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原來一切都是夢,只是夢醒得太早

安若曦這次醒來時是在真正的醫院,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還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聽見她媽龔家華在旁邊嚎啕大哭。

“我們家若曦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找他償命的。什麽博士後,一言不合就拿杯子砸人,這是人幹的事嗎?我們家若曦的頭本來就受過傷,她要是又被砸壞了怎麽辦?”

安若曦聽她媽媽這樣哭有些不解,她用力地睜開眼睛喊了一聲媽。

“媽,我這是在哪?”

龔家華聽見女兒的聲音,連忙奔到病床前,又是摸臉又是摸頭地問,“若曦,你沒事吧,想不想吐?”

“不想吐,就是有些餓。”安若曦看了看四周,她希望看到紀默宇的身影,可惜他不在。

可能是她被那個青河校花打暈後,他被她媽給罵走了吧。

上次她被球砸到頭她媽就啰嗦了半天,現在又被棍子敲暈,她媽不瘋才怪。

安若曦這樣想着下意識地去摸頭,這回頭上是真的纏着紗布,可想而知形象有些狼狽。

“媽,我暈了多長時間?”

“你都暈了一天一夜了!”龔愛華還在哭,“你吓死媽媽了,媽媽這次再也不逼你相親,再也不逼相親了,都是媽媽的錯!”

相親?

安若曦心裏一驚,她這才發現不對勁,她媽的樣子不是去外婆家收谷子時的樣子,而是十年後讓她跟那個博士男相親的樣子。

不會吧!

她又回來了?

紀默宇呢,她重返十八歲追的紀默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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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夢嗎?

這夢也太殘酷了吧,在她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這個夢卻醒了!

搞什麽?

可是,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這夢也太真實了吧,她現在還能感覺到紀默宇最後牽着她手時他指尖的溫度,還有他飛揚的衣角,風中飄來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香。

這些都是夢嗎?

安若曦看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臉,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喜之極也就悲之切,重返十八歲時她有多喜悅,現在的她就有多悲傷。

更可氣的是她的這種悲傷還不能跟任何人講。

就算跟人講了也不會有人信。

“我在暈倒的這一天一夜裏重新回到了十八歲,而且在那段時光裏逗留了十八天,追到了我夢寐以求的男神。”

誰會相信?

“若曦,你沒事吧?”龔愛華上前拉住了安若曦的手,流着淚說道,“你別吓媽媽好嗎,媽媽已經被你吓過一回了,你告訴媽媽你這次是不是又忘記了什麽?”

“我倒想忘記。”安若曦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躺回到床上。

這是,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帶着幾名護士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306病床的病人醒了?”他問。

龔愛華抹了抹眼淚給醫生讓了一條道,介紹道,“剛醒,就說自己餓了還問自己暈了多長時間,但是過了一會她就開始看手摸臉,醫生,我女兒是不是傻了?”

醫生沒有說話,走到安若曦面前拿起一個小型手電筒就往她瞳孔裏照。

安若曦連忙躲開。

“頭還暈不暈?”醫生耐心地問安若曦。

“不暈也不疼。”安若曦問醫生,“醫生我問你,這一天一夜我是不是死了?”

“說什麽傻話呢。”醫生居然笑了,“這一天一夜你的情況好得很,特別是大腦異常的活躍,從腦電圖的波段來看,你好像一直在做夢。”

“是的,我做了一個很離奇的夢,不過現在我的夢醒了。”安若曦無奈地聳聳肩,明天以後她又是市檔案館裏的一名普通員工,每天坐公交上下班,跟一堆沒有生命的文件與檔案做伴。

真他媽生無可戀!

“能跟我說說你的夢嗎?”醫生問。

“沒什麽好說的,就是一個關于十八歲的夢。”

“你是不是記起什麽來了?”龔愛華突然插話問。

安若曦不解地看着老媽,什麽叫她記起什麽來了,難道她有忘記什麽東西嗎?

“是這樣的。”醫生跟安若曦解釋,“九年前你坐車的時候頭撞到了車門後大腦出現了短暫的失憶,當時你也是在我們醫院就的診……”

“有這種事情?”安若曦坐直了身體連忙問醫生,九年前她撞壞腦袋這種事她怎麽不知道?

