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然後拉着蕭夏坐到自己旁邊,健碩的長臂攬過他的肩膀,十分自然地擁他入懷。
——終究還是個孩子而已,真的吓壞了罷。
他這樣想着,便埋頭親吻蕭夏的頭頂:“一場噩夢而已,不要記在心上。”
因病痛而微啞,但卻極為渾厚的嗓音,帶着強大溫柔的安撫力量。
即便是受傷卧床也仍舊擁有着魁梧有力的身形,就像勇猛的老虎一樣給着他無限的守護,縱使他幼稚、弱小,也都全心全意地擁抱着他。
這樣的沈檀夕,給予了他這樣的愛情。
——而他呢?
蕭夏的頭抵在沈檀夕的肩膀,流着懦弱自責的淚水。
他萬分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痛恨自己的努力只造成了更無法挽回的結果,而這樣的痛恨,則來源于他不能完全獨立的本質。
還是會依賴于沈檀夕,并給他帶來無限的負能量,這令蕭夏拼命地想要改變,可同時他也清楚知道,一旦他完全獨立與沈檀夕而存在,這有可能會令他完全地失去他。在與這個愛人相處的幾十年裏,他清楚地知道沈檀夕的控制欲和霸道的秉性,盡管都是因愛而生,他也願意接受,卻不得不承認那些做法确實太過極端。
然而曾經的他,生活在美好的幻想裏。
別無他念,所以他無條件地接受着沈檀夕給予的一切。
但現在,老天重新賜予了他一副健康又年輕的身體,就再沒有理由再繼續懦弱下去,可與之付出代價,也因此而變得異常慘痛,甚至令他不得不冒着失去愛人的風險……
将近三十五年的心智,才令蕭夏堪堪明白了‘奮鬥自強才能福澤身側’的道理,但一邊是等待着他強大之後才有可能改變的悲劇,另一邊是幾乎不能忍受他遭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或挫折的霸道愛人……
二者之間的平衡,他始終掌握不到要領。
054 無需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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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沈檀夕第一次沒能安撫蕭夏的哭泣。
他知道他是一個脆弱的人,甚至從來都是把他當成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去看待,所以他也習慣性地給予他全方位無窮盡的安全感。
但是這一次,他失敗了。
無論他說什麽,他都不能阻止他的眼淚。
就好像那也是倔強的一種方式,似是要把之後的所有軟弱都哭盡一般。
最後蕭夏累了,就躺在沈檀夕的旁邊蜷縮着睡着了。輸液管限制着他胳膊的姿勢,但他希望自己給予蕭夏的安全感是沒有任何壓力的,所以待确認懷裏的人已經入睡,沈檀夕才自己拔掉了那個東西,然後用堅實地臂膀完全地擁他入懷。
感受到堅實而又熟悉的力度,蕭夏習慣性地在他肩頭蹭了蹭。
未幹的淚水打濕了沈檀夕的肩膀,那滋味令他很難受,就好像被無力感刺中了全身的疼痛神經,比被鋒利的刀刃捅出來的傷口還要疼上百倍。
沈檀夕輕撫着蕭夏的臉頰,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就已經捉摸不透他了,以前從來都是精準地找到了令他沮喪痛苦的根源,不需太多安撫,常常點到為止就已經能讓他恢複活力,但現在……這就是給了他更多自由空間的後果,險些就釀成了大錯!
沈檀夕輕輕地親吻着蕭夏的額角,心中一陣滿是酸楚和自責。
——脆弱單薄?
那就繼續讓這樣好了。
他的夏夏不需要強大,只要他足夠強大,就完全能為他遮風擋雨,護他周全。什麽預知未來?無關緊要之人的死活,從不在他沈檀夕的考慮範圍,但如若有人敢打蕭夏的主意,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不要再試圖飛翔……
寧可你羽翼盡褪,只在我懷中安然度活,也不要你再受到丁點磨難。
你必須依賴于我……
沈檀夕拭去蕭夏眼角的淚水,然後擁他入眠。
.................
