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起回家
第36章一起回家
暴雨在半夜才漸小,窗外的雨聲逐漸淅瀝起來,屋內卻還是一片黏膩濕潤。不知過了多久,陳修遠才緩緩起身,周歲淮趴在床上不願動彈,陳修遠俯身把他攔腰抱起,往衛生間走去。
周歲淮緩了半晌才找回些力氣,全用來把陳修遠踹出壓根擠不下兩個人的衛生間了。
清洗完全身之後,周歲淮費勁地回了床上。好在只弄髒了周歲淮這床被子,他霸道地扯過陳修遠的被子蓋上,聲音沙啞道:“再不老實睡覺,你就自己去開一間房。”
陳修遠委屈地黏了上來:“哥,你剛剛明明也很爽。”
周歲淮臉有些發紅,他再沒什麽力氣把陳修遠推開,只得任他抱着自己入睡。
雨後的清晨是很舒服的,濕潤的街道上沒什麽行人,被狂風壓垮的樹枝艱難地舒展着枝條,順着葉子紋路凝聚出一滴水,墜在葉尖,直到托不住,才無聲滴落到地上。
周歲淮帶陳修遠下樓吃早餐,劉哥正在幫忙搬食材進來,周歲淮跟他說了聲“早”。
“這是?”對突然出現的陳修遠,劉哥上下打量了一眼。
周歲淮說:“我弟弟,昨天順路來找我,晚點跟我一起坐車回去。”
老板娘從廚房裏走出來,用家鄉話跟劉哥交流了幾句,複而扭頭問周歲淮:“今天要多一份早餐嗎?”
周歲淮點頭:“是的,麻煩你了。”
老板娘點了點頭,又跟劉哥進行加密通話去了,周歲淮勉強聽懂了幾個字,是關于他昨天租車接人的事。
新的一天開始了,這個破舊的小旅館也開始了自己的忙碌。
老板娘捧着一把瓜子,坐在一旁算着上周的賬,嘴裏咕哝了兩句抱怨的話,周歲淮沒聽太清,他把碗裏的煎蛋夾給陳修遠,問:“那你今天的課怎麽辦?”
“我讓謝楊幫我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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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歲淮想起他們互相幫忙答到的拙劣演技,表情有些無語。
“你們倆能順利考過真是得靠老師大發慈悲。”
老板娘算着賬,忽然從樓上下來一男一女,看起來是沒什麽年紀的小情侶,是當地人,跟老板娘結清了昨天的住宿費之後,老板娘盯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問道:“你們昨天也聽到動靜了吧?”
周歲淮咬着面,問:“什麽?”
“他們倆動靜那麽大,你們沒聽着?”老板娘說着,臉上表情似乎有些難為情,“做那檔子事呗,撞得牆都在響吧,哎喲,我得上去檢查一下床壞沒壞,我家這舊房子哪裏經得住他們這樣折騰喲。”
周歲淮一根面卡在喉嚨,遲遲咽不下去,他僵硬地扭頭看着陳修遠,結果這崽子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還無辜地看着他。
周歲淮面紅耳赤地踹了他一腳,低聲道:“丢死人了。”
“沒事,他們不知道是我們。”
“那床單怎麽辦?”周歲淮低聲問道。
陳修遠想了一會,說:“晚點給它打濕,就說晚上不小心把水弄倒了。”
周歲淮覺着這法子可行,他睨視了陳修遠一眼:“你怎麽這麽有經驗的樣子?”
陳修遠把面給吃得幹幹淨淨,只留下湯水,他滿足地放下筷子,說:“我之前讀高二的時候,晚上做夢不小心把內褲和床單都給弄髒了,就是用這法子騙過我們家阿姨的。”
周歲淮用肩膀頂了他一下:“做什麽夢了?”
