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爸章爸去哪兒了(求訂閱) (1)

方曉入主趙家的日子只日可待,可是她發現朵朵很排斥她,她也看出來朵朵在趙家母子心中的分量,她就變着法兒讨好朵朵。

本來以為小孩兒就跟小狗一樣,給點吃的玩的就會跟在身後搖尾巴,可是朵朵什麽也不缺,買零食說吃了會生病,買玩具說太幼稚,方曉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發現朵朵特喜歡抱着一個又舊又破的泰迪熊,她就去商場買個一個,就算是韓國的AURORA這樣的中低檔牌子也花了好幾百。

她上門兒的時候朵朵和趙媽媽出去買菜去了,趙晨曦在翻譯一份文件,先讓她随便坐。方曉把新的小熊放在朵朵的床上,把舊的和包裝盒一起裝在黑色的垃圾袋裏,送到了樓下的垃圾箱。

方曉只想給朵朵一個驚喜,甚至連趙晨曦也沒有告訴。

不一會兒朵朵和趙媽媽回來了,朵朵進門就看見屋裏挂着方曉的千鳥格大衣,小臉蛋頓時拉的老長。

方曉聽到聲音忙從書房裏出來,和趙媽媽打過招呼後,她對朵朵說:“朵朵,去房間看看,阿姨給你一個大驚喜。”

朵朵忽閃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方,你又給她買什麽了,不用這麽慣着她。”

“阿姨,沒什麽,不過是一個玩具而已。”方曉臉上的笑還沒有完全綻開,就聽見朵朵在房間裏發出尖銳的叫聲。

趙晨曦也給驚動了,他們到卧室裏一看,朵朵把方曉新買的玩具摔在地板上,被子和衣櫃也弄得一團糟。

趙媽媽很生氣,嚴厲的問:“朵朵,你在幹什麽?”

趙媽媽一問朵朵哇的大哭起來,哭的驚天動地,上氣不接下氣,趙晨曦忙上前抱着她,輕聲哄着:“朵朵乖,朵朵告訴爸爸怎麽了?”

朵朵哭的整個人都抽在一起,只是不停的嗚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家母子把不解的目光全放在方曉身上。

方曉也不明白這孩子激動成這樣子,她慌忙說:“我看她那個小熊又破又舊,就給她買了個新的。”

方曉的話剛說完,趙晨曦放開朵朵,居高臨下站在方曉面前,生氣的質問:“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說,那個小熊呢,弄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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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不溫柔的趙晨曦,她頓時感到萬分委屈:“晨曦,你至于對我這麽兇,只是一個舊玩具而已。”

“趙晨曦的雙手握住了方曉的肩膀,捏痛了她,他深邃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方曉,對于你來說那只是一個舊玩具,可是對于朵朵,那是她對媽媽所有的記憶。”

趙晨曦推開她,出門沖到了樓下。

方曉求助似的望着趙媽媽:“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媽媽嘆息着拍拍方曉:“小方,阿姨知道,沒有事的,阿姨知道你只是想讓朵朵高興。”

方曉又走到朵朵的面前,蹲下身子對朵朵說:“朵朵,對不起,阿姨真不知道那個小熊對你那麽重要的意義,朵朵,你能原諒阿姨嗎?”

朵朵停止了抽泣,恨恨的看着方曉,那一刻方曉幾乎覺得這個怨毒的眼光不該是一個5歲的孩子該有的,朵朵推了她一把,哭着吼:“不原諒,你是個壞女人,我讨厭你。”

“朵朵,怎麽說話,快給阿姨道歉。”趙媽媽雖然愛朵朵,但是方曉也是她未來的兒媳婦,論私心來說她已經有點偏向方曉了。

朵朵看了趙媽媽一眼,眼神絕強兒執拗,絲毫不妥協。

趙晨曦在樓下臭氣熏人的垃圾箱裏翻找,根本就沒找到那只小熊,他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家,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朵朵。

