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五十五章
從沈書瑜不算生疏的語氣來看, 她顯然是認識眼前這個女生的。
郁冉這時候也顧不上生氣了，她看着這個叫謝芳的同齡女生，皺起了眉頭。
“書瑜，這誰啊？”
眼前的這個女生穿着一件粉白色的長裙, 從設計和裙擺處的logo标志來看是一件奢侈品盜版。再看她佩戴的手鏈項鏈, 分明就是哪個寶淘來的地攤貨。
郁冉最看不上這種女生，在她看來這樣的人就是廉價, 尤其是穿盜版這種行為。因此她看着謝芳的眼神都是帶着嫌棄的, 還有一些不能理解。
沈書瑜身邊都是家境不錯的朋友, 怎麽還會認識這種“掉價”的女生？
沈書瑜也注意到了謝芳的穿着，她并沒有很意外，只是面上的表情看上去依舊不是很自然。
“這是我小學到初中的同學。”沈書瑜笑了下, 語氣有些僵硬地對謝芳道：“我們好久沒聯系了, 我都不知道你已經回雲洲了，什麽時候有空和以前的那些同學聚聚吧，還挺懷念以前的。”
謝芳手上捧着奶茶，聽到沈書瑜的話她沒表現得太開心，只是對着郁冉伸出另一只手：“你好, 我是書瑜初中時候關系最好的朋友, 不過初二的時候轉學去別的城市了，你是她現在的好朋友吧？很高興認識你。”
謝芳皮膚不白，同為高中生的年紀手指上居然做着誇張的美甲，一看就是沒有在嚴格的高中上學。再加上拿過奶茶的緣故, 她的指尖還沾着水漬，讓郁冉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也不管她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好認識的。”郁冉撇撇嘴, 随手挽上沈書瑜的手臂, 嗓音中多了幾分不耐：“走了，司機馬上就要到門口了，別讓他久等。”
說話間她居然真的一眼都沒往謝芳那看，任由她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看到眼前兩個女生姐妹情深的樣子，再看跟在沈書瑜身邊的高帥男生一個眼神都沒給過自己，謝芳本就沒有很好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和沈書瑜之間存在差距，不僅僅只是家境，還有家庭氛圍以及身邊的圈子，以前年紀小看不懂，等到現在能理解了她才發現她們之間差得根本不是一星半點。
就好像她明明也是沈書瑜的朋友，卻要被她的新朋友如此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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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謝芳很尴尬也很不開心，但是沈書瑜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點一般。
“那我們先回去了？”她看着謝芳，臉上帶着一點抱歉的笑意：“明天還要上學，要回去寫作業。對了，我們聯系方式還在呢，以後周末再敘舊吧。”
這些話聽起來并不會讓人覺得難受，但其中的生分和疏離騙不了人。就算沈書瑜不明說，謝芳也知道她是等不到這個好友再次聯系她的。
謝芳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居然在幾人要離開前側身擋在了她們面前。
“着什麽急呀？”她看着沈書瑜，嘴角上揚扯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書瑜你之前不是還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嗎？怎麽我轉學以後都沒有看到過你聯系我，前幾天我還看你朋友圈了，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聞言，沈書瑜眼神微閃，“沒有，我不常發。”
其實确實是屏蔽了的，對她來說謝芳早就不在自己的交際圈內了，她們甚至可以說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很早之前她偶然刷到過謝芳的朋友圈，裏面不是她的狐朋狗友就是那個早就進入社會的男朋友，這樣的人留在列表沈書瑜都覺得是一種污染，要不是謝芳還知道一些事情，她早就被删了。
聽她解釋，謝芳也不說信不信，她走上前就把沈書瑜從郁冉手裏拉了出來，“不好意思，我有點私密的話要和她說，等會再把人還回來哦。”
她大咧咧地對郁冉扯了下嘴角，那股地痞氣讓郁冉差點上去打人。只是沈書瑜自己都沒說什麽，她當然也不能做出格的事。
沈書瑜一直被謝芳拉到奶茶店旁邊的樓梯口，樓道很黑，沒有人會往這裏走。只有牆角的“安全出口”四個字閃着瑩綠色的光，照在臉上透着一股詭異感。
見謝芳還想把自己往上拉，沈書瑜趕緊甩開了她的手，很是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把我拉過來是要說什麽事？就在這說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她的聲音有些緊繃。
謝芳靠在樓梯把手上，雙手環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刻意放輕的語氣裏有一些失望：“我轉學的時候你不是說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都是最要好的？現在好不容易見面了怎麽又這樣。”
“我們還是朋友。”沈書瑜跺了下腳，等聲控燈亮起來時看着謝芳道：“謝芳，我們有五六年沒見面了對吧，在分開的這段時間裏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聯系少了自然就會疏遠一些。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希望你也不要鑽牛角尖，既然你回來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玩呀。”
“是嗎？”
可能是因為沈書瑜的語氣還算誠懇，謝芳的表情也緩和了一些，總算不是那副地痞般的算計。
“其實我還真的有點事想找你幫忙。”她說道。
沈書瑜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面上卻是關切：“有什麽事盡管告訴我，只要我能幫到你。”
