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夢魇

人跡罕至的深山秘境,雲霧圍繞四周高聳入雲山峰,此間正是天地日月精華充沛之地,而那雲海之上的九變歸元臺,此時多了三個卓爾不凡之人,正襟危坐于上,隐約可見的浩然功力由中間之人向身側兩位平衡傳導,上方的神坊羽衣刃也跟着旋轉調動天地靈能,為三人護航。

臺下的衆人紛紛揪緊着心,翹首以盼時刻關注着三人的進度,可就在緊要關頭,後方忽起殺戮之聲,也将衆人的目光調至後方,随即加入戰局,被護在身後的不落梅握緊拳頭卻也只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無能為力的場面,又偷襲者聞一聲大喝,臺上的摯海潮頓時背後受創,運送的內力驟降,另一方一頁書的內力湧入使得香獨秀頓感壓力,強壓着上湧的血氣,再提真氣去勉力平衡雙方功力,可一頁書與摯海潮是何許人,三人的真氣亂竄間,又再添新傷,一時的情況愈加危機。

眼瞧後方衆人還在鏖戰,而前方也危機未解,那人又要再襲一掌,不落梅心急如焚,卻擲地有聲道:“渡翛年!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那黑衣人出手一頓,接着掌風一轉,一股殺意襲向不落梅,而也在一瞬間,那股掌風在空中被另一道勁氣化解轟然炸開,來者也随即現身,一股格格不入白蓮花香散發開來,沁人心脾,頓時安撫不少不落梅的心,“劣者來晚了。”

“多謝……前輩,”不落梅話語一轉,深知此刻不是說話的時機,指着後方的淩亂戰場,直言:“前輩快幫幫翎婆他們!”

随着素還真的加入,戰局漸漸傾倒性地碾壓,臺下算是危機解除,但……不落梅緊蹙眉頭,到底是哪裏出錯了,難道香獨秀先前是真的受傷了嗎?怎麽可能那時候的嘯日猋受了重傷不是他的對手啊,不可能的,腦中閃過薄情館再見之時他眉宇間的暗湧,心下愈加不安,此刻他的眉鄒得越加的深,似在忍耐傾襲自身的傷痛,不落梅心也跟着揪緊,臺上懸空的神坊羽衣刃因由無暇顧及致使四方虹光開始消散,不再似先前一般齊聚,彼時身後忽起翎婆一聲糟了,臺上的香獨秀嘔出一口鮮紅,豆大的汗珠滑落他的額間,而他的雙目依舊緊閉,但皆可看出他的不适,先前翎婆的警言也随之湧入腦內,“……中間方雖化解雙方的功力卻也因此承受着雙方功力的沖擊,稍有不慎……”

“飛鷺你要作甚?”翎婆在激戰中出聲阻攔道,而飛鷺卻不顧反對坦言着:“前輩他們有危險,現下只有祭子才可調動神坊羽衣刃幫助他們!”

祭子!對了,不落梅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或許,或許只有這個可以幫助他們。

“飛鷺知曉長老擔憂什麽,但先下情況來不及猶豫了,飛鷺不能眼看着他們出事!”說着,飛鷺三步做兩步向臺子走進,在與不落梅擦肩之時,飛鷺的肩膀被後者按住,她驚詫回望不落梅此舉,只見不落梅雙眸明亮異常,神色堅定對飛鷺說:“你說的對,不能讓他們出事,但是也不能讓你出事。”

言盡于此,将飛鷺往後一推,自己率先靠近臺子之下,此刻唯一的理念便是救人,如此心意已決,暗念不知是何的咒語,頃刻立即聽到體內有東西破碎的聲音,随及源源不斷的靈能由後方湧入體內,還未有發覺異常便聽聞後方的飛鷺低呼一聲而倒地和翎婆焦急地上前的步伐聲音,而不落梅此刻已經管不了太多了身外之事。

