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燒火丫頭 不知能否割愛

一百本真假千金對照組的秘笈裏,真千金父母到鄉下接親生女兒時,要求親生女兒讓着養女這個情節,共出現九十二次。

出現的頻率實在夠高,以致蘇立秋忍不住跟系統重點讨論過這個情節。

讨論過後,蘇立秋總結出一些要點。

一,親生父母認為,養女嬌養了十幾年,突然得知非親生,就像從雲端掉落地下,會很痛,這時候需要呵護着。親生女兒在鄉下過慣了糙日子,缺衣少食的,突然到得京中,就像頭上被砸了餡餅,都有得吃了,別的應該不會太介意。

二,十幾年時間,對養女付出各種心思和精力,傾注了許多情感,縱不是親生,“親情”難以割舍,不忍心看養女受苦。而親生女兒養在別人膝下十幾年,雖則心疼她,到底不如養女“親近”。

三,養女知文識理,優秀出色,拿得出手,親生女兒一副鄉下丫頭模樣,不給家中丢臉就不錯了。

總之呢,養女是家中“嬌女”,受不得委屈,而親女一個糙丫頭,突然過上好日子,讓她避讓些,度着沒問題。

家和萬事興!

蘇立秋聚精會神,傾聽蘇夫人下半截話。

果然,蘇夫人現出為難的神情,看着蘇立秋道:“到得家中,若玉姐兒态度不妥,或者針對你,你不要跟她計較好嗎?”

哦豁,蘇夫人跟秘笈裏親生母親說的話一模一樣。

按照這情節套路,到得京中,親女一般是兩種走向:一種是各種避讓養女,卑微如丫頭,各種襯托養女的高貴,最後草草嫁人,郁郁而終。另一種,是不甘心,各種跟養女争鬥,想要出人頭地,争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可限于見識,卻各種鬧出笑話,被各方嫌棄,最後悲慘離世。

蘇立秋低下頭,整理一下情緒,這才擡起頭,看着蘇夫人道:“夫人,您這樣要求我,有沒有想過,對我很不公平?”

蘇夫人被蘇立秋這聲夫人喊得一愣,瞬間有些傷心,孩子不是養在膝下的,到底還是生疏。

她道:“秋姐兒,你該喊我母親。”

“母親。”蘇立秋軟下聲調,輕輕喊了一聲。

蘇夫人心中複又一暖,拉住蘇立秋道:“玉姐兒得知自己不是親生的,總歸要傷心失意,且她性子敏感,到時難免有些差錯,你是我們親生的,切肉不離皮,到底占了優勢,所以讓你不要跟她計較。”

還沒到京城呢,這心就偏得沒邊了,到了之後,還不知道會如何。

蘇立秋心內喟嘆一聲,醞釀一下淚意,待眼眶有些濕了,這才道:“母親有沒有想過,我一個鄉下丫頭,突然到得京中,什麽也不懂,會受到何種排濟和嫌棄,會遭受什麽委屈和不公平?我到時戰戰兢兢的,只會被欺負的份,哪還敢跟玉姐兒計較啊?我且怕到得京中,因相貌不佳,禮數粗疏,給你們丢了臉,讓你們為難,這正忐忑不安,期待得到母親的安慰和許諾,說會好好護着我,可我沒聽到母親的安慰,只聽到母親要求我讓着玉姐兒。”

她說到這兒,眼淚順勢流了下來,一時用手去擦,卻是越擦越多,只哽咽道:“我一個鄉下丫頭,乍然進京,縱是府中的下人,也未必高看我,我心中怯着呢,只望母親能護着我,讓我好過些。”

蘇夫人見蘇立秋哭了,不由大為憐惜,忙拿帕子給她擦淚,安慰道:“母親會護着你的,且放心。”

唉,還以為這孩子在鄉下長大,吃得苦,心大,到得京中有得吃有得穿,就不會計較其它,沒想到也是一個敏感多思的。

這可有些為難了,兩個孩子都這樣……

蘇立秋繼續哭道:“母親嫌棄我的話,我就不上京了,還是回鄉下去。”

蘇夫人吓一跳,忙忙安撫起來,“你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會嫌棄呢?到得京中,一切有母親,不會讓你受委屈。”

“當真?”蘇立秋擡起淚眼,“我是鄉下長大的,就怕別人要拿此取笑我,作弄我,欺負我,母親會為我做主?”

