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阮蘇茉拽着段西珩的手腕, 一直将他帶到二樓的小露臺。

露臺恰好落下一片陰影,曬不到日光,但能看到小花園裏滿片的薔薇花。

日光正濃。

薔薇枝葉蔓生,綠浪間光影浮動, 層層朵朵, 開得格外璨爛。

這兒沒人, 阮蘇茉就松了手,問:“我爸跟你說什麽了?”

段西珩語調平緩,看不出異常, 只說:“沒說什麽。”

“你們關上門談了那麽久,怎麽可能什麽都沒說。”阮蘇茉明顯不相信, 眉心皺了皺,“真的在說什麽小秘密嗎?”

“沒有。聊了點公事。”

“……”

阮蘇茉半信半疑。

真的只聊了公事?

但是看段西珩這副清冷淡然的樣,估計是真沒談什麽。

她還是挺擔心阮天成會跟段西珩說一些類似于“你們不合适”、“趕緊離婚”這樣棒打鴛鴦的話。

段西珩覺察出阮蘇茉的小心思, 眼眸低垂, 看着她問:“你在擔心什麽?”

“誰——誰擔心——”

阮蘇茉聲音緊了幾分,眼神躲閃, 上前一步面向露臺的大理石欄杆,雙手搭在上面裝作看風景。

嘴巴小小嘟囔一聲:“我才沒擔心呢。”

段西珩見她這麽心虛,眼裏拂過笑意,走到她身邊,後背斜靠着欄杆,視線定在她身上。

阮蘇茉被段西珩看得渾身不舒服,轉頭不大高興地睨着他:“段西珩你看我幹什麽?”

段西珩微頓,與阮蘇茉視線相撞, 好似在思考什麽。

一旦他露出這個表情, 阮蘇茉就感覺沒什麽好事。果然, 他緩緩悠悠地開口:“什麽時候可以換個稱呼?”

“……?”

他思考一番,提出建議:“在你爸書房裏的那個稱呼就挺好的。”

在書房的稱呼——

阮蘇茉想起“老公”這兩個字,呼吸一停,臉頰泛起兩抹紅暈,口齒都不清起來。

“我——我那是說給我爸聽的——”

她撓撓耳朵,眼睛忽閃,重新面向那片熱烈的薔薇海,“那麽肉麻,我才不會喊你——”

段西珩低沉笑了聲,手臂輕移,手指輕輕勾住阮蘇茉的小指。

熟悉又陌生的溫度緊貼皮膚,透過指間傳遞而來,叫阮蘇茉心跳漏了一拍。

她躲開,小小拍開他的手,嬌嗔道:“不許占我便宜。”

段西珩卻沒停止,反而直接拉住她的手,手指穿過她柔軟的指間縫隙,再握緊。

“蘇茉。”

他眼眸垂着,半阖之間藏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看着她,很認真地問:“為什麽答應跟我結婚?”

阮蘇茉滞了滞,腦子空白了一下,随後想把手收回來,卻發現段西珩握得很緊。

她避開他視線,眼神飄忽,掩飾道:“我媽說你好。”

“怎麽好?”

“……”阮蘇茉差點就順嘴說出黎頌娴誇他的那些話,反應過來後,她沖他哼一聲:“你是想聽我誇你嗎?”

“沒有。”段西珩重新握了握阮蘇茉的手,牢牢扣在自己手裏,臉上還是平時那樣沒太多明顯表情。

他說:“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阮蘇茉咬了咬唇,思緒萬千後,說:“沒為什麽。我媽說你好,我就聽她的。”

“你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我自己的想法?”

阮蘇茉思考片刻,懷疑地看着段西珩:“你好奇怪。”

“可能吧。”

段西珩手腕稍許用力,阮蘇茉就被迫往他身前走了兩步,然後被他摟到懷裏。

他把額頭抵在她肩膀上,像在汲取她身上味道,沉迷又留戀。

段西珩沒有再繼續剛才這個話題,他還沒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

有些事他應該早點告訴阮蘇茉,可他欠缺勇氣。

他的過去不夠完美,甚至可以用晦暗來形容。他怕撕扯開這一層傷疤,她會害怕。

阮蘇茉不明白段西珩是怎麽了,怎麽隐約讓她覺得此刻的他好像有點……脆弱?

有點讓她想安慰他。

這太奇怪了。

阮蘇茉被段西珩抱在懷裏,脖子皮膚不斷拂過他微熱的呼吸,惹得她發癢。她嘗試着伸手,穿過他勁瘦的腰身,落到他後背,試探着拍了兩下。

“我爸欺負你了嗎?”

段西珩聽聞後,愣了一下,理智回來幾分,擡頭看着懷裏的人。

眉頭微蹙,問:“什麽?”

阮蘇茉大概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說道:“他肯定對你說了什麽吧,一定是欺負你了。”

“以前他就不待見你。”

說到這,她還不高興地哼了哼鼻子:“我就知道他讓我們回來沒安什麽好心思。你放心,他欺負你,我一定會幫你讨回來。”

看阮蘇茉這麽認真,又這麽護着自己,段西珩不禁失笑,從适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拉住看起來随時要去找阮天成算賬的阮蘇茉,說:“沒有,沒欺負我。”

“那你剛剛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占你便宜。”

“啊?”