陳修遠看了他一眼,說:“記不得了,應該是不穿衣服的女人吧。”
周歲淮被他氣笑:“真他媽流氓。”
陳修遠湊到他耳邊咬耳朵,說:“你放心,現在我要是做這種夢,肯定是不穿衣服的你了。”
“前幾天你不在家,我還真夢到過呢,不過你穿了身西裝,不對,只有上半身穿了。”
周歲淮一把推開他:“別耍流氓。”
陳修遠還要黏着他說話,忽然,門口快步跑進來一個女生,是劉藝。
她收起手上的傘,看到大廳裏兩個人時,稍微愣了一下。
“早上好。”劉藝對周歲淮小聲道。
周歲淮朝她禮貌地彎了一下唇:“早。”
陳修遠看了她一眼,不太友善的目光讓原本就內向的劉藝瞬間收起了要跟他打招呼的想法。等到劉藝進了廚房後,陳修遠才靠到周歲淮肩頭,問他:“是不是她給你獻殷勤啊?”
“什麽獻殷勤啊?少胡說八道。”周歲淮點了點他的額頭,“行了,我去問問今天通不通車,通車我們就早點回家。”
說着,他起身往廚房去找劉哥。
劉哥正在跟劉藝說話,應該說是正在訓劉藝。
“都說了不要花這些沒所謂的錢,你是在什麽能大手大腳花錢的家庭嗎?”劉哥一邊清理着滿地的食材,一邊訓斥道,“少搞這些花裏胡哨的,讀書就行了,買這玩意有什麽用啊?能穿幾次啊?你們老師都是唬你們這些小孩的,難不成不買她還不讓你進教室一起上課嗎?”
劉藝是背對着門的,周歲淮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垂着頭一言不發。
周歲淮尴尬出聲:“劉哥,今天巴士通車嗎?”
劉哥扭頭道:“啊?巴士啊,通啊,下午就會通了。”
“好,那我下午就回去了,工地的事就麻煩你多照看了。”
劉哥把手上的水抹在衣服上,起身道:“行。”
見周歲淮的目光還若有若無地落在劉藝身上,劉哥幹笑了一聲,說:“小侄女不懂事,他們班老師說什麽要買漢服舉行活動,淨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周歲淮也幹笑了一聲,目光落到劉藝可憐的背影上時,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恻隐。
當天下午,他跟陳修遠收拾好了東西,坐上了回家的巴士。
巴士在不平整的路上搖搖晃晃,陳修遠胃裏有些惡心,索性收了手機,趴到周歲淮肩頭,看着他屏幕上的內容,問:“怎麽在看漢服?”
“給劉藝買的。”周歲淮說。
陳修遠眸光滞了一下,沉默不語。
周歲淮瞥了他一眼,知道這人又是醋病發作,說:“行了啊,別瞎吃飛醋,我就是覺着小姑娘挺可憐的,上次也欠她個人情,就幫她買身衣服寄過去,別在這裏胡思亂想啊。”
“沒胡思亂想,就是覺得哥你人真好。”陳修遠又湊近了幾分,周歲淮皮膚很好,從這個角度都能看到他下巴處細小的絨毛。
周歲淮短促地笑了兩聲:“我怎麽尋思你這是在陰陽怪氣呢。”
車胎忽然軋過一個堅硬的隆起,整輛車都跟着往上一彈,陳修遠忙伸手攥住周歲淮的手腕。
“沒有,我是認真的。”陳修遠說。
“我也不是什麽大好人,就是看到她被罵得不敢反駁,站在那裏的樣子,覺着太可憐了。”周歲淮收回思緒,把手機遞給他,“你看看哪套比較好看,我不會挑這些。”
陳修遠選了件粉色的:“女生應該都喜歡粉色吧。”
“問你還真是問對人了,你比我懂女生多了。”周歲淮故意道。
陳修遠“啧”了一聲。
“你看,是不是不講道理瞎吃飛醋很莫名其妙啊?”周歲淮攤手道。
陳修遠又“啧”了一聲,他早上出門都沒梳頭,頭發淩亂蓬松,這會倒像極了莽撞的小男孩不爽的樣子,周歲淮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乖點,哥要睡一覺。”
陳修遠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肩頭:“這樣睡。”
“算了吧,別人該看見了。”
“咱們最後一排怕什麽?”
陳修遠按着他的頭不讓走,周歲淮拗不過他,只得靠着他的肩膀閉目休養,車子一路颠簸地朝家裏行駛着,他的頭被慣性輕輕抛起,卻每次都能在陳修遠的守護下穩穩落到他的肩頭。
陳修遠全然不顧會不會被人看見,扭頭啄了一口他的額頭,然後用寬大的手掌蓋着周歲淮的眼睛,親昵道:“哥,我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