朵朵剛來這個家的時候,一天到晚幾乎是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的抱着小熊站在落地玻璃窗那兒,那麽小的孩子幾乎可以一站一天,是在累的不行了就睡在地板上,夢裏一聲聲喊着:“媽媽,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她睡着了趙晨曦把她抱到床上,等醒了後大哭大鬧,還是固執的站在那裏,她說:“我站這裏媽媽來接我的時候才能一眼就看見。”

趙晨曦已經忘了自己和媽媽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讓這個孩子接受了不能和媽媽生活在一起的事實,朵朵漸漸開朗起來,可是那個小熊已經成為她身體不可分割的部分,抱着它,她才會感覺到媽媽的氣息。

趙晨曦把朵朵抱在懷裏,給她說了一個童話般的謊言:“朵朵,剛才小熊和爸爸說,它要去天國裏陪媽媽,朵朵在這裏有爸爸和奶奶陪,可是媽媽卻很孤單,朵朵,就讓小熊去陪媽媽吧。”

“晨晨爸爸你騙人,媽媽有爸爸陪,朵朵才孤單。”朵朵說完掙脫趙晨曦,自己一個人跑到陽臺的落地窗的角落裏,小聲兒的哭泣。

趙晨曦剛想過去,趙媽媽攔住他:“算了,小孩子鬧鬧脾氣,過一會兒就好了,你不是要和小方一起去吃飯嗎,,到時間了。”

今晚他們約了他們的介紹人吃飯,眼看到點了,只好出了門。

一路上趙晨曦的嘴抿的緊緊的,有好幾次方曉想和他說話都被他簡單的終止了話題。

心裏有事,趙晨曦這頓飯吃的很勉強,等把方曉送回家到家的時候也快9點了。

一進門趙晨曦就叫朵朵,朵朵卻沒有像平常一樣蹦蹦跳跳的跑出來叫晨晨爸爸,他問正在房間裏看書的趙媽媽:“媽,朵朵呢?”

“還在陽臺那裏站着呢,這孩子真拗,怎麽叫也不上床睡覺。”

“媽,哪裏有?朵朵呢?”趙晨曦打開了所有的燈,将屋裏每一個角落都照的雪亮,就是找不到一個那麽大的孩子。

趙媽媽也慌了神,把廁所都找遍了,一邊走一邊喊朵朵。

趙晨曦穿上剛脫下的外套,打開門奔着趙魏那邊兒去了。

趙魏正在家裏看電視,聽到敲門聲穿着拖鞋來開門,見趙晨曦滿臉焦急,沒等說什麽就被趙晨曦一把推開。

“趙晨曦,你幹什麽,瞧這架勢來捉殲咋的?”

“趙魏,閉嘴,朵朵到你這裏嗎?”

“朵朵?沒有,我好幾天沒看到她了。”

趙晨曦并不聽他說什麽,裏裏外外看了個遍,根本就沒有朵朵的影子,忽然看到了陽臺上被夾着耳朵晾曬的泰迪熊,趙晨曦揪着趙魏襯衣的領子:“這個怎麽在你這裏?”

趙魏厭惡的拍開他的手:“趙晨曦,這是你女人拿到樓下丢的,我給撿回來了,犯法嗎?”

“不犯,你要還給朵朵。”趙晨曦說完就往外走,腳步有些虛浮。

趙魏追上來:“趙晨曦,發生什麽事了?”

“朵朵不見了。”

“朵朵?趙晨曦是不是你為了那個女人對朵朵不好?”

“趙魏,我沒有力氣陪你發瘋,我要去找朵朵,你松開。”

趙魏松開抓着趙晨曦的手,拿了外套穿在身上:“走,我和你一起去。”

趙晨曦此時心中很亂,也沒有拒絕趙魏,兩個人一起下樓在小區超市裏買了手電筒,分頭到處找。

今天晚上又黑又冷,漸漸的起了濃霧,白白的霧氣在昏黃的路燈下像斜飛的雨絲,能見度很低。

趙晨曦越來越焦躁,深深的恐慌席卷了他,朵朵甜甜的叫晨晨爸爸的聲音在耳膜處響成一片,幾乎分不出是真實還是幻覺,當時是自己應承下照顧這個孩子的責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麽對得起孩子去世的父母?

