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宇哲輕輕地動了動眼睫。

“唯一……嗎?”

我沒理會他的喃喃,皺着眉問,“你只是聽到這句話,就覺得我把你當做替身?”

“啊不,”他慢半拍地回答,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之後,我趁你們不在的時候去了你們寝室,從你的外套裏翻出了一張照片。”

“你和段松深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寫了,我永恒的愛。”

我擰了擰眉,對這陰差陽錯,着實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那是我從舊物裏翻出來的。我放到外套裏是打算抛了的,只是我給忘了。你什麽時候見我拿那張照片出來看過?”

江宇哲望着我,抿了抿唇,不敢确信似的低低問道。

“你真的沒有把我當替身嗎?”

“沒有。”我認真地回望他,“從來沒有過,我……”

“喜歡的一直是你”這幾字被我抵在齒間,又怎麽也說不出去了。我舔舔自己的上颚,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該你了。”

“你說你和祁奕什麽都沒有,你怎麽證明?”

江宇哲正豎起耳朵等着我接下來的話,見我不說了,他有點沮喪的看了我一眼,随後又因為我的質疑,露出了有點惱怒的神色。

“祁奕他能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不把他殺了抛屍就不錯了。”

他惡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你難道不知道,祁奕他喜歡你嗎?我吃醋都來不及,你怎麽還會覺得我跟祁奕……操不說了,想想就惡心。”

“……”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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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奕……喜歡我?

我控制着自己勉強不露出震驚的神色,只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啊?”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江宇哲見我這樣,憋着氣,用力揉了一把我的頭發,“神經大條成這樣,怎麽還口口聲聲說我出軌?我有多喜歡你你感受不到嗎?”

我被揉的很憋屈,從記憶裏翻出來了什麽,質問他,“我那天明明看到你和祁奕在路燈下接吻!”

“靠。”江宇哲像是先被我說出口的東西雷了一下,他緩了緩,問,“什麽時候?哪裏?”

“就是我給你發分手短信那天。”話一出口,我看見江宇哲的眸色肉眼可見地暗了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聲音也小了下來,“在寝室樓下那個小賣部,從門口出來向右轉,拐角的那個路燈。”

……我看見江宇哲額角的青筋在跳。

他似乎隐忍極了,像是已經被激怒的野獸。我能做的,就是在鋪天蓋地的危機感降臨時,小心翼翼地輕輕後退了一步。

一動就徹底引燃了導火索。他一把攥住我,拉着我靠近他,發洩怒火似的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嘴唇。

“那天我把祁奕叫出來,是想警告他離你遠點。”江宇哲深深呼吸了幾口,終于冷靜了一點,發覺我痛的淚眼朦胧地望着他後,力道又溫柔下來,輕輕舔了舔我唇上的傷口,和溢出的血絲,“他挑釁我,我湊近他想揍他,最後忍住了,就在他耳邊警告了他幾句。我怎麽可能會……靠,太惡心了,你要是再提一遍這事,我就在這裏把你辦了。”

他在我驚恐的目光中,用力磨了磨牙,“說到做到。”

番外:關于江宇哲和軟軟為什麽分手(上)

窗簾被風掀起一角,天邊魚鱗樣的雲瓣火紅中透着金黃,像是被炸脆了的雙黃蛋。

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照亮了床鋪。上鋪上一團皺亂的被鋪,裏頭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來,耷拉着眼滑着手機屏幕。

“阮餘?”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阮餘慢半拍地轉過頭去,“啊?”

室友皺着眉,像是有些猶豫似的,“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呀。”

“就是,你最近注意點。那個叫祁奕的,最近跟江宇哲走很近。”室友迎上阮餘疑惑的目光,趕緊澄清,“我當然知道你家那位有多喜歡你。我是擔心祁奕。那人風評……恩……他段數太高了,你玩不過他的。”

祁奕?

阮餘認識這人。

之前在同一個社團的時候,有說過幾句話。只是雖然對方人長得好看,他卻對祁奕沒什麽好感,因為對方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像是蛇那樣的冷血動物,伸出猩紅陰冷的舌尖,一遍遍舔舐,潮濕冰冷到讓人毛骨悚然。

他一直不清楚他哪裏得罪了對方。如果祁奕喜歡江宇哲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是……阮餘無所謂地撇了撇嘴,“你想多啦,不會有事的。”

室友無奈,他看着阮餘像是融化了似的軟在被子裏,忍不住把他拽了出來,“怎麽老宅在寝室裏,都下午了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運動運動。”

他不由分說地給阮餘套上了衣服,“走,陪我去趟超市,就當是散散步了。”

……

夜色漸漸暗下來,路燈的光昏黃,綽綽地撒在地上。穿着白色運動鞋的腳在路燈下落定,插着兜的人漫不經心地歪了歪頭。

“你叫我?”

“我們好像也沒有熟到,可以随便叫出來聚會的地步吧?”

江宇哲無視着祁奕的話,他直截了當地說,“別打阮餘的主意。”

“你以為你那些小把戲能瞞的過別人嗎?故意和他去一個社團,故意報和他一樣的選修課,在我和他相處的時候,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站在暗處窺伺我們,讓人惡心。”

祁奕勾了勾唇角,“跟你有關系嗎?”

