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卷

天色異變,卷地黃沙忽起,即降雨露,縱使距離樹只有十幾步的路程,不落梅還是被雨珠淋到了些,急匆匆地跑到樹蔭底下時,便忙褪下包裹,檢查裏邊的物品,“嗯,折扇沒事,只是不知南風的畫卷內是否被雨淋到?”

香獨秀以真氣隔開了雨滴,與不落梅隔着雨簾,音量也被擋下不少:“阿梅,下雨天在樹下很容易被雷打中的。”

這樹葉較之上次避雨的密集,沒聽到香獨秀的話的不落梅找到了一處不易落水的地兒,小心翼翼展開:皎月之下,女子面目被剛落下的水珠暈染了後一片朦胧,身子妙曼,微傾身素手輕扶着嬌豔欲滴的花朵兒。

——“公子很喜歡這個園子的布景,那時也是這種月色,公子在那兒作了一幅如臨此境的美人采花圖,就在各種細節都弄好之時,公子卻遲遲沒有畫上美人的容貌。”

原來香獨秀喜歡這樣嬌柔的女子啊……不落梅故作淡然,笑道:“不賴啊。”

“阿梅啊,你晃什麽神?”得不到回應的香獨秀踏入樹下,避雨的地方有點小,香獨秀只好更靠近不落梅一些,雨簾是隔開了外音又是增強了咫尺的話音。

被忽大的聲音驚起,不落梅掙開肩上香獨秀的鉗制,凜眉一挑,“南風不競贈與我的畫不見了。”

氣若神閑的香獨秀瞅了瞅胸前的畫卷,再瞅了瞅咫尺間微着急的不落梅,試圖安慰道:“大概是自知不如吾,羞憤離去了吧。”

“你是瓜皮嗎?畫卷怎麽可能會自己長腳跑。”不落梅龇牙咧嘴,她不太喜歡在正經的态度下,撞見對方的不配合。

“阿梅不必覺得太貴重而受不起,既是吾之好友,只管安然收下即可。”

“我……你有看到南風不競的畫卷嗎?”

“沒有,好友放心。”

“我能放什麽心?畫卷怎麽就不見了?”

香獨秀神情不變地後退幾步,不落梅才察覺到一直懸于上方的壓迫感消失。

不知不覺之中,雨已停,微風中不落梅更感一團亂,香獨秀依舊一言不發,然而他越是這般的沉默越是令不落梅頗感在欺負他,她吞咽下口水,“将畫卷歸還于我,此事下不為例。”

攤開的雙手并未得到回應,而香獨秀的态度令不落梅甚是不解,只是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啊!

“……”甫一啓唇,便看到對方以指抵唇,作噤聲狀,他微傾身,表情肅穆,不落梅不發作,只是也瞪圓了杏眼兒,觀察着四周動靜。

遺憾的是周遭正常得極其安靜至詭異,驟雨初歇後的陽光懶懶散散斑駁于地,更有幾瓣粘着似是火焰的櫻花飄然落下。

這四周皆是綠樹何來的櫻花?正愣神間,面前的香獨秀已是化出了不群之芳,随意挽了個劍花,潇灑拔劍,即刻匆匆離去,“吾去去便回。”

發洩的對象已不在場,冷靜後的不落梅心中像是灑了五味瓶般,平日裏的香獨秀就算再怎麽自我中心,也不會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自己是不是做的是不是太過分了,無憑無據的懷疑他,質疑他……他對自己算是至仁至義了,自己平白的白吃白喝還沒有給予信任,朋友間做成這樣,有點過分了吧?

不落梅拾起剛不慎掉下的畫卷,有了雨珠的侵染,墨變淡了,也還惹了些塵土,就算她如果輕拭也恢複不了原樣,“這或許就是沒有緣分吧。”

将畫卷整理好了後,香獨秀與還未變身的拂櫻齋主也正好朝着她的方向行來。

“好了,他們并未追來。”香獨秀停在不落梅與拂櫻齋主中間,自衣裏掏出絲巾,自顧地擦拭劍身。

皆知拂櫻齋主從頭至低全屬粉色系,而正好不落梅的衣着亦是,于是全身粉嫩嫩的拂櫻齋主便朝着不落梅禮貌一笑,“想必這位定時不落梅姑娘了,吾亦曾在秦假仙處得知姑娘,幸會啊!”

