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滅心死

第21章情滅心死

藍暮黎輕輕的抱起花無色,他的模樣狼狽至極,明黃的衣衫沾滿了泥土,靜靜的躺在那裏毫無生息。他輕柔地撫開他沾濕在臉上的發,當眼睛掃過他胸口的時候,恨不得一刀剁了臨淵。

三日之後,花無色仍然高熱不退,随行的軍醫全部束手無策。

“皇上,聽聞雲染醫術超群,他若說第二天下無人敢說第一,如今他就在蒼術營內。”藍湛思索了幾番說道

藍暮黎看着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人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片刻後,他還是拿起筆給臨淵寫了一封信。果然不出半日雲染便來了。

雲染看着氣息薄弱的花無色,心間也甚是愧疚。他拆開花無色胸口的繃帶時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刀又一刀的傷口縱橫交錯。因為高熱的關系已經有些潰爛。處理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把傷口處理好。

“太子已經無礙,我開幾貼藥,高熱晚上就能下去,只是這傷口要小心處理。倘若再潰爛後果不堪設想。”雲染道

“呵呵,不堪設想?朕真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們蒼術的太子!”藍暮黎厲聲道

雲染并未作聲,确實,若是皇上知道了想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臨淵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的拿太子作藥引,而自己卻是一幹從犯。只望皇上看在臨遣的份上能饒過臨淵一命。只是想起臨淵如今的樣子不免憂心。雲緋雖不是親生但是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所以他當初對利用花無色一事并未阻攔甚至是樂見其成,卻沒想到差點要了花無色的命。

“太子之前曾傷到過根本,因此只要染上風寒便等于要命。我另外開副方子,可調理體質,今後偶染風寒也不至于病的太重。”雲染溫聲道

第二日一早花無色便依雲染所說的醒了過來,卻是朝如青絲暮成雪。大抵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花無色依舊是那個無波無瀾看不透心思的花無色,可藍暮黎卻能感覺到他變了。那一頭白發刺痛的是他的眼,他的心。而花無色卻恍若未見一般。

蒼術皇宮之中花漠打爛了寝殿內所有能打爛的東西。看着底下跪着的暗衛,他控制不住的氣得直顫。

“傳令下去!将臨淵給我綁來,一路上只能坐囚車!”花漠心焦萬分,若不是暗衛說花無色說想靜心幾日,不願見任何人,他早已在去霧州的路上了。

臨淵面無表情的接了聖旨,邊關将士不滿抗議之時,他也只是沉重無比的說了一句:“我所犯的罪即使死上萬次也不嫌多,坐囚車還是聖上憐憫了。”将士們雖然摸不着頭腦,可臨淵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做什麽。只是狐疑這将軍到底是做了什麽事如此觸怒皇威。

“花武,若我要離開此地,你是否能做到?”花無色依然倚着3年前的那個窗口看着荷花池,只是如今時節已過,荷花早已凋零,荷花池顯得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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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太子想離開,花武等必定全力而為。”

“那就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花無色擡頭看着天,不知在思索些什麽,一頭白發披散着。揮了揮手讓花武隐到暗處。

“貴妃娘娘駕到!”宮門口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花無色仿若未聞般繼續倚着窗口。直到蘇沫兒站到花無色跟前,花無色依然未動分毫。

“大膽,見了娘娘還不下跪。”內侍有些狗仗人勢

花無色只是回過頭淡淡的掃了一眼蘇沫兒。蘇沫兒淺淺的笑着,手輕撫着腹部的微凸。一張臉确實長的精致無比,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讓自己下定決心離開了藍暮黎。可是哪怕他如今心傷至此他也并不後悔他當年的離開。所以對這個女人他沒有任何怨怼,只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樣子看了她一眼。

蘇沫兒卻看花無色看的有些癡了,這麽的一個人,自己見了都移不開眼睛,怪不得藍暮黎會這麽在意他。蘇沫兒不是無腦之人,單看花無色見到她時的神情便也知花無色對藍暮黎并無心思。她沒必要為這樣一個人去惹藍暮黎不快。