“就算阮餘結婚了,我也一樣有機會,何況你們只是交往而已。阮餘知道你來找我了嗎?如果你真的對阮餘有信心,為什麽還會像個急于證明自己地盤的蠢狗一樣來警告我?讓我猜猜……或許阮餘其實不喜歡你?會和你在一起,大概是你身上有什麽值得他答應你的東西……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呀,不就是在告訴我你猜對了嗎?”

江宇哲眼睛幾近赤紅,他猛地靠近祁奕,扯住了祁奕的領子。

他唯一的痛點,故作無事的灑脫都在祁奕的三言兩語中,被扒的一幹二淨。他喘着氣,在祁奕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緩緩冷靜下來,收回手擦了擦。

他沒急着退開,而是低聲地,在祁奕的耳邊落下一句警告。

“總之,別再讓我看到你跟着阮餘。要是你敢對他做出什麽事情,我一定會殺了你。”

……

從超市出來,提着塑料袋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突然,室友看見了什麽,新奇地扯了扯阮餘,“那邊有人在接吻哎,都不怕有人路過的嗎?”

阮餘順着室友的視線看過去,只一眼,他的心便涼了半截,發軟的手指一瞬間脫力,“啪嗒”一聲,塑料袋掉在了地上,裏頭的易拉罐砸到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背對着他的人,穿着他買的,寫着巨大“JR”字母的運動服,卻在和他一個小時前還不以為然的情敵,親密地貼在一起。

室友注意到阮餘發白的臉色,這才發現異樣。

他再次向那路燈下的兩人看去,終于認出了那兩人是誰。

“走吧。”阮餘平靜地說。

他撿起塑料袋,大步往相反的路走去。室友小跑着跟上他,“阮餘……你沒事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後悔地小聲嘀咕“都怪我這烏鴉嘴”。

“沒事。”阮餘笑的很痛快,“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根不行下一根更好。走,哥哥請你去吃夜宵!”

街上正熱鬧,碰杯的聲音和爽朗的笑聲混雜在一塊,烤串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阮餘随便挑了一處位置坐下,桌上有些污漬,但他沒嫌棄,手機攤在桌上,食指漫不經心地敲着字。

我們分手吧。

發送。

幾秒後,那邊回了一句,“好。”

阮餘冷笑了一聲,把手機扔進了酒杯裏。

杯壁映出他的面龐,他笑的很燦爛,眼中卻有什麽東西閃爍着。

“為單身幹杯!”

番外:關于江宇哲和軟軟為什麽分手(下)

“呀——呀——”

烏鴉的叫聲。

路過樹旁的人影,朝着樹幹狠狠地踹了一腳。伴随着一陣翅膀撲扇的聲音,那烏鴉叫着飛走了。

那人插着兜,繼續往寝室樓走去。眉心緊緊蹙着,像是有化不開的煩躁,低着頭翻弄着手機。

突地,他像是從手機屏幕上看到了什麽,腳步一頓,神色徹底破裂開來,攥着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白。

段松深回國了?

那阮餘……

阮餘會不會,不要他了?

江宇哲焦慮到面色發白,他表情難看,焦躁不安地在寝室樓下來回踱着步。晚風清涼,吹的他頭腦總算清醒了一點。他擡頭,望着阮餘所在宿舍的窗戶,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需要什麽來确定他的安全感。

江宇哲再次翻出了手機,他打開和阮餘的對話框,打下幾個字。

我想見你。

還未發出去,手指懸在發送鍵上的時候,那邊一條消息先發了過來。

[我們分手吧。]

江宇哲手指顫了顫。

他一瞬間覺得手機有點沉,或者說手機是不是出什麽錯誤了,不然怎麽會這樣呢。

怎麽會這樣呢。

他痛苦地捂着頭蹲下,胃部翻江倒海,傳來澎湃的反胃感,胃酸幾乎冒到喉間,又被他艱難地咽下去,他好像處于臺風中心,他的身體在呼喊在咆哮,而他麻木的頭腦混然不覺,只一遍遍地問自己,怎麽會這樣呢。

可似乎心底最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啊。

他本來就只是個替身啊,為什麽要奢望這麽多?

真可惡啊,阮餘。讓他在甜言蜜語中淪陷,在他的一颦一笑中淪陷,又毫不留情地抽身離去,只留他一地泥沼。他只覺得自己就像這爛泥,阮餘,他的軟軟棄之如履的一攤爛泥。

手機屏幕快要熄滅了,又因着他無意的觸碰,再次亮起。阮餘在聊天背景上笑的燦爛,笑的眼睛彎起來,像是月牙,發亮的月牙。

這像是在催促他。

蜷縮着的男人痛苦地想。

他像個被奪走了玩具的孩子,戀戀不舍地牽着最後的一根繩子不肯放手,可這多幼稚啊,阮餘一定會讨厭這樣的他吧。

最後一次好了。

至少在這最後一次,給阮餘留個好的印象吧。

他垂着眼,手指緩慢地劃弄着屏幕。

——果決一點。

h。

——對,就是這樣。

a。

——我愛你。

o。

——但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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