繞回到超市門口,他看着趙魏一個人站在昏暗的燈下,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化作大海上的泡沫。

趙晨曦發尖上的霧氣已經凝成水正順着臉頰滴下來,他痛苦的抱着頭蹲下身子。

“朵朵記不記得以前家的路,她會不會回家?”

“不會,她的家離這裏很遠,她記不住。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告訴方曉那個小熊對朵朵的重要性,我,我……。“趙晨曦哽咽着說不下去,用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頭發。

趙魏抓着趙晨曦的手,不讓他自殘,他把趙晨曦拉起來,深深的看着他:“趙晨曦,你別這樣,就是親生父母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相信我,一定能找到朵朵。”

趙魏的手溫暖幹燥,他的堅定沉着像是大霧裏的一盞明燈,用無聲的語言告訴他:“別怕,我一直陪着你走下去。”趙晨曦抹了一把臉,幾乎是夢呓般問:“趙魏。我該怎麽辦?要報警嗎?”

“好像不夠48小時是不會受理的,等等,小熊,趙晨曦,我想到朵朵在哪裏了。”

趙魏拉起趙晨曦,向着小區放垃圾的角落跑去,因為太急,冰冷的霧灌到嘴裏,冷的肺都打哆嗦,可他們愣是跑出了汗水。

趙魏舉着手電筒挨個垃圾箱照,那一個個綠色的垃圾桶裏塑料袋菜葉子奶盒甚至尿不濕都有,幸好是現在的季節,沒有太大的臭味。

這個小區的垃圾箱少說也有10個,趙晨曦沒看一個,心就往下沉一點,趙魏緊緊抓着他的手,把自己的體溫傳到他身上,無聲的安慰。

塑料的都看過了,除了垃圾什麽也沒有,趙晨曦不知所措的看着趙魏,嘴唇動了動,轉身奔着最近的那個垃圾桶就伸進去手,把菜葉子衛生紙全弄在了地上。

趙魏緊緊的拉住他:“趙晨曦,沒有,這麽小的一個箱子不會把孩子埋在裏面的,你冷靜點。”

“趙魏,我冷靜不了,我***冷靜不了,朵朵才5歲,要是碰到壞人怎麽辦,要是被車撞着怎麽辦?趙魏!”趙晨曦一腳踢翻了垃圾箱,整個人也跌坐在地上。

“不會的,你別往壞處想,你看,那邊還有個大的,我過去看看,你等着,你在這兒等着。”

趙魏沖過去,手電筒往裏面一掃,幾乎是用盡胸腔裏的力氣吼出來:“朵朵!”

趙晨曦一聽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一時混亂的不知道該邁哪條腿,重重的又摔在地上,他擡頭,趙魏已經把朵朵從垃圾箱裏抱住來,小女孩小貓一樣縮在趙魏懷裏,安靜的不哭不鬧。

趙晨曦再次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就像踩在棉花上。

趙魏抱着孩子來扶他,讓他的手撐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着了,小臉兒都哭花了。”

趙晨曦的嘴唇簌簌發抖,擡手去摸朵朵的小臉兒,卻燙的縮回來:“發燒了。”

趙魏忙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着朵朵的額頭,果然滾燙。

“家裏有退燒藥,快抱她回家。”

趙晨曦脫下外套蓋在朵朵身上,讓趙魏抱着她快走,就沒有幾步,趙魏就覺得懷裏的朵朵在發抖,一開始是輕輕的最後越來越厲害,伴随着抽搐,牙關死死的咬緊,嘴角淌下白沫子。

如此熟悉的場景和趙魏從小的噩夢重合在一起,他伸出手指撬開朵朵的牙齒,讓她咬住自己的手,顫聲叫着:“趙晨曦,快開車,朵朵燒的抽風了。”