“不得無禮,本宮只是好奇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長的何等模樣,所以才前來一看而已,花公子果然氣質出塵,讓本宮無地自容。”蘇沫兒說完靜立了一會發現花無色并無搭理之意便告辭離去。

傍晚時分,藍暮黎又準時的出現在花無色面前。這2個月來花無色就如活死人般,除了會動,他不再有任何的反應。哪怕藍暮黎湊過去親他,他也睜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仿佛什麽都和他無關。藍暮黎和他說了整整2個月的話,他也未給一絲反應,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待他了。

“你放我回去吧。”這是這兩個月來花無色第一次開口。

藍暮黎抱着他的手緊了緊:“你就這麽愛他嗎?他這麽對你,你還想着要回去?!你當初可曾有愛過我一分?”

“我誰也不愛,我只是想回家罷了。”他只是想見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罷了,那樣他心裏會少點悲涼,多點溫暖。

“只要你願意這裏便是你家,難道你不懂景國為何叫景國嗎?我一直以為你是煜王之子,只是因為過去遭遇才不願稱呼自己為煜景…”藍暮黎沒說完就被花無色打斷

“往事如煙…放下吧,從此世上再無以往的花無色,有的只是蒼術太子。”

“好好,蒼術太子是嗎?我即刻就派兵攻打蒼術!如今蒼術失了主将,你就看着我如何滅了蒼術!”藍暮黎有些氣急

“那我就在蒼術皇宮恭候大駕。”

聞言藍暮黎摔了一桌的茶具,他每日看着毫無生氣的花無色心裏也是難過,可是他不願放他離去。

“當年我待你亦是真心,只是人付了真心便想求到更多,你是上位者。注定了身邊必須有一位配的起你的女人,而我無法看着你的身旁多了那麽一個人。所以我只能帶着我這副肮髒的身體離開。”花無色嘆了口氣淡淡道

藍暮黎怔了怔,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花無色是因為這個離開的。

“你當初為何不說?”

“呵…說了又如何?你娶伏國公主勢在必行,哪怕說了你還是會娶的。你問問你自己的心。”

藍暮黎無話可答,他自問,當時即使花無色說了,他還是會那麽做。但是他會加倍對他好,不會讓任何人傷他半分。

“我要的唯一生一世一雙人。當年的你不會懂,而今的你也未必懂。如今你坐擁半壁天下,而我身為蒼術太子,我更不可能是你後宮之中的那一個花無色。”

藍暮黎不知該如何辯駁,可讓他放他離開,他是萬萬做不到。他知道花漠遲早會來要人,卻沒想他還沒來得及想對策,花無色卻已然決定要離開。

花漠看着跪着的臨淵,遲遲未語,他不殺臨淵并非只是因為臨遣,好歹臨淵也是他看着長大的,之前不知自己有花無色這個兒子。一直以來将臨淵當做親生兒子來疼。臨淵和他來的甚至比和臨遣還要親近些。如今他這個最疼愛的兒子傷了他放在心尖上來愛護的兒子,他又急又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知該如何發洩心間這一股怒氣。

“你自己說說我該如何處置你。”花漠靜默了會最終問道

“死不足惜…”

“哼,好一句死不足惜…今日起你便前往魊州給我好好的去養馬去吧。沒有傳召不得回京。”花漠想了半天終是無法對他下重手,只是流放他去魊州,魊州之于蒼術來說應該算是最貧瘠苦寒之地了。

“是…”臨淵應的未有一絲遲疑。花無色這一生怕是再也不想見他了,他做不了什麽,那他就替他養馬,養最好的戰馬…

回府後臨淵叫來了臨昱

“傳令下去…軍營中所有臨府出去的人從今往後他們的主子只有花無色,能效忠的人也只有花無色,其他所有行事都按照以前的來,務必要保證軍中一心。如若沒有必要不要暴露曾經是我部屬的身份。”臨淵有些疲憊道

“主子!我們都是10年前便跟着主子了的,軍中勢力主子也培植了數年…”