以手為引,将天地靈氣聚集于指尖,暗提內元,九變歸元臺上方旋轉的神坊羽衣刃似有感應飛向不落梅手中,再以她身體十分熟識的動作,頓時神光忽現之時四方虹彩色的靈能又再次源源不斷彙集臺上,閃着靈力的羽毛紛紛灑落四周,但由于調動靈能過于快速,不落梅頓感身體內的一震沖擊,胸口之處撕裂般的痛楚也比之上次來的猛烈,可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她後退一步穩住身形又咬牙忍着苦楚牽引着臺上的浩光大盛,不久之後,那三人的神色漸漸恢複正常。

不落梅強撐的身軀堅持不久,就在三人康複之時,帶着來不及收回的靈能,不落梅再也支撐不住軟下身來,跌入急忙從臺上飛身而下的香獨秀懷中,他看着不落梅煞白的臉色,鼻息的氣息微弱,頓時方寸大亂,抱起不落梅就要離去,卻因方才沖擊致使的內傷一時不能急提內元,踉跄了幾步,所幸就近的摯海潮眼疾手快扶住了嘴角血跡都未來得急擦拭的香獨秀,“香樓主,無事否?”

香獨秀搖搖頭,目光越過衆人看向翎婆,只見後者擔憂地待在飛鷺身旁,眼神複雜地看着不落梅和飛鷺,在與香獨秀對上視線後,又匆匆避開了,像是有着難言之隐。

“飛鷺為何氣息微弱!”一頁書扶住暈到的飛鷺,朗聲問道。

“唉,”翎婆最終将手杖重擊地面,嘆了口氣,似是妥協般道:“先将飛鷺與不落梅帶回萬年春安置!吾即可便去請阿多霓。”

又是一處雲霧環繞之景,漫無邊際地行走許久後,仍是分不清前路後方,不落梅頓住腳步不再行動,就在此時,白色雲霧漸漸顯現一個人形,撥開濃霧,即見的清秀面容以及眼角的淚痣都在提醒着不落梅,這張臉不正是自己的嗎?

驚詫間,對方溫婉一笑,道:“看你的樣子似是很吃驚?”

不落梅有些警惕,小心翼翼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啊。”

“不……不是。”

“呵,的确不是,吾是羽莺,為何你會占用我的身體?”

“我……我不知道,我醒來時候就是如此了。”

“醒來?噢?我想想,難道是因為天枯祭典耗盡靈力才使得我本體歸于須彌間修養,又令別人借我身體代我而活?”羽莺垂眸思考一番後,正視不落梅道:“即便如此,你可知你此時也危在旦夕,很有可能像現在的我一樣被困在此處。”

“我?”不落梅有些迷茫,看着自己的雙手,“我到底是怎麽了?”

“先前靈能不穩,所幸由阿多霓出手保住我的靈能逆流,可你方才強行沖破封印,一時吸收飛鷺的,加之強行運功,這具身體啊承受不住這些沖擊,所以你才會陷入昏迷。” 言至此,羽莺噗嗤地笑出一聲,接着道:“雖然你行事魯莽了些,但是諒你還能護好我的身體,我也就不追究你的過失,你今後該多多熟悉此處,因為啊,或許這裏就是你以後的歸宿。”

“為什麽?”不落梅似是後知後覺般回神過來,像是确認般道:“你是羽莺?你還活着?!”

聞言後,羽莺有些得逞般地輕笑,垂眉看着自己白皙的雙手,慢慢握緊,“是啊,所有人似乎都以為我死了,可能老天也如此以為,才令飛鷺接任祭子,如今你也看到了,我沒死,天枯祭典雖然耗盡我的靈力,但也解除了我身為祭子的束縛,我,自由了。”

就在此刻,忽覺這片濃霧的上方有個很熟悉的聲音,似遠似近,但帶着一股祥和定心,在不落梅陷入泥濘之中劃出一絲救贖的清明,羽莺擡首瞧了瞧,又一聲輕笑,接着道:“惱人啊,是他來救你了,不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不落梅已不予回應,細細去聆聽那個聲音的她再次阖目時,瞬感渾身一輕,原本束縛于身上的東西與周身的濃霧全然消散,而那個聲音也愈來愈近,此身似已如羽毛般輕盈緩緩落入柔軟的草木間,随處可見的生意盎然,旁邊有溪水涓涓細流,偶爾有鳥兒掠過,感知天地靈氣中,她緊張高懸的心也漸漸得以舒緩。

