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天睡了那麽久并不是很困，沈眠睡了會兒就自然醒了，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小毛毯。

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發現許淮安并不在身邊。環視了一圈客廳內沒人，見許淮安的卧室開着，沈眠就過去了，不自覺地放低了腳步。

門沒關，許淮安正在屋內換床單，輕手輕腳跟慢鏡頭似的，幾乎沒有一點聲響。

沈眠站在門外靜靜伫立，看着屋裏的人目光有些放空。

她不懂，許淮安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也不懂，許淮安對她的态度。

寧寧對她有多重要，許淮安的母親對他就有多重要，當年的誤會那麽深，這麽多年過去了沈眠已經放棄去解釋。

他恨她，那就恨吧，至少不會忘了她。

年少時候的沈眠是有些天真，但她不傻，她知道許淮安在糾結什麽，只不過她不願意放手，寧願去遷就。

重逢後一見面沈眠就說出了最傷人的話語，她篤定許淮安不會輕易原諒，果不其然，如她所願。

她送上門給他出氣，做好了被誤解被傷害的準備，所以他對她冷漠對她發脾氣她都能接受，但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她好。

你知不知道，你對我一點點的好，我都會死死記在心上，舍不得走。

她是有所圖謀，但是未嘗沒有夾雜她的私心。

之所以曝出刺青的消息，是因為她想賭一賭，讓許淮安娶她。

如果他願意，她可以還他一輩子。如果他不稀罕，那她不要任何東西，只求他救救她的孩子。

她真的很想開口問問，許淮安，你為什麽同意我荒唐的要求？許淮安，你為什麽沒有消掉刺青？許淮安，你為什麽要我搬到你家裏？許淮安，你還愛我嗎？

沈眠唇邊不禁浮起一絲苦笑，許淮安至今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又何談愛呢？

***

回過神來，沈眠腳向前邁了半步，突然想起許淮安剛進門時生氣的事情，又把腳從空中收了回來，伸手敲向門。

手還沒落到門上，就聽到了許淮安的聲音。

“站在門口做什麽？”

沈眠一過來許淮安就發現了，只不過沒有作聲，誰知道沈眠竟站在門口開始發起呆來。

張了張嘴，沈眠繼續出手敲了敲門，聽到聲響後才悶聲說道：“我在想要不要敲門。”

沈眠站在門口沒動，又認真問了一句，“我可以進來嗎？”

許淮安聞言眉頭輕輕蹙了蹙，停下了手中動作，轉過身來盯着沈眠，沉聲道：“你是在生我的氣？”

“我沒有！” 沈眠搖了搖頭，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話緊跟着就冒了出來，“今天是你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許淮安跟着念了一遍，卻一掃臉上陰霾，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所以今天不是我生日的話，你就生我的氣喽？”

聽出了他話裏的調侃，沈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低頭走了過去。

“我來吧。”

床單已經鋪好了，許淮安正在換被罩。

一旁放着和床單成套的新被罩，沈眠結果許淮安手中的被子，動作娴熟地摘下了原來的被罩，将被子套進了新的被罩裏面。

沈眠套好後看了許淮安一眼，許淮安默契地拿起了另半邊被子，一手拽着一角，和沈眠一起抻齊。

快速把床鋪好，這時候沈眠才發現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一個枕頭。

眼神閃了閃，沈眠內心掙紮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家裏沒有別的枕頭被子了麽？”

“沒有，”許淮安話落還不忘補充了一句，“我一個人住。”

關一個人什麽事，一個人住就不需要備用被子和枕頭嗎？

沈眠咽了口口水，征詢意見似的問向許淮安：“那個，我見客房有，要不我去把客房的抱過來？”

“一條被子不夠你睡嗎？”

“夠。”

可我們是兩個人啊，沈眠默默在心中回道。算了，她問得時候就該知道答案。

見沈眠不吭聲了，許淮安解釋般地說道：“客房有時候我助理會睡。”

許淮安的助理是個男的。

沈眠“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沈眠晚上睡醒後一直愣愣地，許淮安見狀沒了脾氣，擡起下巴指了指。

“你洗還是我洗？”

“我洗。”

沈眠在走神，沒看到許淮安的動作，還以為是問誰洗換下來的床單和被罩，忙不疊地回答。

眼見沈眠抱起換下來的床單被罩，許淮安撫額，“我是問你要先洗澡還是在我後面洗？”

“啊——”沈眠睜大了眼睛，快速伸出手指指向許淮安，“你先洗！”

***

許淮安收拾好東西進了浴室，聽着裏面嘩啦啦的流水聲，沈眠趴在床上把頭埋在了枕頭裏。

雖然是她主動過來的，也有做過心理準備，但是，她還是有些害怕。

別的男生都青春期躁動，對那種事情充滿了好奇，沈眠班上的男生有時候就喜歡當着女生的面講內涵段子，女生聽不懂就開始邪惡的笑，問他們到底什麽意思他們也不說。

許淮安卻不一樣，他似乎對那種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沈眠聽了看了什麽就會故意去許淮安跟前說給他聽，看他的反應。每次他都繃着一張臉說教，不許她再看那些不健康的東西。

許淮安越是這樣，沈眠越是想對着幹，特別是身邊還有一個更加開放大膽的俞弦。有次俞弦看到了一篇小黃文，腦熱之下就撺掇着沈眠陪她偷偷去觀摩島國愛情動作片。

動作片最終沒看成，沈眠不小心在許淮安面前說漏了嘴，許淮安很嚴肅地對她說，她要是去看了那種東西，就別再找他了。

那你看過沒啊？沈眠嘴快地問了出來。

許淮安憋紅了臉，吐出了兩個字“沒有”。

沈眠不敢不聽許淮安的，沒再起看片兒的念頭。倒是俞弦看了之後對她說，她惡心地一天沒吃下飯，還是看看小說少女漫比較好。

小說看得多了，總會看到一些明裏暗裏的那種描寫。年輕的少年少女，熱血沸騰的青春，沈眠有時候也會叛逆地想知道書裏是不是真的。

那時候的沈眠還對一切充滿幻想，曾經暗暗想着在許淮安生日的時候送給他一個驚喜。

但是許淮安怎麽都不肯告訴她他的生日，沈眠負氣之下也就不想了。

在沈眠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他們鬧了很大的矛盾。兩個人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沈眠主動要把自己給他，但是卻被許淮安拒絕了。

她以為，會是在她嫁給許淮安的那天，卻沒想到意外來得那樣快。

沈眠深吸了一口氣，還好，那個人是許淮安。

今天是他的生日，如果他想，那麽她願意。

***

許淮安很快就出來了，沈眠抱起衣服默默走過去，卻被他伸手攔住。

沈眠擡頭，疑惑地看向許淮安。

“不要洗太長時間。”

沈眠的臉唰地就紅了，吶吶地道：“知道了。”

許淮安好笑地看着她，“你知道什麽了？紋身的地方記得不能用香皂和沐浴液，也不要用力擦那裏，還有記得不要泡澡，水溫我已經給你調好了。”

“哦。”

知道自己是誤會了，沈眠的臉更紅了，快速沖進了浴室裏面。

沈眠洗之後又開始緊張了，磨磨蹭蹭在浴室裏面不肯出去，放着水站在一旁。

許淮安見她遲遲不出來敲門催她，沈眠才擦幹換好了衣服。

沒關系的，那是因為是第一次，書上說後面都不疼的。和許淮安在一起，遲早要經歷的，早死早超生。不怕不怕，沈眠，都過去了……

短短的幾步路沈眠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握緊拳頭像是奔赴戰場一般視死如歸。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