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時昆明開往北城的高鐵上,許淮安正拿着充電器匆匆走向前面一等座的車廂。

畢業太久,習慣了由助理幫忙定行程買票,許淮安都忘記了現在正是新生開學季,機票火車票都非常緊張。

許淮安是臨時決定要回北城的,之前并沒有訂票,近兩天的機票早售空了。

昆明到北城的飛機要三四個小時,高鐵最快也要十一個小時,許淮安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買了高鐵票。但是只買到二等座,車廂裏并沒有插座。

許淮安這兩天的戲很重,昨天一場雨戲女演員不停NG,許淮安陪着拍了十幾遍才過。

女演員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人塞進來的,導演和許淮安合作過幾次關系還不錯,帶點安撫性質地主動提出要放他兩天假,許淮安欣然應允。

回家的路上買好票,簡單地收拾了下就直接過來了,走得匆忙,手機和充電寶的電量并不是很足。

他回北城是私事,并沒有通知助理。許淮安的經紀人梁曉年紀大了愛操心,由于一些淵源把許淮安當親弟弟看待,因為曾經遇到過個別極度瘋狂的女粉絲,許淮安很少獨自出行,可想而知,當梁曉知道許淮安只身一人坐高鐵回北城會是怎樣抓狂。

入座後許淮安就把手機關機了,開始閉目養神,難得不管不顧地任性一次。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很羨慕沈眠,開心就大聲的笑,難過就大聲的哭,有什麽說什麽,嚣張任性,卻又恣意潇灑。

不像是他,即使是難得的任性,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就像是和她在一起,就像是這次回北城。

今天是9月12號,農歷是七月卅。七月卅,是許淮安的生日。

許淮安有很多年沒過過生日了,若不是導演說要放假,他閑着無聊掃了眼日歷,都忘記了這是自己的生日。

***

“許淮安,許淮安,你什麽時候生日啊?我都給你準備好生日禮物了。”

夜晚操場的草坪上,寂靜無人,少女手挽着少年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說到這裏擡起頭來,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睛亮晶晶地似乎盛滿了月光。

少年轉過了頭,擡眼看向天上的那輪新月,和少女彎彎的月牙眼完美重合。

“許淮安你快告訴我嘛,我都問過你們班同學了,他們都不知道你的生日,不然我也不會死皮賴臉地問你啊。”

少女晃了晃少年的胳膊,一臉讨好。

眼底飛快地略過幾不可察的笑意,面對少女,少年卻還是神情淡淡。

“看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少女性子急躁,直接蜷起腿半跪了起來,和少年的視線持平,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瞪得越大氣勢越足一樣。

少年卻不為所動,借着月色看了看表,站了起來。

“十分鐘時間到了,我該回宿舍了。”

“你不許走!”少女拽住少年的胳膊,“要走也是我先走!”

氣沖沖地走了幾步,少女又回頭吼了一聲。

“許淮安,我這一周的時間都不要理你了!”

沈眠怎麽會不理他呢?她那麽煩人。

許淮安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兒,徑自回了宿舍。

第一天,沒有見到沈眠,許淮安覺得耳根子終于清靜了。

第二天,沒有見到沈眠,許淮安覺得學習效率更高了。

第三天,沒有見到沈眠,許淮安在猜沈眠什麽時候會突然冒出來?

第四天,沒有見到沈眠,許淮安的心裏開始莫名地煩躁。

第五天,沒有見到沈眠,許淮安竟然繞遠路從沈眠的班門口路過。

沈眠沒在班裏,有人看見了許淮安,告訴他說沈眠已經好幾天沒有來學校了。

許淮安沒有問原因,沈眠逃課是家常便飯,他還不認識她的時候就早有耳聞。

班上的女生喜歡碎嘴,許淮安無意中聽到有人加了沈眠閨蜜俞弦的□□,俞弦和沈眠正在日本旅游呢,空間裏曬了很多照片。

許淮安心中冷笑,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許淮安也沒有給沈眠打電話,沈眠不來煩他不正是他想要的麽?他真的是瘋了才會去她的班裏找她。

想是這樣想,但是第五天晚上12點剛過,看到手機來電中沈眠的名字時,許淮安卻是專門跑到外面接通了電話,裏面是沈眠悶悶的聲音。

“許淮安,我沒有失言哦,一周過去了,我是過了零點才給你打的電話。”

“一周不是七天嗎?”許淮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到熟悉的聲音心底明明是歡喜的,話說出口卻還是老樣子。

“許淮安,別裝了,我同學都告訴我了,你今天去我們班裏找我了。”微微上挑的腔調顯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許淮安這邊沉默,沈眠的聲音卻開始嚴肅。

“許淮安,以後我不會不理你了,你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不回答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我跟你說,你要是不理我的話,我就天天去你身邊纏着你,纏到你理我為止。”

許淮安這邊還是沒有回應,沈眠的語氣又恢複了最初的沉悶。

“許淮安,要是哪天我不去煩你了,那就說明我不喜歡你了。”

不知道為什麽,許淮安聽沈眠這麽說心裏突然有些堵得慌。

“早點睡,周一過來上課,我打電話叫你起床。”

許淮安故作不知沈眠去日本旅游的事情,放柔了聲音。

“好,我有驚喜給你。”

一句話,沈眠又滿血複活,許淮安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出她笑眯了眼的模樣。

那個傻姑娘啊,給他帶了一瓶富士山的雪……

許淮安終究還是沒有告訴沈眠他的生日,那年沒有七月卅。

他那時候想得是,兩個人最後肯定不會有結果,何必平白增添些沒有意義的回憶。

但是當沈眠真的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許淮安卻無法釋懷,他曾無數次地夢到沈眠給他過生日的場景,唱生日歌、吹蠟燭、切蛋糕、拆禮物,她最愛湊熱鬧了。

一個月前兩人鬧了點不愉快,許淮安本來不打算接這部戲的,但是回到家裏卻改變主意去了雲南。

許淮安想,或許他那天發脾氣并不是因為沈眠不聽從他的意願,而是想看看,沈眠到底還會不會去費心思地讨好他,即使錯的那一個是他不是她。

這些日子裏許淮安一直在等,在等沈眠的電話,在等沈眠去煩他,說不定她還會跑到雲南來找他。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可都一個月過去了,他卻連沈眠的一條短信都沒等到。

——許淮安,要是哪天我不去煩你了,那就說明我不喜歡你了。

許淮安有點慌,突然想到了沈眠的那句話,八年過去了啊,誰還會傻傻地站在原地?

今天是他的生日,許淮安不敢等下去了,他怕沈眠正朝着背離他的方向前行,他沒有動,她卻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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