阮蘇茉懵懵然,當唇瓣被輕輕撷取,她才反應過來。

對于接吻,阮蘇茉到現在為止,都還是一知半解。

通常她都是被動的一方,不大會主動迎合。有時牙齒跟牙齒碰到,段西珩會微微停頓,再溫柔又耐心地吻她的唇。

親密時候,她的反應總是青澀惹人心動。

就像現在。

阮蘇茉不知什麽時候被抵在了欄杆上,怕擔心她後背硌着不舒服,段西珩的手貼心地護在那。

她有些失力,整個人往後仰,像要随時跌出露臺之外。

所以她非常用力地抓住段西珩後背的襯衣布料,褶皺暧昧而旖旎。

當她整個人陷落進溫柔浪潮裏,喉間不可抑制地溢出一聲小貓般嘤咛……

她羞恥地把頭埋到他胸口。

唔,好丢人。

那是她發出來的聲音嗎?

太丢人了,她才不享受呢……

段西珩眼神清明幾分,順着這個擁抱地姿勢輕撫她背脊,微微笑着,嘴唇碰了碰她耳後皮膚,算是安撫。

……

晚餐還算愉快。

秦姨和王姨準備的都是阮蘇茉愛吃的菜,有幾道還是段西珩在這裏借住時較為青睐的。

阮天成今天沒打算為難段西珩,畢竟木已成舟,都是一家人。他開了瓶酒,段西珩意思意思地陪了小半杯。

阮蘇茉從沒見過段西珩喝酒,更不知道他的酒量。

所以當回去路上他說自己醉了的時候,她信以為真。

她一邊讓代駕師傅開得快一點,又一邊讓他開得慢一些,她怕段西珩會不舒服想吐。

代駕師傅:“……”

真是考驗車技。

回到小區樓下,阮蘇茉一路扶着段西珩坐電梯,再扶進家門。

段西珩腳步有些虛浮,西服外套就随手拎在手中,襯衣已經解開了幾個扣子。他生得白,酒精在皮膚上顯露出微紅痕跡。

阮蘇茉費勁地扶他上樓,在心底狂罵她爸。

沒事喝什麽酒呀,還好只是喝了半杯。

那到底什麽酒,後勁這麽大。

累死她了。

噗的一聲,段西珩被阮蘇茉扔到了床上。

阮蘇茉站在床邊,氣喘籲籲,轉轉酸疼的胳膊和肩膀,然後小腳輕輕踢了踢段西珩懸在床沿的腿。

“段西珩,醒醒。”

“段西珩。”

“段西珩?”

阮蘇茉心想,不是吧,醉成這樣?

酒量也太差了。

她朝他走近,傾身靠近過來,手指戳了戳他線條流暢的臉。

“段西珩,快醒醒。”

“你快起來脫衣服,我才不給你脫。”

段西珩還是沒反應,眼睛閉得很緊。

阮蘇茉不放棄地揪住他耳朵,拽了拽,企圖把他叫醒。

“段西珩,你醒一醒呀——”

這回,段西珩終于有所反應。

長臂一伸,就将阮蘇茉攬入懷中,然後一個翻身,将她困在身下。

眼睛睜開,四目相對。

清明又暗沉的眸色,哪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阮蘇茉被困得緊,掙脫不開,後知後覺地生氣,推搡着他手臂。

“你騙我!你知道你多重嗎!我把你扶進來有多辛苦嗎!”

段西珩面不改色地撒謊:“沒有,沒騙你。真的醉了。”

“……”

信你個鬼。

阮蘇茉想推開段西珩,可段西珩就是不給她機會,甚至還低着聲喊她的名字:“蘇茉。”

迷離之中帶着幾分磁性。

惹得阮蘇茉僵住。

“我醉了。很難受。”

阮蘇茉雖然不大相信,可偏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信了。

她眨眨眼,順着問:“……然後呢……”

段西珩在她脖子間埋了埋臉,聲音低得有些過分。

“預支一下。”

阮蘇茉:“!!!”

這個人,好過分!

阮蘇茉知道自己應該要很有骨氣地推開這個裝醉的男人,還應該義正言辭地拒絕,可是……

她想起下午那個纏人的吻,還……還挺舒服的……

“先說好,就一次。”阮蘇茉覺得說話的這個人不是她自己。都還沒想明白,話都已經說完了。

段西珩親了親她耳朵,讨價還價,得寸進尺:“那你可以做一件事嗎?”

“什麽事?”

阮蘇茉說完就想咬舌,什麽呀,憑什麽他說什麽她就答應什麽!

粉霧玫瑰色系的連衣裙裙擺如枝頭葉片被拂至高處,風若有似無,她也如光禿枝桠般被一覽無餘。

他說:“換個稱呼。”

屬于指尖的燥意順沿沒有葉片遮擋的枝桠攀升而上。

阮蘇茉預料到什麽,縮了一下,沒忍住喊了段西珩的名字,想制止他:“段西珩——”

段西珩卻沒停,反而問她:“喊我什麽?”

阮蘇茉閉緊嘴巴,才不讓段西珩得逞,才不會喊出那兩個羞恥的字。

段西珩卻很有耐心。

最後指尖留在盡頭,所處之處如海洋潮汐溫暖潮膩。

意動所見端倪。

阮蘇茉把頭撇開,咬緊牙關不肯認輸。

可下一秒,她就因突如其來登堂入室的闖入感而心髒高懸。

“段西珩你——”

“別——”

“你過分——”

“喊我什麽?”

段西珩卻堅持。

光看臉,看起來像是在談公事。好似沒有在做其他的事。

阮蘇茉漲紅整張小臉,躲不開,掙紮不掉,最後只能投降。

她瑟縮了一下,表情委屈,眼眸像沁了一層水光。

“……老公。”

說完後,她閉上眼,生無可戀。

毀滅吧,世界——

作者有話說:

噠咩噠咩

這個男人好狗

(存稿忘記設定發表時間,來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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