謝芳的表情有一絲為難，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沈書瑜的手，緊緊攥住，“書瑜，你可以借我點錢嗎？”
“……”沈書瑜想過謝芳會需要的幫助，可能是學習也可能是朋友，但她萬萬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見面時這人第一句話居然是借錢。
果然她們早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沈書瑜心中的鄙夷更甚。
她強行按捺下想要甩開謝芳手的沖動，聲音愈發柔和：“別着急，你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要多少錢？五千夠嗎？”
對于高中生來說，五千其實不算是小數目了。
沈書瑜以為自己已經是很大方了，誰知道謝芳的表情頓時就變了，一副很看不上五千的樣子。
“五千不夠的。”作為借錢方，謝芳努力擺出弱勢的樣子，聲音也懦懦的：“我想找你借十萬……”
話音落下，饒是沈書瑜都忍不住拔高音量：“你說什麽？你要十萬幹什麽？！”
“書瑜，你小點聲。”謝芳表情一急，伸手去捂她的嘴，卻被沈書瑜一個側頭擋開了。
十萬對沈書瑜來說不過是零花錢裏數量多一點的一筆錢，她是可以把這個錢拿出來，但她也不是傻子，她根本不想再和謝芳扯上關系，又憑什麽拿出這個錢給她？
沈書瑜不加猶豫就拒絕當這個冤大頭：“謝芳，我還是個學生，五千一萬的我勉強能拿出來幫你，但是十萬……而且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是叔叔阿姨出了什麽事嗎？”
謝芳的眼神躲避了一下，好一會才道：“你也知道我有個男朋友，前段時間他和別人起了一點沖突，把人給打傷了，那人要十萬塊錢的賠償費。”
“……”沈書瑜無語地都快說不出話來，“你家裏人知道這件事嗎？還有他家裏人難道不籌這錢，為什麽要你來借這十萬塊？”
“因為他是為了我才打架的嘛。被打的那個調戲我，我男朋友忍不了才打他，是他活該啊！”謝芳并不是很想說這件事，她着急地看着沈書瑜，催促道：“書瑜你就幫幫我吧，我在雲洲沒什麽朋友，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沈書瑜輕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幫，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多錢呀。”
謝芳的心思很好猜，她并不是在雲洲沒有朋友，而是沒有能夠給她錢的冤大頭。今天沈書瑜這個錢要是借出去，根本不可能再有拿回來的可能性。
沈書瑜要維持自己善良的形象，卻也不會去當那個冤大頭。
“謝芳，你有沒有想過那人其實是想要訛你們？”想到什麽，沈書瑜用關切的語氣說道：“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傷為什麽要這麽多賠償，要不還是報警吧。”
說了這麽多，就是不願意借錢。
他們好不容易協商好，人家也願意私了，結果沈書瑜張口就是報警，根本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謝芳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她深深地看了沈書瑜一眼，一語戳穿：“不用說這麽多了，你就是不想幫我。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是買不起奢侈品，但我知道你這條裙子要好幾萬，鞋子好幾千，你的手表首飾沒有一樣是低于五位數的！就這樣你說你沒錢？”
聞言，沈書瑜的表情也淡了下來，她看向謝芳的眼神多了幾分失望：“這不是你道德綁架的理由。”
“道德綁架？”聽到這四個字，謝芳就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她低頭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傾身湊到沈書瑜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氣音道：“那是你沒有見識過真的道德綁架。”
謝芳的身上有股劣質香水的味道，沈書瑜覺得自己的鼻子都受到了污染。
只是還沒有後退，她幽幽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令沈書瑜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你是不是覺得，小學發生的那些事，你說的那些話我全都忘了？”謝芳的聲音就像陰冷的毒蛇，一點一點纏在沈書瑜，讓她呼吸困難。
“我這人什麽都不好，家境不好成績不好人緣也一般，但是我的記性很好。”說這話的時候，謝芳低頭緊緊盯着沈書瑜的臉，欣賞着她變得慘白的臉色。見昔日好友佯裝鎮定的不開口，謝芳作思索狀，好一會才回憶起什麽似的：“沈念生的腿是什麽時候傷的來着，是你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吧？”
提起沈念生，謝芳有些不能理解地笑了兩聲：“為什麽他們都說你救了沈念生呢？還說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他，可是我怎麽記得那個時候你和我說，他很可怕？”
“有這麽回事嗎？還是我記錯了，是誰說不想有個跛腳哥哥、怕丢臉來着？”謝芳就像執行淩遲的官，一邊說還要一邊觀察沈書瑜的表情，沈書瑜的臉色越蒼白她就越來勁，“話說書瑜，那個時候你膽子小的可愛，沈念生在醫院裏發脾氣摔杯子都能把你吓哭，抱着我嗷嗷哭呢。”
謝芳話音落下，沈書瑜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連聲音都變得有些許沙啞。
“你到底要幹什麽？”她問。
“我說了呀，借我十萬。”
這回，謝芳和沈書瑜的位置就徹底變換，借錢的反而成了大爺。
稍作停頓後，她還很悠然地接了句：“再加一條吧，我男朋友還沒有找到工作，書瑜你幫幫忙呗。”
沈書瑜：“……”
看着她欠登一般的表情，沈書瑜死死地咬緊牙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