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入苦境
這種氣味……這種氣味,令她神志都在懼怕的殺戮之後獨有的氣味。
滿天的禿鷹盤旋不走,哀鳴之聲繞耳不止,荒草故土之上遍布屍體,像是訴說着生前遭受如何的非人對待,她心茫茫然,眼也茫茫然,沾染淤泥的手不經意觸碰到臉頰上的一滴冷冰冰的水珠,終于要下雨了嗎?她無聲的問天,天不答。
啊!無聲吶喊,她癱軟到混着鮮血的泥中,滿目的瘡痍,漸漸閉上了眸子。
……
這個清早,花兒和蝶兒便在廚房內忙上忙下。
懶起的不落梅戳着朦胧睡眼,扶着門框,好奇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呀?”
兩人答曰:“自然是公子路上的吃食。”
納尼!不落梅心下一震,睡意全消,香獨秀,他……他死了?
不對,若死了,蕪園早就挂滿了白布。難道是……他剛死噢,可憐的香公子。不落梅挽袖輕拭眼角,不經在心中演繹了一番哭喪情境。
忽然,肩膀一沉,不落梅反彈性伸手抓住了罪魁禍首,碰到那雙琥珀眸子時,愣了會,那人正是“死去的”香獨秀。
“噫,香獨秀!你,你去哪了?”不落梅吞吞吐吐地不敢與他對視,認真盯着他衣服上的印花看。
“你的行李收拾好了?”說也奇怪,本意只是打算出聲要提醒她的,香獨秀頗為不自然的抽回手。
“哦哦,沒呢,什麽時候出發?”不落梅還有些迷糊問道。
“今夜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明日便出發!”香獨秀琥珀眸子閃了閃,向往之情不言而喻。
“好啊。”
三更月半,瞧着香獨秀懷裏揣着三尺白绫出門後,蝶兒才偷偷摸地摸到不落梅的房間,關緊門。
這個樣子不落梅就只想到做賊心虛來形容。
再觀不落梅,僅披一件單衣,坐着靠窗的小圓凳,雙手撐着臉頰,在月下哀春嘆秋。
蝶兒直覺此情此景實在是符合要訴衷情的前奏。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阿梅我們來聊聊天怎樣啊?”說罷,也搬着小圓凳坐到不落梅身邊。
吞吞口水,不落梅瞧着蝶兒這架勢,也猜想着蝶兒肯定也有事要說,“随你吧。”
“嘿嘿,”蝶兒也看向小窗外的冷月寂靜,回憶道:“公子很喜歡這個園子的布景,那時也是這種月色,公子在那兒作了一幅如臨此境的美人采花圖,就在各種細節都弄好之時,公子卻遲遲沒有畫上美人的容貌。”
不落梅拉緊外衣,“有點毛骨悚然啊。”
“那你知道為何嗎?”得到否定後,蝶兒又繼續說,“我當時也問公子為何?公子說因為他沒遇過,自然也不知是何等模樣。”
“……”怎麽感覺有些坑人啊。不落梅頓了一會,“欸,這不像你們公子的性格吧。”
“對呀,”蝶兒眯眼兒笑了笑,“阿梅果真懂公子啊,這個是我杜撰的啦~”
“所以呢?”= =
“哎,雖說公子倒是不怎麽令人擔憂,但是你們孤男寡女的這一路上一定少不了摩擦……”
“安心吧,我會包容他的。”不落梅撫平袖口随口道。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不通呀,就是希望你們能多帶一個人回來。”蝶兒半掩臉頰,羞答答的模樣。
啊?這進展有點快吧?不落梅立即石化。不是,她忽然想到昨夜的那番奇怪的對話,香獨秀向她承諾會給她找到護她一世安之人,明明他就可以,卻把自己順理成章的排除在外,不就直接告知了不落梅,他香獨秀的意思了嗎?
不落梅是什麽人,你既無心吾便休,說到做到!欸,似乎還沒有要開始的念頭呀。
“哎,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阿香了,我們只是純潔的革命友誼。”不落梅半垂着眼睫,有些不是滋味地解釋着。
“嗯?”蝶兒抿唇不語。
幫天機府鏟除了內奸後,香獨秀睡得異常舒服,醒得也早,在泡完澡後,才看到不落梅背着包裹,邊打哈欠邊走出來。
很好,香獨秀放下茶杯,“出發吧!”
“嗯你怎麽什麽都不帶呀?”出入江湖,身上帶太多東西總歸不方便,所以不落梅挑挑揀揀也包了一個包裹,而香獨秀兩手空空。
“帶了,除了必要的,其他我不會太挑剔。”香獨秀不知心中想着什麽,帶着不落梅走向一段人煙稀少的路。
不是最潔癖的人就是阿香嗎?不落梅緊跟着香獨秀的腳步,“昨日我還看到花兒做的那些點心呢?”
香獨秀頓了頓,心想這才是不落梅的重點吧。“你昨日不是吃完了嗎?”