趙晨曦摸了幾次才從蓋在朵朵身上的衣服裏找到鑰匙,他跑着去開車。

趙魏緊緊的把孩子裹在懷裏,此時朵朵的顫抖越來越厲害,就像枝頭被狂風刮的一片樹葉子。趙魏一邊氣喘籲籲的跑,一面說:“朵朵,朵朵,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去醫院。”

朵朵的牙齒時重時輕的咬着他的手指,一開始很疼,後來漸漸麻木了,趙晨曦把車開過來,喊了聲上車,他抱着孩子坐在副駕駛上,趙晨曦一腳油門兒踩到底,在大霧裏飛一般蹿往醫院。

懷裏的孩子還在抖,抖得趙魏的身體也跟着晃,趙晨曦盡量不看他們,努力使自己平靜的看路。趙魏感覺到自己懷裏的小身體燙的像塊火炭,燙着他身體裏的每一寸記憶,漸漸的把他燒灼,縮小,回到了8歲那年除夕的晚上。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爆竹的聲音時不時噼噼啪啪的傳到耳朵裏,空氣裏混合着飯菜的香味和爆竹的火藥味兒。

可是趙魏家裏根本就沒有一點過年的跡象,爸爸已經丢開他們住到了那個女人的房子裏。

北方天黑的格外早,剛五點外面就黑沉沉的,在醞釀一場暴雪。

妹妹楚楚受了風寒,不停的淌鼻涕,可是媽媽不準給她吃藥,因為她終于想到逼爸爸回來過年的方法。

爸爸一直很愛楚楚,說她是自己的小公主。

那天小公主沒有辜負媽媽的期望,開始發燒,保姆用體溫表量了一下,39度,她擔憂的看着趙魏,讓他去求求媽媽。

楚楚的臉和手心已經滾燙,她一邊低聲的申銀一邊喊:“哥哥,救救我,我好難受。”

趙魏走到那個美麗高貴的女人面前,幾乎是哭着說:“媽媽。快送楚楚上醫院吧,她快死了。”

媽媽穿着一條黑色的闊腳長褲,一件黑的的緊身高領毛衣,手指裏夾着一根細長的薄荷煙,她轉過身看着趙魏,深深的吐了口煙圈兒:“魏魏,給你爸打電話,說楚楚在發燒,他再不回來楚楚就死了。”

媽媽吐出的這個死有狠又硬,像一把錘子敲在了趙魏頭頂。

趙魏撥通了爸爸的電話,聽到了爸爸的聲音,他哭着喊:“爸爸爸爸你快回來,楚楚生病了,她好燙。”

爸爸在那頭沉吟了一下,溫和的說:“乖,讓劉叔送她去醫院,爸爸暫時先回不去,你林阿姨要給你生小地弟了,我們馬上要去醫院。”

趙魏看着站在一邊的媽媽,說爸爸要和那個女人去醫院。

媽媽一把奪過電話,對着電話嘶吼:“趙思成,你如果不回來你永遠別想見到你的女兒。”

“簡丹你這個瘋女人,你拿着孩子要挾我,我不會回去。”啪,爸爸在那頭挂斷了電話。

媽媽聽着嘟嘟的盲音,拿起電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趙魏站在牆角吓得縮着脖子,一動不敢動。

小保姆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喊:“大姐,你快去看看吧,楚楚更燙了。”

趙魏跑到妹妹的房間裏,楚楚的小臉燒的跟花瓶裏插得玫瑰花那麽紅,她閉着眼睛拉着趙魏的手貼在臉上:“哥哥,好涼,好舒服。”

趙魏靈機一動:“楚楚,你等着。”

趙魏從樓上跑到院子裏,挖了一捧雪,用手攥緊了,拿回去放在楚楚手心裏:“楚楚,舒服嗎?”

