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人從外面使勁的踹了好幾腳大門, 發出‘啪’的巨響都蓋過了游戲音效聲,隐約還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江忱皺眉。
外面踹門的就是樓上想用花盆砸他的老太太。
發了律師函, 老太太的兒子工作忙沒時間打官司也嫌丢人就花錢私了了。老太太壓根兒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心疼那白花出去的錢。
一口氣憋不順就找茬。
最開始老太太閑了就站在陽臺上罵兩句,被左右鄰居通報到物業,又換成了有事沒事就下樓在大門上踹兩腳出氣。
這是挑釁。
欺負陛下的鏟屎官也不看看背後的貓是誰?
“喵。”京有匪舉起粉嫩可愛的肉墊, 彈出泛着冷冽寒光的爪子。陛下會尊老, 但老人犯錯也一視同仁。
“這種小事,還用不着喵會長出爪。”江忱摸摸陛下的腦殼,這種被護短的感覺讓煩惱瞬間就抛諸腦後, “我已經找到對付她的辦法了。”既然肉疼一次不能長記性, 那就再疼一次吧,總會記得的。
江忱去開門。
老太太早都溜了。
江忱再瘦胳膊瘦腿的也是個男人,撂翻她一個年老體弱的老太太還是很容易的。也不敢正面來找茬,總之就用這樣即使報警了也不能拿她怎麽辦的小打小鬧惡心人。
大門下方不倫不類挂着的一副镂空木雕,不出所料的被踢壞了。碎的慘不忍睹,應該是壞心眼的還故意多踩了幾腳。
江忱報警。
損壞他人價值30w的財物算是個大糾紛了, 警方出警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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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和不講理的法盲溝通。”江忱道。
老太太的兒子被警方一通電話從公司加叫了回來,他臉色不是很好, 聲音很疲憊的問道:“怎麽回事?”
“就是個破木頭片子, 還想讓我賠30w, 沒門!”老太太聲音尖銳,很是刺耳。
江忱出示了購買單據。他知道有人會買單,直接買了個老太太家能承受範圍內最貴的。
木框和大門的裝修風格并不搭,誰會傻的把這麽貴的東西挂在門外也不怕丢。
“你把這麽貴的東西挂在門外, 是故意的吧。”老太太兒子目光銳利的質問道。
“有錢人還給馬桶鑲金邊呢, 我給我家大門鑲個框怎麽了?”江忱刺了回去, “我就單純裝個逼而已,我也沒想到有人沒素質來故意搞破壞。”
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老太太要是不去故意去踹門,江忱就算沙雕的給大門鑲個100w的框也跟他們沒關系。
老太太的兒子頓時頹了。
警察也無法反駁。
把這麽貴的東西挂在門外雖然沙雕了點,但也不犯法。
破壞人家財物是實錘。
警察面無表情,實話實說的道,“要麽坐牢,要麽原價賠償。”上次花盆事件也是他出警的,也很煩這個蠻不講理心眼還壞的老太太。
為老不尊,又蠢又毒根本讓人對她同情不起來。
江忱的算計不算磊落,任誰天天被這麽找茬也受不了,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民天生就畏懼官。
“兒啊,可不能讓你媽坐牢啊。”老太太聽到要坐牢頓時就慫了。她敢跟江忱橫,卻不敢質疑警察的話。
“爸爸你又要為奶奶賠錢嗎?”小孩稚嫩的聲音突然插入,“媽媽答應給我買的飛機說家裏沒錢不買了。”
“別說飛機了,你要的小恐龍也沒錢買了。”老太太的兒媳惱火的道。她本來打算換新車的,因為老太太全泡湯。
心裏也憋着火。
接下來小孩的舉動驚呆了衆人,“我要飛機,我要小恐龍。壞老婆子滾出我家,爸爸不要給她賠錢,去坐牢…”他撲過去對老太太拳打腳踢,說出來的話戳人心窩子,一連串流利的髒話簡直嘆為觀止,有些還是方言都聽不懂。
貓貓探頭.jpg
這操作驚呆了陛下,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窩裏橫了。
也看傻了江忱。
這是他所沒預料到的發展。
噴唾沫星子,跺腳,指指點點,坐地上拍大腿,大概太過用力拍疼了換成了打滾。老太太都呆住了,她本來想用這招的,只是被孫子搶先了。
熊孩子生動又活靈活現的演繹了何為潑婦罵街。
老太太兒媳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上前提溜起熊孩子,揚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這哪是幼童?
