，伸手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雪花落滿他們全身，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只能聽見他們相互的呼吸以及雪落下來的聲音。
“我還沒有跟你說謝謝了。”姜瑾開口，“高中的時候，謝謝你照顧我。”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高中的時候，我的同桌是一個漂亮又可愛的女孩。”
半夏莞爾，道：“我也不會忘記，高中的時候，我的同桌是一個耐心又心軟的小胖子。”
“噗嗤！”
兩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姜瑾松開手，道：“你可別誤會哦，我可沒有放棄，之後我還是會繼續追求你的。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比齊哥更值得你喜歡的！”
半夏張口，想說些什麽。
姜瑾卻不等她說話，道：“你不用勸我，我不會放棄的，只要你一天沒有男朋友，那就代表我還有機會。”
半夏無奈，“你沒必要的。”
姜瑾：“這話該我跟你說，半夏，你……沒必要的。”
半夏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抿了抿唇。
姜瑾爽朗一笑，道：“好了，你快進屋去吧，雪越下越大了！”
半夏嗯了一聲，“你也早點回去……”
她轉過身，扭頭就看見一道身影站在不遠處的路燈底下的陰影處，表情一愣。
姜瑾注意到她的目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齊哥？”
齊清越從路燈的陰影處走出來，他不知道站在那裏多久了，身上沾了一層薄薄的雪，在他身後，打着燈光的車子停在那裏，雨刷不斷的晃動着。
雪越下越大了。
氣氛十分安靜，還有些微妙，三人之間沒有人開口說話。
***
自打那天之後，半夏和齊清越之間的氣氛越加微妙了，就連家裏人都忍不住問他們，他們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半夏很清楚，他們不是吵架，只是不知道，該怎麽相處下去。
“也許，搬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他們兩個都不用尴尬了。
半夏決定烏河鎮回來，就從齊家搬出去，她本來就不是齊家人，一直住在齊家，本身就不太合适，遲早也是要搬出去的。
她訂的是中午的票，下午到達j市，然後轉車再去烏河鎮，因而還得在j市住一晚。
齊家人送她到門口，齊母道：“回去之後，記得幫我替你爸媽燒柱香……”
半夏點頭，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齊清越。
“二哥……”她叫了一聲，在齊清越有些錯愕的目光中說道：“等我回來之後，我們聊一聊吧。”
齊清越愣了一下，旋即點頭應允，“好！”
半夏沖他笑了一下，又跟家裏其他人打了聲招呼，這才坐上車。
等看着她的車子駛出了視線範圍，齊家四人才收回目光，往屋裏走去。
“不知道半夏要在烏河鎮待多久……”齊母嘀咕着，有些惦記，“她家在那邊也沒有什麽親人在，一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唉，我應該和她一起去的。”
早些年半夏每次回去，他們家都會有人抽空陪她回去，最常陪她一起回去的是齊清越，後來等她再大一些，就不讓人陪了。
“你今年怎麽沒嚷着要陪半夏一起回去？”齊母說齊清越，“怎麽，和半夏吵架了？”
“……沒有。”
“呵，沒有？沒有你臭着個臉？你這臭脾氣，也就只有半夏能受得住了。”
齊母嘆道：“一轉眼，半夏也是個大姑娘了，對了，你們兄弟兩有沒有聽她提起過喜歡誰？她有沒有男朋友？”
聞言，齊清越腳下步子一頓。
齊清平想了一下道：“沒聽半夏說起過她喜歡誰，她好像沒有交男朋友的想法。”
齊母：“你陶阿姨家的敬軒挺不錯的，我上次見過，一表人才，難得的是脾氣也好，和我們家半夏很般配，等回頭我給兩孩子拉個線……”
“半夏她有喜歡的人了，您就不要在這亂點鴛鴦譜了。”齊清越開口，語氣有些煩躁。
齊母吃驚，“什麽，半夏有喜歡的人了？是誰？你怎麽知道的？”
齊清越驚覺自己失言，敷衍回答：“沒有，您聽錯了，我沒說她喜歡誰……”
“你絕對說了！”齊母語氣篤定，“你媽我耳朵還沒聾了，還沒到聽不清楚你的話的時候。你快跟我說說，半夏到底是喜歡誰？！”
“……”
齊清越有些後悔自己說那句話了，最後是借着上班的借口落荒而逃，這才躲開了自家母親的追問。
不過上班這個借口，只能躲避一時，卻不能躲避一世，等下班之後，還是躲不掉自家母親的追問了，他總不能不回家吧。
只是，對于母親的這個問題，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道要他對他媽說，半夏喜歡的是自己，是她兒子？
“頭痛！”
齊清越敲了敲腦袋。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響了起來，齊清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将電話接了起來。
“喂……”
“喂，清越。”電話裏傳來唐梨的聲音，“我是唐梨，我想問你這兩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個飯。這段時間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怕是已經被我的經紀人賣了。”
齊清越臉上表情毫無波動，他道：“事情已經結束了，你還是叫我齊先生吧。”
“至于請客的事情就算了，我只是看不慣你經紀人老鸨的行為，和你沒什麽關系，就算這個人不是你，換個人我也會出手幫忙的。”
唐梨：“但是，你終究是幫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了。”
齊清越：“我這話并不是客套，你真的不用請我吃飯，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的話，那等你哪天紅了，倒是可以和我手底下的藝人合作，互惠互利。”
他不欲多說，“行了，沒事的話，我就挂了。”
嘟——
唐梨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忍不住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得勁。
“難道是我比不過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沒她們長得好看？”
不然為什麽半年的時間，齊清越還是不為所動？說好的齊清越來者不拒，風流花心呢？
她都想盡了辦法，對方還是一點沒有心動的跡象。
不，其實最開始那兩個月，有好幾次，她都感覺齊清越有松動的跡象，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又克制住了，就好像是在顧忌些什麽。
再等之後，連松動的跡象都沒了，就像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絲毫不為她的美貌風情所動，簡直就是潔身自好，和傳言中的“多情種”一點都不符合。
“簡直就像是轉性了……”
可是為什麽呢？是什麽能讓一個多情的男人，突然變得坐懷不亂，潔身自好？
難道是他真心的喜歡上了誰？真心地，将誰放在了心裏，舍不得讓她難過分毫？
那麽，那個人會是誰呢？
在腦海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的這一瞬間，唐梨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一道清冷倔強的身影。
難道是……
***
齊清越并沒有把唐梨的這個電話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五十了。
這個點，半夏的飛機也該起飛了。
落地時間，大概是在五點半左右。
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工作有些分心，頻頻的看向時間，看着數字不斷的變化，心裏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來。
“……好奇怪。”
他按住極速跳動的心髒，心頭有種名為恐慌驚懼的情緒沒來由的升起，好像在預兆着什麽。
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好像要發生了。
他再看向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可是，半夏報平安的信息卻還沒有發來——他們家的人，往常要去哪，上下飛機都會給家裏人發消息報平安的。
就在齊清越心生不好預感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齊清越被吓了一跳，旋即，急忙伸手将電話接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只見他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臉上血色驟然消失，只剩下一片顯露着恐懼的慘白。
“你說什麽？半夏的飛機失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