楚楚笑着把雪放在腮邊,這是趙魏最後一次看見楚楚笑。

雪終于撕開了天空的沉重,扯棉絮一樣的落下來,小保姆在房間裏來回搓着手,最後冒着被辭的危險又去找簡丹:“大姐,快去醫院吧,等雪蓋了路車就沒法走了。”

簡丹望着外面濃黑中的銀亮,咬着牙說:“再等等。”

鐘表上的秒針噠噠的前進,一秒秒蠶食着楚楚的生命,趙魏往返取了很多次雪,最後都在楚楚的臉上和手上化成水滴,流在粉紅色寬褶荷葉邊的床單上,像一灘灘眼淚。

楚楚漸漸的說起了胡話,一會兒叫媽媽一會叫爸爸,可是平日裏愛她說她是小公主的爸爸和媽媽一個都不在身邊,最後她大聲喊着:“哥哥,哥哥救救我,楚楚,不要死,楚楚愛爸爸媽媽哥哥,楚楚要穿新衣服和哥哥一起堆雪人。”

事情隔了多少年,趙魏從不曾記錯楚楚的一個字,像用刀子刻進腦海裏,也把仇恨随着刻進去。

等楚楚翻白眼吐白沫的時候,簡丹也害怕了,她抱起楚楚上醫院,可是雪已經把馬路蓋的很厚一層,車子走上去打滑,10多分鐘的路程,愣是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趙魏在車上一直拉着楚楚滾燙的小手,看着她那張被燒的幹裂的嘴唇無意識的叫哥哥。

媽媽下車的時候抱着楚楚跌在雪裏,8歲的趙魏幾乎是搶着把楚楚抱在懷裏,司機劉叔把楚楚抱起來送進了急診室。

楚楚死的時候趙思成正在這家醫院12層的産科裏抱着剛出生的兒子趙寒。

那個時候春節聯歡晚會正進入高嘲,家家戶戶都在過年。

雪下得這麽大,明天一定可以堆一個又胖又大的雪人兒,楚楚說要用胡蘿蔔給它做鼻子,還要給它圍上一條紅圍巾。

楚楚說要穿着新衣服去給外公拜年,外公給的紅包要給哥哥攢着娶媳婦。

趙思成看到楚楚小小的身體蓋着白布單子,瘋了一樣上去撕打簡丹,本來呆怔怔的簡丹一見趙思成也沖上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什麽高貴文雅,什麽溫文爾雅,兩條瘋狗而已。

趙魏靜靜的看着他們,像看兩個陌生人,他踮着腳尖摟着楚楚的身體,眼淚無聲的滑下。

“趙魏,趙魏,到了,快下車。”趙晨曦先下來,打開副駕駛的門,伸手要把朵朵接過去。

趙魏下意識的抱緊了朵朵,哽咽着喊:“走開,我不會讓你們再害楚楚。”

趙晨曦看着趙魏失神的樣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趙魏。”

趙魏猛的回過神來,嗯了一聲,卻不肯把朵朵交給趙晨曦,抱着朵朵下車直奔急診室。

急診室的醫生一見朵朵的模樣,就知道是發燒,那女大夫板着臉狠訓他們一痛,嫌孩子燒到這個份兒上才送來,趙魏急的直磨牙,說大夫大姐大媽大姨你能不能先別給我們上課,倒是救救孩子呀。那大夫說現在知道急了,早幹什麽去了。

朵朵在急診室先打了一個小針兒,然後就開始輸液,大夫給了一些酒精和棉球讓他們給朵朵擦手心腳心和額頭。

兩個人配合默契,趙晨曦給朵朵擦手心和額頭,趙魏給朵朵擦腳心,也不知是藥物起了作用還是酒精起了作用,朵朵小臉蛋上的潮紅一點點褪下去,身上的熱度也褪了下來,趙晨曦忙把溫度表夾在朵朵的腋窩裏,五分鐘後拿出來一看。37.5度,雖然還有點燒,但是已經沒有什麽危險,朵朵的呼吸也平穩下來,陷入到沉睡中。

兩個人長籲一口氣,趙晨曦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針織衫都給汗水濕透了,現在黏膩膩的貼在身上,走廊裏的冷風一吹,涼到了毛孔裏。

