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概哥哥是真的挺忙的，一周沒去公司，就在家裏跟我耗着，已經把工作都拖欠到了極點。後來我才得知那次也是在祁奕的再三催促之下，哥哥不得已才把他叫來我家談生意。但現在拖不下去了，哥哥只在家裏睡了一晚，翌日我醒來後家裏已經沒了人，只在餐廳桌上留了一張紙，囑咐我在家照顧好自己。

我從走廊上走過時，無意瞥過了客房緊閉的房門。客房裏江宇哲的東西已經全被哥哥派人丢了，現在打掃幹淨的，是一個完全嶄新的，空蕩蕩的房間。

我和哥哥很默契地，對那天在游樂園發生的事情不再重提。對江宇哲不再重提。

我草草地吃完了哥哥給我準備的早餐。被炸的外焦裏嫩的吐司，咬一口會流出噴香的蛋汁，醇郁而香甜的牛奶。我砸吧砸吧嘴，再一次感嘆哥哥的廚藝。

吃飽喝足後，我仰躺在沙發上，舒服地摸了摸我的小肚皮。

等等，小肚皮？

我驚坐，撩開衣服看了一眼，手指一曲，肉眼可見地，從小腹處捏起一團肉。

！！！

我是多久沒運動了，我居然都有了小肚皮？

這怎麽能忍？我一個鯉魚打挺，迅速套上鞋子沖出家門，直奔我辦了卡的健身房。然而沒等我沖出拐角，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我拽到了一旁。

我一陣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後對上了一張熟悉到讓我感到陌生的臉。他看起來很憔悴，唇邊留了淺淺的胡茬，眼底卻吞沒了黑夜似的，充滿不見底的暗沉。

我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着，直直地打了個冷戰。

江宇哲像是也發覺他吓到了我，眼神略微柔和了一些，但還是蘊着一層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墨色。桎梏着我的手不肯松開，他用另外一只手，在他陰郁的目光下，摸上了我的唇瓣。

“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

該怎麽形容這種神情。像是天地碎了，無處可依的，又像是親手将珍愛寶物打碎了的悲切，濃郁的情感包裹在那對漂亮的琉璃珠裏，強烈的共情讓我幾乎無法喘息。

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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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那雙我曾經深深迷戀的，像是世界上最精美寶石的眼睛裏流出來。充斥着悲恸的眼珠像是一張霧面，蒙蒙的，映出我怔怔的表情來。

……人能流這麽多的眼淚嗎？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不知江宇哲是怎麽了。那些怒氣與怨氣，在他的淚珠下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手足無措。

你怎麽了。

別哭啊。

你哭的，我也好難受啊。

濕潤的，還沾着淚水的臉頰貼上了我的耳側。禁锢着我的手松開，他的手臂輕柔地繞過我，衣物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他環着我的手臂，力道卻溫柔的不可思議。

我在一瞬間體會到，這是一個絕望的，讨要救贖的擁抱。

放在身側無處安放的手，在此刻輕輕地摸上了柔軟的黑發，像是撸一條大狗一樣，從發根到發尾，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

我願意給他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