整整一個下午,別墅裏都靜悄悄的。
掐算着時間,霍敬佟準備進去幫沈檀夕換吊瓶,不過他也知道蕭夏在裏邊,所以猶豫地在門口頓住了腳,然後想了想那頭惡(餓)狼的本性,于是在門口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麽特別的響動,才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進去。
幸好,床上的二人的姿勢還算正常。
但特殊的腥甜氣味,仍令霍醫生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蕭夏率先醒來,回頭見有人進來,便覺得有些羞窘,于是在不打擾到沈檀夕的情況,他小心翼翼地紅着臉起身,但卻也在坐起來的一瞬間,聞到了撲面的血腥味道。
側躺的姿勢令傷口崩開,繃帶處正不停地往外滲血。
床單上已經留下了一塊不小的痕跡,霍敬佟眼見一驚,趕忙去做緊急處理,蕭夏在愣了幾秒後也趕忙驚慌着搭手。
接着一群人兵荒馬亂,最終再一次把沈檀夕送往了醫院……
那時候徐風正在公司忙着善後工作,一聽這事當即就在電話裏大罵‘禽獸’!但在得知并不是因為強行和諧才導致的傷口破裂後,他沉默了兩秒,然後罵了句‘惡狼’,便草草地結束了手頭的工作,急忙驅車趕了過去。
“不用擔心,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蕭夏的心情十分糟糕,霍敬佟看在眼裏,忍不住安撫了他幾句——但這也就是沈檀夕現在處在絕對昏迷的狀态,否則給他十個膽子,也萬萬不敢做這等領功的事——安撫低落的蕭夏,那是沈檀夕的獨家權利,誰敢沾染,輕則挨打,重則沉海。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在他旁邊睡着了……”蕭夏沮喪地蹲在門外牆邊上,小小地蜷成了一團,“如果不是他抱着我……”
那是沈檀夕的習慣,只要他睡在他旁邊,他一定會擁住他。
可是他身上還有傷口卻全然沒顧,就那麽壓着傷口躺了幾個小時,流血流到失去了意識,也都沒變換過姿勢。
蕭夏感到十分的愧疚,同時也覺得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就好像自己全身上下哪哪都是錯誤,不經意間就會傷害到沈檀夕。
“畢竟人與人不同,沈少爺天生對疼痛并不敏感,忍耐力又極強,就算感覺到流血也會下意識地忽略,可能在他的自我意識裏,并不覺得這種情況會對生命造成威脅,”霍敬佟端起了醫生的架子,半科學半忽悠地安撫着蕭夏,“所以你也不用自責,而且沈少爺現在也沒什麽事了,放心吧。”反而倒是你這樣的,更容易出事。
蕭夏擡頭,眼眶通紅地看了他一眼,仍舊是愧疚和委屈的模樣。
很想讓人摸摸他的頭,再溫言軟語地哄上兩句,但——
“怎麽回事?”溫钰突然出現,急切高亢的詢問聲,令霍敬佟的手只剛剛擡起就趕忙收了回去,“檀夕怎麽又來醫院了!?”
溫钰的突然出現,令蕭夏慌忙地擡眼去看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霍敬佟從這個孩子的眼中看到一絲畏懼,又或者說,是恐懼……
“到底什麽情況?”溫钰沒有理會蹲在角落裏的蕭夏,而是直接詢問了情況。
霍敬佟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将蕭夏拉起來,然後讓他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才轉頭回答說:“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就是傷口的線崩開了一些。”
“線崩了?”溫钰擰起眉頭,“怎麽會這樣?”雖然滿口的疑惑語氣,但他還是狐疑地打量起了坐在一旁的蕭夏,像是心中有了些答案的選項。
果不其然,兩個人的視線一交回,蕭夏就心虛地低下了頭。
055 毒舌相見
溫钰的眉頭擰得更緊,然而綁架案的事他也聽說了,只是具體細節的消息被全部封鎖,他知道的也并不比媒體報道的多,但看着蕭夏手腕處藏不住的紅痕……十有八玖是被歐陽宇那變态侮辱了。
“呵,”溫钰冷眼俯視着蔫成一小團的蕭夏,哼笑了一聲道,“這麽急着給你洗身上的污痕,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話裏有話,諷刺得再明顯不過。
可霍敬佟知道蕭夏并未被怎樣,卻又不好當面跟溫钰反駁,眼下最希望的就是蕭夏頭腦簡單,千萬別聽出話裏含義。
“我…我沒有……”蕭夏忙起身辯解,但後邊的話卻令他難以啓齒,一半是因為那些羞愧的事無法提及,另一半則是因為沈檀夕的崩線确實因他所起。
溫钰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越看那軟弱的樣子,就越覺得厭惡:“掃把星。”
“溫钰!”霍敬佟忍不住呵斥他。
“我又沒說錯!”溫钰昂起下巴,覺得自己有理有據,不屑地說道,“一族十九口人,就活了他一個,他不是掃把星誰是!?”
霍敬佟的臉色十分難看,卻又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