啥?!不落梅如遭雷擊,那這一路上……“那……”正欲言時,香獨秀立即阻止她,眼神直看着路段盡頭的那扇大門,“噓!”
不落梅點點頭,也緊張地關注那扇門,越來越近,周遭突然暗下無光,除此并無任何動靜。
這時,前方的香獨秀忽然止步,回首像是在尋找什麽,光線微弱,但對于武者來說仍然明如白晝,而對于不落梅來說雙眼簡直如同失明,于是相随的腳步便漸漸落下,幾個磕磕絆絆間,探路的手已被人扶住,熱度自觸碰中傳來,不落梅先是一愣。
“你什麽時候變得和那些人一樣需要幫忙不直說了?”準确看到不落梅有些退避他的援助,香獨秀撇撇嘴,好友之間這些事情還是可以互相幫助的嘛。
“嗯,那現在補上還行吧”不落梅覺得再避讓有些矯情,索性抓着香獨秀行路,但心中腹诽着,那阿香又什麽時候變得和對那些人一樣給予幫助不需直說了?
“當然。“雖然有了香獨秀的輔助,但是不落梅腳程依舊稍慢,香獨秀想到了個辦法。
欸呀,不落梅一陣輕呼,便被香獨秀抱了起來,黑暗中看不到香獨秀的表情,只是感到碰到他的有力的心跳,跳得很快,很快。
“心跳那麽快,你很怕黑嗎?“聽到香獨秀的聲線自頭頂傳來,不落梅迷茫了一陣,才清楚跳得很快的是自己的心。
沒等到不落梅的回答,香獨秀已是走到門前,提功一壓,氣勁撞向大門,地面晃蕩一陣,妖世浮屠之門應聲緩緩開啓。
白晝再臨,不落梅輕舒渾氣,幾道目光緊逼而來,她看清了對面的二宗與高傲的南風不競,氣氛一時凝重不安。
只有香獨秀悠然自得,穩穩抱着不落梅踏步而來,頗為郁悶道:“我明明已是很低調選擇人少的地方走了,怎麽還是有人這般列隊歡迎我?”
又一次見到怒目的異法無天,不落梅緊緊揪着香獨秀的衣服,埋下臉暗自祈禱着他們沒看到自己,未曾低頭看她的香獨秀笑了笑,朝着異法無天打招呼道:“師太又見面啦。“随之,甩了額前的毛毛,“衆人繼續啊,不必相送啦。”
抱着阿梅繼續前行,直至遠離之後,不落梅才從香獨秀的胸口探出臉頰,四下張望一會,确認無事後,才道:“可以将我放下了。”
“好。”香獨秀應聲将之放下,可不落梅不知為何卻腳滑了一下就要撲向香獨秀時,後者微微一側身,不落梅頓時感受到痛意讓她生生擠出了幾滴淚珠。
“阿梅,你差點撞到吾,還好吾閃得快。”
不落梅滿頭問號,他剛剛可不是這樣的!還以為轉性了,知道幫忙來着了,頓時幾百種生吃香獨秀的方式屆時湧上心頭,咬咬唇,看了晦暗天色,不落梅心生一計。
不一會天如所願,落了幾滴雨珠提醒着孤伶在外的人應該躲雨了,不落梅手上接住了一滴水珠後,輕笑拿出了紙傘,與之保持距離,沖着香獨秀挑釁一瞥,“大頭大頭下雨不愁,我有雨傘,你有大頭!”
“吾頭大嗎?沒有吧,吾覺得剛剛好。”莫名其妙,香獨秀無奈搖搖頭,“阿梅,你們家鄉的......詩歌真是有點奇怪。”
悶雷驚響,雨勢忽大,傘也遮不住不落梅的儒裙漸濕,這樣的雨有些大,不落梅想了想還是把傘移到香獨秀那頭,正當靠近之時,卻發現香獨秀的衣服如雨前一般竟無半點濕意,差點忘記着家夥可以開真氣避雨。
“阿梅,這般大的雨,傘沒用啊。”看着那把傘靠近自己時,竟也有些開心,香獨秀笑了笑,在不落梅眼中頗有幸災樂禍的嘲笑,可恨的是她居然還覺得他笑得挺好看的。
“啊湫。”
香獨秀立起篝火,雖然身上的服飾被香獨秀氣勁烘幹,但已受涼的人還是感冒了,不落梅吸吸鼻子,“阿香,我們此行去哪?“
“自然是仙長所言至美的三分春色。”
“那你知道怎麽去嗎?“不落梅挪近篝火。
“哈,不知。“香獨秀丢下枯枝。
“……”不落梅乏意漸濃,便在篝火邊閉眼休息。
壞境惡劣卻讓她意外地做了個好夢,夢中是她來到了一處萬木峥嵘之地,吸天地靈氣,素手引來青鳥駐留,耳邊的妙音宛如靈力回蕩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