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二
“在看什麽呢？”藍暮黎貼着他的脖頸，看了看他的臉，又順着他的視線望向荷花池。
“呵，沒什麽..”一如既往淡淡的語氣。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是他的兒子，才會頒布那樣的命令”他緊了緊抱着他的手臂把腦袋深深的埋在他的頸間，只有口鼻間滿滿的充斥着他的氣息時，他才會覺得這個人是真實的。
十年前，那個高高在上的王懼怕着他們手裏的兵權，籌謀了好幾年終于抓住了叔叔在邊關那一仗上的失誤，強加了通敵賣國的罪名，甚至沒經過審訊，直接血洗了整個将軍府。此仇此恨折磨了他整整10年。他在極北苦寒之地謀劃了8年，利用親衛從将軍府帶出來的大筆財富招兵買馬和收留流民，日日操兵練馬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大仇得報。
2年前他讓20萬大軍分成多組，每日以百人的數量從不同的方位向王城彙聚。經過整整1年多的時間，20萬人才全部到齊。他迫不及待的當夜就帶着幾個武功最高的親衛進入王宮探底。此番刺探最主要的是摸清王宮各部禁衛分布和巡邏的規律。因此他們不是避開禁衛而是專門去尋找禁衛的把守點，結果一個失誤讓人發現了。他示意親衛分散撤離。随後自己也隐入了黑夜之中，循着記憶想去姑母當年的寝宮看看。那個溫柔妩媚的女人聽聞家中噩耗之後當夜便自缢于寝宮。
“哎...”這一聲低低的嘆息混在沉重而悲鳴的琴聲中讓這個寂靜的夜充滿了哀傷，他從黑暗中走出來。擡眼看着亭子中的那個彈奏者，他一襲白衣，面向荷花池端坐着，瘦削的背影卻給他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誰？”他才剛現身，亭子裏的男人就驚覺的轉過身。
時間仿佛頓住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不由的看得有些出神。他有一雙鐘天地之靈秀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睛，雙眸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黑色的長發垂在兩肩，映着月色泛着幽幽的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裏，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
只見那張完美的臉從最初的震驚換上了滿臉的喜悅。
“你，是你？！”清潤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絲的顫抖和不确認。
“你...認識我？”
“你還記得嗎，10年前，在這裏你救了我。”對面的男人溫聲說道，看着他的那雙眼裏承載着少許的激動
“原來是你...你..”半饷藍暮黎才記起10年前那個羸弱的少年。
“快，之前看到他往這邊來了。趕緊跟上。”遠處傳來的喊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那個他還不知姓名的男人臉上轉過了疑惑，進而是一臉的了然，不由分說的抓起他的手就往右邊的小院跑去。然後把他塞進一個木箱裏。“你千萬別出來，他們不敢随便翻我的東西。你且安心。”果然那些追兵來了只是進屋掃視了一圈就往別處尋去了。
“謝謝你。”雖然以自己的武功甩開這些追兵毫不費力，可他卻是聽他的躲了起來。
Advertisement
“沒關系，曾經你也救了我一命。”他眼裏泛着淺淺的笑意
“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嗎？”
“無非是來刺殺君王或者探路的，滅門之仇.....”花無色微微蹙起眉頭
“那你還幫我，就不怕被發現嗎？”
“呵呵..那又如何，最多不過一條命罷了，倘若有什麽需要，你随時可以來這個小院找我，若我能做到的我必幫你。”
“為何”
“我說了，曾經你救了我，這就夠了。還是說你怕我出賣你？”花無色認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看着這雙清澈的眼睛，他無法去懷疑他，倘若他真要出賣他，剛才就不會拉着他躲藏，他的話已經表明了你要謀逆，我可助你，難道真的如他所說的只是因為多年前自己的無意相救？如果是….那他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你..如今過的如何？”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知道這些年他是如何過來的。
“呵呵..你聽過儲君好男風的事嗎？那個人們口中不知廉恥，禍國之人就是我。王子妃想殺我，王後想殺我…但是我卻依然好好的活着...甚至比很多人活得都好...我是不是很可恥...”看着他眼中隐隐的脆弱，藍暮黎的心閃過些許疼痛。
自此每次他來王宮總是管不住自己要來這荷花池遠遠的看上一眼，雖然未必每次都能見到他。
“明日，你來這石頭底下拿一樣東西。”花無色眉眼間有些疲憊，沒有給藍暮黎說話的機會便說儲君在等他就離開了。藍暮黎看着荷花池，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他不懂自己此刻的憤怒為何來的如此突然。
半年後，藍暮黎将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在當初花無色給他放禁衛圖的石頭下面放了一封信，短短的一句“我若事成，便來尋你，望君珍重。”當夜他帶人悄聲闖宮，生擒了煜王，逼迫他寫下了禪位诏書。之後就毒啞了他，将他制成人彘存于靜貴妃曾經的寝宮之中，他要他每天都向姑母向藍家忏悔，看着他的王位如何易主，看着他的子女過的如何不堪。
次日他帶着禪位诏書和20萬兵馬扣響了宮門。上千親衛在宮門齊聲念誦诏書，一遍又一遍，直到宮門打開“予聞王天之命歸于德。今覺藍之事小人陷之，吾愧于天，愧于祖。今便遜位別宮，禪于藍。”
顯然這份诏書過于簡短模糊，只說明因當年藍家滅門之事心愧而禪位其實也是變相的指控藍暮黎是奪位。但是只要表明禪位就好，他也不指望這個昏君能寫出什麽好東西來。除了這執掌宮門的守衛，王宮禁衛軍調令牌如今也在他手中，何況父親祖輩百年來積累的的威望也讓不少人能臣服于他。至于一些老臣，威逼利誘總是有辦法的。
登上王位的第一道王命就是改國號為藍，廢去前朝王子公主，男人女人皆貶為官妓官奴，全部送往王城最紙醉金迷之地。他要讓那些人嘗盡被人任意亵玩的滋味。王城世家子弟別的不會，玩人卻是一套一套的，更何況光是前朝王子公主的身份，想必常人也是不會錯過的。
“啓禀主上，大王子，帶着衆多王子企圖反抗，已經死在亂箭之下。也有不少王子公主在聽完诏書之後自盡了。剩下些年歲小的和先前不受寵又無權無勢的都已送到了絕色樓。”聽着藍湛的彙報，他心中并無一絲快感，倒多了一份迷茫，年少之時他的夢想是征戰沙場，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将軍，家變之後他的唯一信念就是報仇。
“我要你查的人怎麽樣了，可否見到？”想到花無色，藍暮黎心裏少許有了些色彩。
“并未見到主上所說的男子，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不許傷除了煜王子嗣外的任何人。”
3個月後藍暮黎終于穩住了朝上大半局勢，這個王朝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倘若不用最快的速度穩定內局，恐怕不出月餘周邊小國就會攻進王城了。
是夜，他對着窗外一輪新月淺淺嘆了口氣：你到底去了哪裏，是趁亂逃出宮門了，還是....為何翻遍了王宮還是尋你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