簡直就是潑婦!
正縮到後面的老太太頓時就不幹了,沖過去就給了她兒媳一巴掌氣勢洶洶道,“我寶貝大孫子也是你能打的!”還把剛才對她拳打腳踢的小孩子護在身後,當真情感動天。
兒媳捂着臉,被當面甩耳光很是屈辱。她精致的面容因為憤怒猙獰扭曲,“我說請個保姆,非要把你媽接來。你看她把兒子教成了什麽樣子!”
“你選吧。要麽把你媽送回鄉下,要麽我們離婚!”
“我會原價賠償的。”老太太兒子被鬧的頭疼,也覺得很丢臉,只想趕緊花錢了事。
三十萬呢,這就是在挖老太太的心肝,“不行!”
“那媽你去坐牢?”
老太太閉嘴了,表情還是憤憤的。看江忱的目光宛如淬着毒,恨不得活剮了他。有些人只能看到自己受到的傷害,從來不會反思自己。
“喵。”
京有匪跳到江忱肩頭,擡爪放在旁邊站立的兒媳臉上用肉墊輕輕的貼貼。無辜的受害者需要安撫,把腦袋湊過去噗噗的給她吹吹又蹭蹭。
毛茸茸的觸感。
有些癢,又心暖。
除了老太太和哇哇大哭的熊孩子外,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被毛茸茸給治愈到了。兒媳憤怒的神色變得複雜,心裏原本對江忱的遷怒也消散了。
之後夫妻對孩子的教育和家庭矛盾就和江忱無關了。
江忱嘆息了聲道,“我果然還是不适合搞陰謀詭計。”沒那個腦子,簡單粗暴的算計讓事情變得更加的麻煩了。
“喵會長,我朋友邀請我組工作室。”本來他是不想挪窩的,現在真被那個老太太給吓到了,沒想到人能蠢毒小心眼到這種地步。
惹不起,他還是跑吧。
“我打算去北城,喵會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他現在每天都靠喵會長續命了。
“喵。”京有匪突然擡頭看向窗外,從窗戶跳了出去。
江忱摸摸腦闊。
這是同意呢?還是拒絕呢?
京有匪離開鏟屎官的家,就全速朝着城市的中心奔跑。最後攀爬到最高的建築物上,發出一聲穿透力很強的高亢叫聲。
CBD大樓的員工也聽到了。
“這是什麽叫?”
“獅子?”
“小傻逼,獅子在動物園。”
“倒像是高處的風聲。”
原本平靜的風仿佛被什麽攪動,以CBD大樓為中心,朝着整個東城擴散波紋。
人類視角範圍外的地方發出悉悉索索的響動。如果有人從高空俯視,就會發現流浪貓貓仿佛接收到命令般,突然改變了方向朝附近足以避風避雨的地方跑去。
有些膽大又親人的貓貓幹脆躲進商店裏,乖乖的縮在角落,心善的老板也不會刻意去驅趕。愛貓的,還想上去撸一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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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六酒館
長相妩媚的女人突然偏頭看向窗外,透過窗戶,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遠處一棟上百層的CBD大樓。
“六姐,怎麽了?”酒保小哥有些疑惑。
六姐輕笑了聲,“聽到了奶貓叫。”
“啊?”酒保小哥疑惑的撓頭。
店裏放着輕音樂,他沒聽到有什麽貓咪的叫聲。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酒館附近流浪貓狗都不敢靠近的,投喂剩下的飯菜也不會過來吃。
六姐沒有再解說什麽,無頭無腦的說道,“今天你可以下班回家了,等雨停水退了再來。”她關掉音樂,提高嗓音道,“抱歉諸位,今天酒館提前打烊。為表歉意,今天的單就免費了。”
“老板娘今天有事?”
“是你們再不走就有事了。”
“嗯?”