趙晨曦的薄棉外套蓋在朵朵身上,趙魏見他打冷戰,忙脫下自己的毛呢短風衣披在趙晨曦身上。

趙晨曦被突然立在身前的影子吓了一跳,明白過怎麽一回事就想脫下來還給趙魏,趙魏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趙晨曦,你少矯情,我是怕你也感冒了,兩個人我可伺候不來。”

趙晨曦只得把衣服穿好,垂着頭低聲說謝謝。

低頭的時候看到了趙魏的手指還在流血,趙晨曦忙拿着幹淨的棉球蘸了酒精小心的給他擦拭。

“呀,真疼。”

趙晨曦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裏含着晶瑩的淚花。

趙魏一見忙說:“其實也不疼,一點也不疼,我騙你的。”

趙晨曦的眼淚掉下來,正落在趙魏的手上,溫熱,濕潤,一點點滲進趙魏心裏。

“趙晨曦,你不是吧,就被朵朵咬了幾口,沒事兒,你…….”不知怎麽了,趙魏忽然覺得有什麽堵住了自己的喉頭,酸澀的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一時無語,卻緊緊的靠在一起。

老半天,趙晨曦忽然說:“趙魏,謝謝你。”

趙魏說:“謝什麽,對了,你給阿姨打電話了嗎?”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媽肯定要急死了。”趙晨曦忙掏出手機給趙媽媽打電話,電話那頭趙媽媽都哭了,聽朵朵沒事才放下心來。挂掉了手機,兩個人坐在一張長椅上就像被抽幹了力氣,誰也不願意再說一句話。

趙魏漸漸扛不住了,歪着身子睡着了,趙晨曦看着他翕動的鼻孔和微張的嘴唇,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讓他倚在自己肩頭。

睡着的趙魏眉頭緊皺,似在睡得既不安穩,大概也就過了十幾分鐘,他大喊一聲:“楚楚。”猛地直起身子,他似乎還沒從夢中清醒過來,雙眼沒有焦距的看着趙晨曦。

“趙魏,趙魏,怎麽了,做惡夢了。”趙晨曦輕輕晃着趙魏,一時間急診室裏很靜,只能聽到趙魏粗重的喘息聲。

趙魏老半天才明白過怎麽回事,他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頭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問:“趙晨曦,有煙嗎?”

“難受嗎?醫院裏不準抽煙,再說我也沒有呀。”

趙魏虛弱的擺擺手:“算了,朵朵的點滴滴完了嗎?”

“沒有,還有三分之一。”

“趙晨曦,剛才我真是很怕,生命真的太脆弱,說沒有就沒有了。”

“幹嘛呢,這可不像你,小孩子發燒總會有的,別聽醫生吓唬,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會有事的。”

“趙晨曦,你不明白,我8歲那年親眼看見我妹妹因為發燒沒有了,她那時也是這樣,燒的臉通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那年她也只有5歲,楚楚才5歲呀。”趙魏雙手捧着臉埋在膝蓋上,這段舊傷一直橫亘在他生命的記憶裏,鮮明觸目,卻不敢直視提起,今天朵朵的事情刺激了他,因為身邊的這個人是趙晨曦,他才不顧一切的挖出來,希望這份痛在這個人春風細雨般的撫慰下能夠減輕一些。

趙晨曦看着這個一貫強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坦露的脆弱,他連想都沒有想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肩膀。

趙魏循着那溫暖的懷波,把自己靠進去,他覺得今天無論他是個什麽樣子眼前的這個男人都能理解包容,16年了,他第一次拿出勇氣把那件事情從頭到尾講給趙晨曦也講給自己聽。

“楚楚走了後,我真的就在院子裏堆了一個大雪人兒,用胡蘿蔔當鼻子,圍上楚楚那條鮮紅的圍巾,還去廚房拿了一罐兒辣椒粉它抹在嘴上,辣椒粉嗆眼裏,我一邊弄一邊兒掉眼淚,總是把弄好的給融化了,我要它永遠都在那裏,這樣楚楚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她就會笑,楚楚笑起來最好看,細長的眼睛彎的像月牙,可是過了沒幾天那雪人就化了,先是頭再是身子一點點混成一灘髒水,而楚楚永遠不會在回來了。”