蘇夫人嘆道:“你是我親女兒啊,我當然為你做主。”

蘇立秋稍稍收淚,唉,作一作果然有效果。

蘇立秋哭累了,在馬車內打起了瞌睡,蘇夫人小心攬住,不讓她磕到頭,一邊撫了撫她的臉,看着她肖似自己的眉眼,再想及她剛剛的哭訴,一時間更是憐惜。

唉,這孩子在鄉下吃了十幾年苦,好容易認回來,确實也沒道理讓她再受委屈。

至于玉姐兒……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總歸要想個法子讓她們姐妹和睦相處。

傍晚時分,馬車到了驿站,婆子扶了蘇夫人和蘇立秋下馬車進站。

婆子們很快打了水來給蘇夫人和蘇立秋淨臉,又準備去廚下要吃食。

蘇立秋坐了半天馬車,就想出門活動一下手腳,遂自告奮勇跟婆子去廚下。

蘇夫人沒有阻止,笑道:“去松泛一下也好。”

等蘇立秋跟婆子走了,蘇夫人這才跟蘇逸明提及蘇立秋在馬車上說的話,嘆道:“倒是沒想到,這孩子也是一個多思多慮的,這可不好辦了。”

蘇逸明道:“世間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待家下孩子們,也宜一碗水端平。”

蘇夫人沉吟一下道:“我盡量。”

蘇立秋跟着婆子到廚下時,卻是仔細觀察一遍周圍的環境。

有好幾本秘笈裏,真千金跟着親生父母上京途中,遇到一些意外事件,這些意外都顯示出鄉下丫頭的粗魯無知,讓随行的丫頭婆子暗暗起了輕視之心。

她這個“鄉下丫頭”跟着親生父母上京,會不會像秘笈裏那樣,也遇見某些意外事端呢?

蘇立秋端了一碟糕點,跟在李嬷嬷身後,一邊穿過前堂,一邊眼觀八路,耳聽四方。

秘笈裏,驿站前堂是事故高發場地。

她吐出一口氣,腳步不停,視線卻瞥向大門外。

這一瞥,腦袋裏不由“咣”一響。

只見一條黑衣人影如鷹犬般撲進來,只一瞬就到了眼前。

蘇立秋想也不想,手裏的糕點已是砸向對方臉上,再一矮身,從身後抄起一張長板凳,“呼啦”一聲,奮力捅向那人胸口。

黑衣人臉上被砸了一下,沖勢稍緩,手裏的刀一揮,“咯”一聲已把板凳斬成兩半,再一揮,逼近了蘇立秋。

刀光一閃,蘇立秋頭皮乍起,這時候猶自鼓足勇氣,把手裏半截板凳朝前砸去,再往地下一躺,又一滾,堪堪避過對方的刀。

這時候,響起衆人的驚叫聲。

沒錯,衆人至這會才反應過來,适才全呆掉了。

衆人才發出驚叫,就見不知何時又進來一個年輕俊郎武将,已是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只一會,就制服了黑衣人,拿刀架在對方脖子上。

瞬間,又進來兩個護衛模樣的人,幫着武将縛住了黑衣人,往黑衣人嘴裏塞了襪子。

蘇逸明和蘇夫人聽見響動跑出來時,便見前廳一片狼藉,蘇立秋癱坐在地下,旁邊癱坐着李嬷嬷并幾個婦女。

蘇夫人已是驚叫出來,忙上前去扶蘇立秋,蘇立秋怕她擔心,已是開口道:“我沒事兒。”

蘇夫人猶自不放心,細端詳她一眼,這才松口氣。

蘇逸明卻是認出年輕武将,喊了一聲道:“宋參将。”

宋嘉木見是蘇逸明,也喊一聲道:“蘇大人,你怎麽在此?”

蘇逸明道:“說來話長。你這是辦差?”

宋嘉木指指地下的黑衣人道:“奉命追捕這個逃犯,差點被逃脫了。他适才跑進驿站,是想随意拿住一個弱女子用作人質,虧得這燒火丫頭機敏,用板凳擋了一擋,幫着拖延了一下時間。”

他說後半句話時,用手指指蘇立秋。

蘇立秋:燒火丫頭?

宋嘉木說着,見蘇夫人拉着蘇立秋,便問道:“這是你家的人?”

蘇逸明點點頭道:“正是。”

宋嘉木便拱拱手,“現要連夜押逃犯上京,明日好複命,改日上你家道謝。”說着揮手讓兩個護衛押着黑衣人出門,才要走,突然又頓步,看向蘇逸明道:“你家這燒火丫頭有勇有謀,我頗欣賞,不知能否割愛?”

他說着,瞥一眼蘇立秋,嘿,燒火丫頭呆掉了,到得我身邊,自不會再讓你當燒火丫頭,少不得安排一個近身的差事。

蘇逸明和蘇夫人也呆掉了。

蘇逸明先反應過來,清聲道:“這是我家小女立秋,因一直生活在鄉下,黑瘦些。”

宋嘉木一聽,頓時尴尬了,臉上一紅,拱手道:“恕罪恕罪,是我唐突了,改日上門賠罪。”

蘇逸明忙道:“不知者不罪。”

宋嘉木又拱拱手,飛一般撤走了。

蘇夫人盯着宋嘉木的背景,卻另有想法。

宋嘉木父親是軍中要将,姐姐是侯府世子夫人,家世不俗啊!

他未婚妻亡了,婚事被耽擱了一番,這才拖至二十二歲還未婚。

改日得打聽一下他的事兒,說不定,可以當女婿呢!

蘇立秋卻有些郁悶,嗷,被當成燒火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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