“暴風雨将至。”
酒保打開手機看天氣。
晴。
酒館只招待熟客,采取會員帶新人制度。雖然不解,但衆人都以為六姐有事。老板娘還免了酒錢,也都沒有抱怨的就走了。
要不是連帶客人一起趕走了,酒保還以為老板娘是不是不滿意自己要被開除了。走出門就感覺有一絲冷風吹在臉上,空氣裏有種燥熱感。
騎着小電驢。
剛回到小區就突見剛才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風雲變幻,烏雲以極快的速度聚集過來,風也開始躁動了起來。
“真是暴風雨?”
那老板娘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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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有匪通知完領民避難後,再次飛奔在城市裏。他這次的目标是破舊的遮雨棚,母貓帶着奶貓躲在裏面。
“喵。”這裏并不安全。
母貓相信京有匪。
它有些焦躁,孩子一共有四只。
京有匪叫了聲,很快就從別的地方飛快的跑過來兩只大貓,各自叼起只奶貓跟在陛下的身後跑。最後在一棟待拆遷的廢棄工廠,裏面已經有其他五六只貓貓在裏面了。
京有匪叫了聲,“喵。”
原本互相警戒的貓貓們頓時都安靜下來。有的選擇蹲在高處,有的蹲在角落裏,也有抱團依偎在一起的。母貓帶着四只崽,占據了一塊地方。
“喵。”
交代貓貓們不要打架,不要出去,陛下繼續朝下一個地方出發。
雨開始下了,很小,街道上的行人步伐不算匆忙。有些人根本不當一回事的,連傘都不打。
這個時候陛下顧不得毛毛被打濕,現在的風還算不暴虐,要盡快的把沒有能力躲避危險的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原本還算溫柔的風雨突然像是生氣的女朋友瞬間生氣,風開始四面八方的肆虐,吹動着雨打在臉上生疼。打傘的也擋不住雨了,傘被外翻,噸位不夠的還險些被風帶倒。
這下行人的步伐和車輛都開始匆匆了,還帶着幾分逃命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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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板紙殼子搭建的房子根本扛不住風暴的肆虐,席卷過去無一幸存。流浪漢們一邊咒罵着鬼天氣,一邊紛紛找地方避雨。
花婆被強風吹倒在地上,她已經很老了,一時間竟然有些站不起來。刮在臉上的風很冰冷,雨落在身上仿佛能透過肌膚直刺骨頭。
沒人管她。
想求救,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也沒幾天好活了啊。”算了,算了。就是要給國家添麻煩了,她沒有後人給收屍。
趴在地上等死,眼前突然出現一雙沾着泥水的皮鞋。花婆腦子裏第一反應竟然是,這麽好的皮子,踩在這賤地上可惜喽。
只不過眨了下眼。
身體就被鞋子的主人架起背在背上,冰涼的身體逐漸被傳遞的熱度給暖的有些知覺了。花婆看不到他的臉,風太大也張不開嘴。渾濁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東西,只能聽到叮鈴叮鈴的鈴铛聲。
好像過了漫長的時間,又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時間。花婆突然感受不到風雨了,有個年輕的小姑娘攙着她,“婆婆,我帶你先洗個熱水澡。”
鈴铛聲遠去了。
花婆扭頭看過去,卻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模糊背影。哆嗦着嘴唇,聲音帶着感激的道,“我,都,不知道名字。”
小姑娘皺巴着臉,“我也不知道。”
突然的暴風雨。
她披着衣服蒙頭急着想回家,雨太滑摔倒了,沒看到有家店鋪老化的招牌突然被吹落砸向了她。他就突然出現在眼前用胳膊生生擋住,要不然那力道腦闊怕是要開瓢。
“他讓我暫時照顧個婆婆當做報答。”
“婆婆,你認識他嗎?”小姑娘臉微紅的打聽。那個人真的好帥啊,言情小說一樣的英雄救美讓小姑娘春心蕩漾,“他說您招待過他吃蘋果。”
花婆渾濁的眼睛猛然瞪大。
她就是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浪老婆子,有吃的為了防止被搶走也會第一時間吃掉。
唯一一次。
是只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