餘音繞梁,慕容情面無表情地收了音嗓,指尖成咒又再次推入不落梅的眉間,明黃的咒印一閃而過,完成這些後,她的呼吸聲才漸漸平穩綿長,雖還有疑惑,但他決意不再多管閑事,手中一轉逗鳥棒子,掀開簾子,或許太沉浸在自身的思考裏,甫一出屋,就與外頭的香獨秀撞個正面,而後者啥事沒有,自己卻慣力後撤幾步,有點狼狽地捂着胸口。

“慕容公子!”

猛地揮出手定在半空,示意對方不再言說,保持彎腰姿勢半刻後,慕容情滿頭黑線直起身,微整理自己的衣領,恢複平日的玉樹臨風形象,順勢一撇門外似只有香獨秀後,才下放心來,輕咳一聲,問道:“吾知香公子之意,不落梅姑娘已無恙,現下只需待她醒來。”

此時的香獨秀也好不到哪去,嘴角的血跡似只是随意一擦留下幹涸的印子,看着他平時裏幹淨整潔慣了,現下的模樣倒有些反差,可聽聞至此後,他那雙眸子卻明亮起來,像是在沙漠裏久逢甘露的獨行者,一臉鄭重地向慕容情行了輯手禮,什麽時候見過香獨秀一副正經的模樣,慕容情心下一跳,想也不想便打斷他的動作,“香公子!不必如此……”

兩人僵持片刻,屋內就傳來某人窸窸窣窣的聲音,慕容情與香獨秀互對視了一眼,像是确認了什麽,慕容情知趣地便緩步離開了房間,香獨秀喜不自禁推開裏間房門,果真看到不落梅坐在床上,可她驚慌失措又汗津津俨然是一副噩夢驚醒的模樣。

溜到嘴角邊的只字片語在對上對方眸子後,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緊緊收緊雙臂想令彼此更為貼近,感受着激烈的心跳似也在敲開對方的心房,從未覺得彼此距離能有如此接近過,此時此刻,是都不願分開的執着。

片刻之後,剛醒的不落梅還是微軟下來,強撐着與之分開,只是臉上的緋紅久久不散,一雙明眸也到處溜達,就是沒有停在對方身上,像是怕一旦停駐就再也難以移開,“呃,那個,這裏是萬年春嗎?飛鷺沒事了吧?”

思緒漸漸回溯此前種種,不落梅心下一沉,瞥了一眼香獨秀,果然看到他的下颚血跡,不由蹙眉道:“你的傷!”

顯然血跡已經幹涸許久,那只白皙的手拂過也不帶走任何顏色,香獨秀琥珀眸中柔色一閃而過,将臉上鼓搗的手摘下,小心翼翼攏到手心,片刻又攤開,虔誠的在那柔荑上輕輕落下一吻,輕描淡訴道:“比起你,這些都不算什麽。”

手上直感那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輕掃,直撓心間也跟着癢癢起來,随着不落梅當機片刻,心中的警鈴猛然大作,糟了,要被他攻略了。

夜色濃,心事重重的不落梅于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披衣起身,她深吸一口,下定決心,掀開衣領一角,在暖色燈火中,胸口的那一道傷痕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更像是,結痂剛脫落後的深色,她臉色發白,回想着每次傷痕的變化前後,頓悟道,是不是夢到關于羽莺的一切,這個傷痕就也會跟着回溯?

在燭火搖曳中愣神片刻,細想着自己重傷後所見的羽莺,若說是夢,夢裏羽莺出現的那些話語卻不覺有假,若不是夢,那羽莺還活着?可是她明明記得劇裏是失路英雄,對啊,那時遇到失路英雄之時,對方的确面露慚愧的,還是說其實失路英雄那一劍并沒有真正的了結她?等等,那自己之于這具身體不就算是鸠占鵲巢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1、渡翛年,住手快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就去練舞室打啦!

2、攻略與反攻略

3、最近在寫小作文,這周可能沒得更了,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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