趙魏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男人低沉的哭聲在狹小的診室裏回蕩,趙晨曦緊緊的抱着趙魏,嘴裏喃喃的說着:“趙魏,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趙魏哭了一會兒,似乎好受了很多,他從趙晨曦肩膀上擡起頭,雙眼通紅,他用衣袖揩了揩,自嘲着說:“操,我剛強勇猛的硬漢形象全毀了。”

趙晨曦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包面巾紙,拿出一張輕輕的給趙魏擦眼睛,趙魏給他的動作驚呆了,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心裏卻有淡淡的暖流緩緩流淌,滋潤着那些常年幹涸的舊傷疤。

“趙魏,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相互埋怨,離婚,各自再婚,我被丢到外公家,我外公是從部隊裏退下來的,為人刻板嚴厲,可是我不害怕,天天惹事打架,就是盼着他一拐杖打死我,我好去陪楚楚,可是就算我再作,我外公都默默容忍着,幫我和飛兒,就是你上次在我那裏看見那個哥們兒擦屁股,直到我16歲那年他去世。”

趙晨曦聽着,心裏覺得特別疼,單親家庭裏成長的孩子總是叛逆的,更何況趙魏還經受過這麽多,他幾乎可以看到那個不羁的少年拿着生命一次次在人生的道路上畫弧線,每次都差一點點,這個弧線就成了一個斷點,那便永遠不會有和他的相遇。

如果不能相遇心裏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無所适從和牽牽絆絆,可是不能相遇就永遠找不到和自己契合的那一半,永遠也湊不成一個圓,那樣的人生又怎麽會是圓滿的人生?

想到這裏,壓在趙晨曦心口上的大石頭一下子就不見了,整個人陡然輕松起來。既然已經淪陷,與其都痛苦不如聽從心底的聲音,放肆一回,就當---這是遲來的青春期。

趙晨曦雙手扳住趙魏的頭,低聲叫了句:“趙魏。”然後就把唇輕輕的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這個吻很輕很淡,蜻蜓點水一樣,卻安慰了那只孤立在夏日裏的一莖小荷,讓他在茫茫四顧的湖水中不再獨單茫然。

趙魏一只手揪住了趙晨曦的衣服,頭也抵上去,悶聲說着:“趙晨曦,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是聖母瑪利亞嗎?你知道我是個GAY嗎?還是個一直對你有想法的GAY,你這樣做是同情我嗎?”

趙晨曦看着他染成咖啡色的頭發,那明顯是燙了又修剪過,前面蓬蓬的一片,覆蓋在他寬闊的額頭上,“還是一個愛臭美的GAY 。”趙晨曦嘴角挂着一個淡淡的笑,手擡起趙魏的頭,深邃漆黑的眼睛望着趙魏,淺淡粉潤的嘴唇輕輕開啓。。。。。。

趙魏幾乎是癡迷的看着趙晨曦的嘴唇,他希望他告訴他答案,卻又怕他說,在極度矛盾中心髒在胸腔裏憋得悶痛,卻只敢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趙晨曦。

“趙魏,我……..。”

“嗯,媽媽,媽媽。”朵朵的申銀聲打破了兩個人周身流動的暧昧氣息,他們同時扭頭看着朵朵的病床,然後起身竄了過去。

趙晨曦把手放在朵朵額頭一摸,入手一片涼津津的,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裏,可是朵朵似乎被夢魇住了,一個勁兒哭着喊:“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裏,帶朵朵回家。”

兩個人無言的對視,他們知道在朵朵的夢裏是無盡的黑暗和冰冷,媽媽溫暖的懷抱已經變成了一個幻影,永遠擁不住朵朵柔軟的小身體,也永遠親不了朵朵粉紛嫩嫩的小臉頰。

生命可以平淡,可以平凡,但總會有些不期然的意外,這些意外會注定平凡平淡一生中最深痛的傷害。比如朵朵,一夜之間失去爸爸、媽媽,失去一個家。

趙晨曦對趙魏說:“你看着朵朵,我去叫醫生。”

趙魏點了點頭,但終于是忍不住拽住趙晨曦的衣角,聲音啞啞的喊了聲:“趙晨曦。”

趙晨曦不解的回頭,看着趙魏黑漆漆的眼睛汪在水泡兒裏,小模樣可憐兮兮的,就像撿回了骨頭卻得不到主人誇獎的哈士奇。

“幹什麽?”