還是撞在車門上,她的頭可真夠多災多難。

“可我為什麽不記得?”她問醫生。

“這就是後遺症,”醫生解釋,“你短暫失憶的過程續持了很久,也就是說你在康複期間會不斷地忘記一些事情,包括你頭被車門撞過這件事情。”

安若曦聽說過這種病,有嚴重的患者會一覺醒來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甚至什麽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叫什麽,家人是誰。

可是她不是這樣的呀,她連她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記得。

也記得她小學、初中、高中的事情,只不過記得不是那麽清楚罷了。

可是誰又能把自己小學、初中、高中每天的日常小事記得樣樣清楚。

但是現在這位醫生卻說她得過暫時性失憶症,這應該不是騙人的。她肯定是忘記了什麽事情。

難道是忘記了紀默宇?

難道她認為自己重返十八歲的這些事情,只不過是她大腦在修複她的記憶,用一個二十八歲的她慢慢地修複她十八歲時候的記憶。

這麽說,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之所以對紀默宇沒有什麽印象并不是她跟他沒有交集而是她關于他的記憶全都忘記了。

可是,後面的記憶呢?

“醫生,我是什麽時候被車門撞到了頭?”安若曦問。

“九年前的六月份吧,我記得你好像是剛高考結束。”醫生說到這裏看向安若曦的媽媽,“當時你媽媽哭得比現在還要厲害,說你好不容易熬過了高考,卻撞壞了腦子。”

這确實是她媽媽說話的風格。

看來她這次被相親男用杯子砸了腦袋,只幫助她恢複了不到一個月的記憶,從十月三號到第二年的六月份,她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怪不得她不記得自己高三那一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她還以為自己是讀書讀傻了,每天只知道學習。

不過,她恢複的記憶是不是自己真實的記憶,這還需考證,萬一她是大腦修複的時候加入了她這些年對紀默宇的幻想呢?

至從進了微信群後,她确實老在打紀默宇的主意。

留院觀察了兩天,安若曦就出了院。

出了院的這一天,好友黃玲從鎮上過來看望她。

“你怎麽又被砸到了頭了?”黃玲看着安若曦額角的傷口十分的傷腦筋,“我覺得這些年你總是跟腦袋過不去,上學那會吧被紀默宇籃球砸了,後來坐車又撞車門上了,相親個也會被人用杯子砸頭,你的頭是不是得罪你了?”

“我上學的時候被紀默宇用籃球砸過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修複的記憶沒有錯呀。

“對呀,後來你還讓他送你上下學,還讓他請你吃東西看電影,當時我也跟着沾了點光。”

“吃東西看電影是我威脅紀默宇的?”如果是這樣那還是有點出入的。

“是呀。”

安若曦連忙問,“那我有沒有號召學校的女生去幫翁家阿婆摘桔子?”

“摘桔子,摘什麽桔子?”黃玲似乎想不起來。

安若曦覺得這一段可能是她在回憶的過程中加的戲。

如果是她人為的加戲,那她跟紀默宇有沒有談戀愛就不好說了。

得找些證據才行。

“黃玲,你能不能陪我回一趟家。”

“這不是在你家嗎?”黃玲說着指了指安若曦的房間。

是的,現在安若曦跟爸媽住在市裏的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裏,這套房子是安若曦的老爸單位集資建房時她們家買的。

三年前安若曦研究生畢業後聘到市檔案館工作,她就再也沒有回青崗鎮的那套舊房子裏去過。

不過,安若曦家青崗鎮的舊房子一直都在,他們家也沒有打算買掉,必定獨門獨戶的房子比高樓住得舒服。

安若曦父母準備退休後回老家住,所以舊家裏的東西也沒有搬過來,還是保持着原樣。

安若曦回去是想去看看自己的秘密基地,想要知道那個地方會不會有她跟紀默宇兩個人的合影。

“我說的是青崗鎮那橦舊房子,”安若曦嚴肅地對黃玲說道,“我想知道我高中那會兒有沒有跟紀默宇談過戀愛。”

黃玲一聽,手上的瓜都掉了。

第二天,安若曦帶着黃玲回到了青崗鎮的尾街,上大學後安若曦很少回家,偶爾回來也只是在這個家裏住上兩三天,暑假跟寒假她不是在打工的路上就是在打工。

有一點,郭密兒跟夜子夢說得很對,她家的是真的窮,特別是集資買下市裏的房子後,他們家過得就更辛苦了。

安若曦打工也是為了貼補家用。

兩個人坐101到了尾街,很快她們就走到了安若曦他們家。

“你們家還好,你爸媽一年會回來修整兩次。”黃玲感概,“你看翁家阿婆家,房子空了這麽多年,院牆上都長草了。”