凱旋侯啊,以前看劇時,不落梅也還挺是喜歡侯的那身裝扮,氣勢滿滿!如今化身為拂櫻齋主時,若非得知之後的事,她是如何也不會相信侯也有這般時候。

全身粉嫩嫩的不落梅自然是要回禮,“久仰久仰,凱旋……咳咳,拂櫻齋主。”

不落梅的聲音不大也不小,習武者自然是聽的一清二楚,所以不落梅之後假作咳嗽也掩蓋不了已出口的話語,全身粉嫩嫩的拂櫻齋主眼中一閃而過的意味不明。

就連一旁擦拭劍身的香獨秀也好奇發問:“阿梅你剛剛說什麽凱旋?”

糟糕啊,不落梅眼神一陣躲閃,換了一副嬌羞模樣,別過臉,“當然是祝你凱旋而歸啦!總是去幹一些危險的事,令人很擔心的。”

“嗯?你不生氣了?”收起已恢複潔淨的不群之芳,香獨秀認清了方才拭劍的方巾,也忙收于衣內。

“……”不落梅揉揉太陽穴,從一旁的小路離去,“你們聊,我去河邊洗把臉。”

成蔭大樹,香獨秀一揮袖,方巾成毯,而他也随即側躺而下,惬意邀清風而來,相比之下,站着的拂櫻齋主忽想到自己還有事正欲與香獨秀告別。

“此地人煙稀少,卻不為一處可停留之地,齋主啊,吾可否再一次觀賞你施展櫻花雨啊?”香獨秀支着腦袋,頗為誠懇。

拂櫻齋主os:請叫它——九櫻曼天羅!

話說不落梅在河邊洗了一把臉後,只感一股清爽而來,連帶着心情也好了幾分,估摸着如何同香獨秀道個歉,剛剛是自己語氣不好,畫卷……說不定是自己不小心遺失的。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抽泣之聲,不落梅悄悄接近,在樹冠之後,看到了一位渾身傷口的婦人打扮的女子趴在河岸隐隐顫動。

為何會忽然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明明剛來時的四周安靜得很?心道救人要緊,不落梅便小心扶着婦人靠向樹杆,剛探出她呼吸微弱似乎将要離世,“沒想到第一次使用,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請堅持一下,我幫你療傷。”

只見不落梅手指畫符,頓時指尖閃出金色光芒随着她的行動推進婦女眉心,剎時,婦女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但不落梅體內的靈氣卻一點點散去,最終是撐不住消耗,被已蘇醒的婦女扶住了。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婦女眼角的淚痕未幹,凄凄渴求着眼前粉衣少女。

“這,如果我能幫忙的話,一定救。”第一次使用所有不多的靈力就落得渾身無力,不落梅眼前有些冒了金星,卻仍欲細聽清婦女的話。

“那你這是同意了?同意了!”婦女有些激動地亂語,緊緊箍住不落梅肩膀,一并扯着她起身。

狀态不佳的不落梅,深覺肩膀被按地有些疼,卻軟無力,深感不妙。

“她同意了!”婦女像瘋子般的大喊,一旁的樹叢抖了一陣,走出了幾個魁梧大漢,扛着大刀,頗為不屑。

“把我孩子還給我!這個人給你!”

不落梅又是被一陣甩扯,雙眼直冒星光,難受如她,卻只咬牙不語。

前頭的大漢,吐出了嘴裏的雜草,對一旁的人吩咐道:“帶出來吧。”

頓時,越來越近的哭啼聲被一路推拖而來,見到母親的小孩,更是忍不住大哭的撲進了婦人懷中,而不落梅就別甩到一旁。

“人性便是如此啊,為了自己的利益,任何人皆可犧牲。”大漢冷笑,随即,挑起不落梅下颚,細觀着她的容貌,“居然是這麽清秀的丫頭,沒勁!”

不落梅倔強躲開了粗粝大手,“你又何不是為了己利!”心下已是一片清明,最大的危害不過是一死,死,可怕嗎?到了這一刻,不落梅卻氣定神閑下來。

“帶走。”

“大仔,你看那個是不是香獨秀啊?”

秦假仙朝着業途靈指示一看,不得了了,果然是閑暇無處的香獨秀啊!

“香獨秀啊。”秦假仙老遠地跑到了樹蔭之下,心中已是孕育出幾種不同的事□□托付香獨秀去幫忙了。

“噫,大仔,為什麽你喊了這麽久,香獨秀都沒有回複你?”業途靈慢吞吞地跟上來,卻看着眼前的香獨秀仍在假寐,照理說,這種音量早該驅散了睡意了呀。

狂扇羽扇,秦假仙斜眼細思,這貨到底在玩什麽游戲?

忽然,香獨秀睜開了毫無倦意的琥珀眸子,望着天色,卻像是自言自語:“确實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寫的時候,感覺女主态度有點沖動又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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