“那個,你給我個痛快話兒,算了,別說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你去吧。”趙魏嘆息一聲,低下了頭。

趙晨曦揉了揉趙魏的頭發,輕飄飄的甩下一句:“你知道什麽呀。”

趙魏給他的話砸懵了,二傻子一樣摸不着頭腦,等趙晨曦叫護士進來,他老人家還沒有挪窩兒,趙晨曦那胳膊把他推一邊去,給護士挪開地方,護士給朵朵換藥時,趙晨曦貼着他的耳朵說:“等朵朵出院了再說。”

這句話是旱天裏的一個炸雷,讓趙魏陡然生出了無盡的希望,可是雷聲過後竟然是滿天晴朗,那雷聲似乎只成了自己的一個夢,漸漸的患得患失起來。

看吧,其實男人愛男人和男人愛女人也沒有什麽不一樣!

這一夜再漫長東方的太陽也戳開了厚厚的雲彩,一天金燦燦的朝陽。

朵朵的小臉沐浴在陽光裏,生動鮮嫩,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床邊兩個胡子拉碴的大男人,有些怕有些害羞,都沒有敢說話。

趙晨曦先醒了,他對上朵朵的大眼睛,心裏的陰霾一散而空,卻佯裝着生氣:“朵朵。”

“晨晨爸爸。”朵朵小聲叫着,把頭埋進了趙晨曦的衣服裏。

“朵朵醒了,渴不渴,叔叔給你倒水喝。”趙魏也醒了,一看父女兩個的情形忙打圓場兒。

一大杯溫開水沿着朵朵幹裂的嘴唇流到胃裏,小姑娘大口吞咽着,看來真的是渴壞了,喝完了水朵朵也不放開趙魏,貼着耳朵低聲說:“帥趙叔叔救我,晨晨爸爸生氣了。”

“朵朵乖,你晨晨爸爸那是急的,昨晚找不到你,你晨晨爸爸都哇哇大哭了,以後保證不亂跑了,你晨晨爸爸就不生氣了。”

朵朵的小手絞着身上的衣服,帶着哭腔兒說:“晨晨爸爸,朵朵不是想亂跑,朵朵就是想去找回小熊,垃圾箱那麽黑,它自己一個人會害怕的,朵朵只想帶它回家,可是垃圾箱太高,朵朵爬不出來,我喊了也沒有人聽見,爸爸,朵朵真的不是個壞孩子,你別不理我。”

趙晨曦一把抱住了朵朵,下巴蹭着朵朵髒兮兮的頭發:“朵朵,爸爸是生自己的氣,沒有保護好你的小熊,沒有保護好朵朵,這樣差勁的爸爸,朵朵能原諒嗎?”

“爸爸不差勁,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父女兩個緊緊抱在一起,趙魏使勁仰頭看天護板上的節能燈,免得讓淚水落下來。

辦妥了手續,醫生又給朵朵開了點藥,三個人牽着手上車回家了。

趙媽媽在家急的嘴上都起了泡,看見朵朵沒事一個勁的心肝肉呀抱着,洗澡做飯忙活孩子,趙魏的眼皮都睜不開了,幸好今天是禮拜天,他回家去睡覺,臨走時他想問問趙晨曦那句明白什麽到底是什麽,又覺得挺沒勁的,只好失落的回家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朵朵睡飽了,開始屋裏屋外的淘氣,趙晨曦梳洗了一下,想起還欠趙魏一個回答,就敲響了對過兒的門。

趙魏都睡懵了,打着呵欠來開門,眯着眼睛似睜又睜不開的團在沙發上,像個小動物,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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