安若曦聽黃玲這麽說擡頭看了一眼翁家阿婆家的房子,翁家阿婆是她高考那年搬離青崗鎮的,九年了,那高高的牆頭上的确長滿了茅草,三層小樓也顯得格外的蕭條。

她想,那院門口的那棵仙人球肯定早就死了。

死了也好,免得她出手。

安若曦拿出鑰匙開了門,開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臺階下,她媽媽種得大蔥盆子早就不見了,現在那塊地方堆着一些舊磚頭。

她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屋裏的地板上全是灰,家裏的家具與家器上罩着一些舊布與不要的床單,布局有些怪異。

她在上樓的時候瞅了一眼客廳裏的沙發。

在醒來之前的記憶裏,她曾經跟紀默宇在這個沙發上确定了情侶關系。

他說他喜歡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喜歡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等一下就知道答案了!她這樣想着,上樓的腿步加快了一些。

黃玲連忙跟上。

到了她的房間,她讓黃玲幫忙挪開了床,然後憑着記憶扣開了牆上的一塊活動磚,露出裏面的一個小空間。

“這是什麽?”黃玲問。

“我做的保險箱,小時候放壓歲錢的,後來就放一些不想被我媽看到的東西。”安若曦說着伸手從洞裏摸出一個小布包來。

她拿出小布包,心情沒由來變得激動起來,裏面會是什麽呢,有照片嗎?

“你幫我打開吧!”安若曦把布包塞進黃玲手裏,“我有些激動怕解不開。”

黃玲突然就笑了,她可從來都沒見過安若曦會這麽緊張。

于是她接過布包小心地幫她解開帶子,然後從裏面掏出一紮東西,全是百元大鈔。

“果然是錢。”她說。

安若曦奪過來數了數,有兩千塊。

黃玲繼續在布包裏掏,她果然掏出了照片。

“有照片。”她沒有把照片遞給安若曦,而是自己先看了一眼。

“是你跟紀默宇的照片,你們什麽時候照的?”黃玲拿着照片問安若曦。

安若曦從黃玲手上拿過照片,看着照片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真的有照片,她混亂的記憶裏這一部分是真的,他們曾經真的相愛過。

“還有一條手鏈。”黃玲又從布包裏掏出最後一樣東西。

“上面是不是刻着一個默字。”安若曦問黃玲。

黃玲看了看,“對,是個默字。”

“這是我跟紀默宇一起在市裏買的情侶手鏈,我的是默,他的是曦。”安若曦的淚流得更兇,“可是我全都忘記了,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太喜歡學習所以才對他沒有印象,我甚至連自己撞到車門的事情都不記得。”

“是呀,當時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去看過你,可是後來我又來找你,你居然都不記得我來看過你,”黃玲說道,“你媽媽說你那個時候是記憶混亂期,讓我不要問你之前的事情,說那樣會增加你的記憶負擔,我自然就不在問了,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安若曦輕輕嘆了口氣,過去了九年,如果不是這個大胖子的一茶杯,她恐怕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追過紀默宇,還知道他也是喜歡她的。

不過,就算她知道又怎麽樣,現在的紀默宇的人遠在帝都而她依然在這個小地方。

只是她現在不知道他們最後是怎麽分的手?而紀默宇高考過後去了哪裏?

“哦,對了,黃玲。”安若曦連忙問黃玲,“你知不知道紀默宇後來是在什麽地方上的大學。”

“好像是在墨爾本。”

看來他最後還是出了國。

“一定是我沒有幫他找到理想,所以他聽從家裏的意見出了國。”安若曦笑了笑,伸手抹掉臉上的淚。

黃玲看着安若曦這樣,心裏有些心疼,雖然她是安若曦最好的朋友,高三的時候也知道安若曦跟紀默宇兩個人關系很親密,但是她一直以為那是他們都是學霸,加上他們兩個人是鄰居所以關系才這麽好。

沒有想過他們曾經還在一起過。

“若曦,”黃玲以為安若曦都想來了,她輕聲問她,“你後來是怎麽跟紀默宇分的手?”

