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番外(一)情不知所起

王憐花不想死,他很怕死也很惜命,但人往往争不過命。他費盡千辛萬苦從快活王手裏逃出來,卻遇到了龍卷風。這在沙漠很常見,也很要命。在被卷起的一剎那,他看到了緊緊擁在一起還在掙紮的熊貓和朱七七。沈浪也許已經死了,像個英雄一樣死在火海裏,但王憐花想,他寧願做一只終年躲在黑暗裏的蝙蝠,也不願意做被火燒死的飛蛾。

可他還是要死了,不甘心,他又怎能甘心!可老天也還是舍不得他死的,再次睜開眼,他王憐花終究還是活了下來。他笑,即得意又慶幸,甚至開始盤算要怎樣“高調體面”的重新出現在朱七七他們的面前,當然,前提他們也還活着。

他很幸運的被扔在了沙漠邊緣,遇到了來往的商客被安全的送回了洛陽,而一路上他也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這裏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這裏也有江湖,也有俠客,卻都不是他所熟知的人物。洛陽沒有王森記,沒有他母親苦心經營的據點,開封城外也不見那座威名赫赫的仁義山莊。

但洛陽還是那個洛陽,玉樓金闕,繁花似錦,千嬌百媚,柔婉多情。所以他王憐花也依舊會是那個王憐花,走馬章臺,我自歡歌,溫柔鄉裏,智珠在握。

可他終究還是有些不同了,猶記得朱七七曾罵他道,“你的心已髒了,你永遠也夢想不到,人世間還有一些純潔的感情,你這一輩子只能活在黑暗裏,再也見不到美麗的事。”

他既不生氣也不憤怒,只是有些迷惘,只因他從沒見過何為真正的美麗,也從未遇到一顆真正純潔的心。就連朱七七也是有私心的,當她遇到沈浪的時候,也會有怨、有恨也會報複和貪婪。真的會有這樣人嗎?王憐花并不相信,在他看來人的**天生就不會純潔無瑕。

但有人告訴他,世上是有這樣的人的,他的名字叫—花滿樓,花滿心時亦滿樓,那是一個神仙般的人物。

神仙,王憐花嗤笑,一個瞎了眼的神仙?他偏就不信!

花滿樓的住所很好找,他才搬出來不久,離家也并不很遠。王憐花就住在他對面一連三個月只為挑出他一點錯處。他就是這樣,任性又固執,還很小心眼。花滿樓不會知道,王憐花曾扮成過跛腳的癞頭和尚他予飯予藥,扮過邋遢窮苦的老乞丐他領他回家,甚至連風騷俏麗的小娘子他也妝扮過只為瞧他哪怕有一點不規矩,可都沒有,花滿樓始終平和滿足,如一面澄澈湖水般的淡定寧靜。

一座小樓,一壺清茶,一具古琴,沒有燈——他一個人就可以把日子過得饒有情趣,就可以在任何時候微笑着出現在人們的面前,甚至在人們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盡管他自己是個瞎子!

王憐花有些嫉妒,嫉妒一個瞎子,花滿樓過的是如此幸福快樂,這樣的日子他卻從未宵想過,連多瞧一眼,都會氣悶。更何況,他還有個很好的朋友,就如沈浪和熊貓,生死相托,患難與共,而這些他都沒有。

在從前王憐花喜歡別人也被折磨、羞侮,而失去幸福、自尊,而自卑、自愧;他喜歡別人家庭離散,無父無母——亦如他,可結果他雖快樂但還是很失落,心空蕩蕩的怎樣也填不滿。

而如今,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也許換個活法也不錯?夕陽裏小樓上,那個清雅俊秀的男人依舊坐花百花叢中笑的恬淡而溫柔,王憐花站在樓下笑的奸詐而狡猾,直到那個小小的少年毫不客氣的闖入。

“記住,我叫王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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