“莫要再言,既然跟了我10年就該知道我的規矩。我的話就是命令,如今叫你們改投另主便是我下的最後一道命令!”臨淵打斷臨昱道,“他人不知,你也該知道,我犯了多重的罪,唯有這樣我才能好過點。倘若…倘若日後他要将蒼術送人,你們也不可阻攔,只要護他周全就可。”藍暮黎該是會好好照顧無色的吧,不論如何至少不會像他這樣。

“主子既然對他用情至此,為何主子…”

看着滿眼傷痛的臨淵,臨昱沒有接着往下說。他伸手接過臨淵的令牌,既然如此那他便替主子好好的護着他吧。他們這群人無父無母不過是街邊的乞兒,當年是臨遣收留了他們,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又教他們識文習武。10年前花漠有意要将皇位傳給臨淵,臨遣才将他們交給臨淵讓臨淵培植自己的勢力。說實話,他們當時對花無色的突然出現有些許異議甚至有些排斥,但是看着臨淵和他的一來一往便也慢慢的放下了那份心,卻沒想....

而景國皇宮內。花無色自知無法說動藍暮黎,最後只能派了花武去找蘇沫兒,他相信蘇沫兒鐵定會助他離開。這些時日花無色想了很多。即使如此他對臨淵也恨不起來。只是覺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這段情死去了而已。對于藍暮黎,他記得最深的也只是10多年前那個如沐春風的笑容。人這一世可能會喜歡很多人,可唯愛只一人,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暗衛說父親這段時間情緒不穩極為暴戾異常,都是因為擔心他吧。當初他一團混亂才會叫暗衛傳話誰也不見。沒了臨淵,但是這世上他還有一個在擔心他的爹,他并不是一個人…他知道父親一直以來都想要卸下皇位和臨遣兩人笑傲江湖…既然他已經無法幸福,那麽他就讓父親能幸福下去吧,他不想因為他而影響了他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感情。

夜間,花無色跟着蘇沫兒安排的人往北門走去,可是未出北門就讓藍暮黎給攔下了。

“花無色,你就這麽不想呆在我身邊?!”藍暮黎滿臉怒氣

“若你今夜只是想要留下我這一副殘軀,那我便留下。”言罷花無色拔出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好好!那我便留下你的軀體又如何?!”藍暮黎從未見過這樣的花無色,心中苦味難言。那個人依然一身脫塵的白衣,那張臉依舊美的讓人心驚,那雙無波無瀾的眼此刻卻淩厲的看着他,眼中不含一絲一毫的情感。

聞言花無色拿着匕首的手快速的将匕首向着脖子推進了一寸,瞬間血就順着脖子蜿蜒而下。這一幕讓藍暮黎險些停了心跳。看清楚花無色只是割破了表皮他才緩了口氣。他不眨一眼的看着花無色,似是在他臉上尋找着什麽。可是除了一臉決絕,他看不見其他。

“放行!”藍暮黎閉着眼睛道,他不放行還能如何?他雖放不開他,可他更舍不得他如此傷害自己。10多年前那個絕美柔弱的少年,三年前那個清冷脫俗的男子似乎都已經遠去了,只餘他的心空的發寒...

“皇上…”蘇沫兒看着藍暮黎,一雙眼滿是悲涼。他在悲痛的時候,她只會比他更悲痛。

“我可不知,我什麽時候有了子嗣?!”藍暮黎冷冷的看着蘇沫兒

蘇沫兒聞言一怔:“皇上難道就看不見沫兒的心?沫兒也會嫉妒,沫兒只不過是裝作有孕想要試探下他對皇上的心罷了…”蘇沫兒看着不等她說完就轉身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為什麽?!他心裏根本就沒有你!”藍暮黎只是頓了頓,随即就快步離去。她不想說她為他放棄了什麽,也不想說她為了他做了多少事。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愧疚,不是他的憐憫。縱使她以往多驕縱,嫁給他之後卻也磨平了棱角,只為他能将她看入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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