“我不知道。”安若曦搖搖頭,“其實我只記起了一部分,準确地來說是只記得十年前十月三號之前的事情。”

十年前的十月三號!黃玲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從那年到十月三號到次年的六月份,安若曦還有八個月的記憶是模糊的。

“這麽說你不知道你跟紀默宇兩個人之間後面的事情?”

“是的。”安若曦看着黃玲,“黃玲,你知不知道?高三那會兒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跟他之間的事情?”

“沒有。”黃玲努力回想,“我沒有聽你說起過,不過你們兩個人關系很好這個我知道,我還知道紀默宇幫你補習,每天放學他都會等你一起回家,為這事你還被學校裏的很多女生孤立。”

“所以這也是我在高三四班微信群不受歡迎的原因!”安若曦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高三四班的微信群雖然每天都熱熱鬧鬧,但是安若曦很少在裏面說話,因為裏面的活躍分子除了米文雅就是七姐妹團的另外六個人。

她們只要安若曦出現就會集體當啞巴。

之前安若曦不懂,以為自己高三只知道學習沒有搞好同學關系,現在她才知道這些人不理她都是因為紀默宇。

“我是怎麽撞到車門上的?”安若曦問黃玲。

黃玲回答道,“我聽你媽說你是自己一個人從外婆家到市裏去,因為當天下很大的雨,司機沒有看清路,車壓到了一塊石頭颠了一下你的頭就撞到了車門上。”

“我為什麽要去市裏?”

“我也很奇怪呀!”黃玲說道,“那天我還跟你打過電話,你興高采烈地跟我說你要跟表姐去池塘裏摘荷花,下午你就一個人跑出村叫了一輛車就走了,你媽都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去市裏。”

黃玲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地拍了一下大腿,“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跟你打完電話沒多久,紀默宇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問我你的外婆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他向你要我外婆家的電話?”

“對呀,他很着急,說是跟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沒有接,我想你大概是下池塘摘荷花去了吧,于是就把你外婆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他。”

紀默宇當天很着急地找過她,他找她有什麽事?

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她才着急地往市裏趕?

安若曦煩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記不住事。

黃玲見狀連忙阻止,“別敲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可是我很想知道我是怎麽跟他分的手。”

“這還不簡單,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問紀默宇嗎?

“我沒他的聯系方式。”安若曦低着頭摳着自己手指,如果不是意外地被人砸傷了頭,她甚至連他的模樣都記不起來。

“我也沒有。”黃玲愛莫能助地攤攤手,“我想我們班那幫人肯定也沒有,我知道紀默宇在墨爾本上的大學還是于洋跟我說的。”

“那你有沒有于洋的手機號?”安若曦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黃玲。

黃玲又攤攤手,“我只有他公司的業務號,後來他把公司搬到帝都,那個業務號也就停了。我跟他聊起紀默宇也是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宣傳部想要寫一篇他的報道,采訪的時候随口就提到了紀默宇。”

“看來,我是無從知曉了。”安若曦死了心,“算了,既然忘記了就讓他忘記吧,反正分手這種事情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

“你可以去帝都呀!”黃玲十分認真地看着安若曦,“你既然想起了一部分,那就去帝都把剩下的那一部分記憶找回來。”

“找得回來嗎?”

“有什麽找不回來的,也許你把紀默宇約出來,看到他的臉,你的記憶都回來了。”

“我約他,他能出來嗎?”安若曦有些懷疑,現在紀默宇可不是她的鄰居,他現在是帝都第一財團的繼承者。

萬一他說安若曦是誰我不認識,那豈不是很糗?

到時候,那可是一萬點傷害呀!

“有什麽不能的?”黃玲跟安若曦打氣,“你又不是懷了他的孩子去讓他喜當爹,你只是去治療自己的這個健忘症而已,再說你約他出來肯定是以高中同學的身份,他這點面子都不給,這條手鏈你可以丢了,那八個月的記憶也可以丢了。”

說的也是,如果他連一個面都不願意見,那丢掉的八個月記憶确實也沒有找回來的必要。

如果他願意見這一面,那她也就沒有任何遺憾,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幻想當什麽財團夫人。

“好吧,我去一趟帝都。”安若曦下定了決心,雖然沒有紀默宇的任何聯系方式,但是她可以在恒星集團找他。

這個世界雖然很大,但是決定去找一個人還是可以找到的。

但事實證明,安若曦的想法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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