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勞技課結束後, 高二年級迎來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同樣，為了收收大家從寒假和勞技課還沒浪出來的心，這次月考難度比往常都要高一些。擁有年級第八十名頂峰成績的宋橙橙還是在這次月考中打回原型，跌倒了100多名，不過, 比起之前的成績還算是小有進步, 也只能算是差強人意。
這次考試成績大家都很不理想，隔壁的隔壁十一班, 宛如一匹黑馬反超到了文科第一, 而次次考第一的英語平均分也跌落神壇, Judy為此很上火, 整個早自習都在進行雞湯式教育。
教育還不夠, 後來還以縮小兩極分化、提高班級平均分為由, 建立了學習小組。
在下面聽了半節課教育的宋橙橙頓時了然，Judy女士鋪墊了那麽多，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啊。
她低頭看了看小組表,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傅遙川的挨在一起時，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學習小組什麽的最棒了！
★
宋橙橙這組除了有傅遙川之外，還有前桌于佳, 以及鄰桌的張天情和任重遠，可以說是個學渣和學霸平均分布的小組了。
周五的時候大家在班會課下課後聚在一起讨論了下學習安排, 并一致決定将小組長的重任交給大學霸傅遙川。
等到商讨好學習計劃之後，已經很晚了，這天又是周五, 為了不耽誤大家回家，小組成員們也提前收場。
張天情推了推眼鏡，“那我們這周末回去先分工整理一下各科的知識點，你們有什麽資料不方便打印的話，傳我扣扣，我家有打印機。”
大家散了之後，于佳敲了敲宋橙橙的桌子，“橙橙，一起回家麽？”
這周因為宿舍樓停水停電，宋橙橙也不得不回家住，但此時她正埋頭翻着書包和桌洞，課本也亂亂地攤在桌上，沒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她蹲在地上翻桌洞，“我找個東西，你先走吧。”
“哦，那你回去當心點啊，周末愉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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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背上書包，盯着後桌那兩人看，一個正埋頭整理筆記，一個在翻東西，都不願意走的樣子。
眉頭微微一蹙，她雙手捏緊了書包肩帶，埋頭走出教室門。
這時候，傅遙川終于理完了剛才讨論好的筆記，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可他轉身看到同桌仍低頭在找東西，便問道：“都6點半了，還不回去？”
宋橙橙絕望地坐在椅子上：“死定了！我鑰匙沒帶！”
傅遙川放下書包，又重新走到她身邊，“沒有備份鑰匙麽？”
“有一把在我一個哥哥那邊，但是他人不在這裏。還有一把……”
宋橙橙想起什麽，立馬打了個電話，結果沒多久，就喪氣地挂掉了，“還有一位人也不在西城，要明天才來。”
“關鍵是這周瓊瓊和爸媽去鄉下掃墓，也不回家，啊！我無家可歸了怎麽辦啊！”
傅遙川：“……”
此時的宋橙橙已經快要生無可戀了，關鍵時刻所有閨蜜都掉鏈子，為了不露宿街頭，她仰着腦袋尋求幫助。
川川智商那麽高，肯定會想到辦法的。
實在不行就……
算了，這個想法實在太不現實了。
半響，傅遙川像想到什麽似的，“身份證帶了吧？我家附近有家酒店，挺安全，也挺幹淨的。你就住那吧，萬一有什麽問題我過去也方便。”
宋橙橙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而且她想到酒店就在他家的附近，就更有些激動了，這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住他家了嘛？
相想還真的覺得挺不錯的。
于是她馬上收拾好書包，跟着傅遙川回家……哦，不，是去他家附近的酒店。
走出校門，傅遙川攔了輛車，上去後他報了目的地，兩人便坐到了後排。
春分過後，白晝變長，六點光景的西城街頭，并沒有冬天那樣黑漆漆的，街上人潮湧動，燈火閃爍，格外的熱鬧。
看着萬家燈火點亮的居民樓，宋橙橙居然有些感慨，“其實我好久好久都沒吃到家裏人做的飯菜了，有時候真的還蠻羨慕你們的，回到家有一桌熱騰騰的菜，還有等你的父母。”
言罷，她的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
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笑笑道：“話說，你家附近有什麽好吃的麻辣燙店啊？或者麻辣香鍋冒菜、淮南牛肉湯都可以的。”
傅遙川再次提醒：“少吃點垃圾食品。”
“但除了垃圾食品我沒東西吃了嘛！”
“那你來我家吃飯吧。”
“？？？”
诶诶诶，他說啥？
沒幻聽？
真的假的啊？
正當宋橙橙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司機把車停在了目的地，倆人下車，她仍然雲裏霧裏的，一臉的迷離。
她怕是幻聽了，于是很識相地問了酒店的方位，“酒店在哪啊？我怎麽沒看到？”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這裏是我家小區，你不是好久沒吃家常菜了麽？走吧。”
說罷，還順手攬過她的肩膀。
事到臨頭，宋橙橙居然有些犯慫，她緊張地問：“這樣真的不會打擾到叔叔阿姨吧？他們不會誤會我們早戀麽？”
傅遙川沒有理她，直接把人給拉走了。
這下多半是來真的了，宋橙橙很快擺正了心态，跟着他回家。一路上她暗搓搓觀察了下他住的小區，這個小區的房子并不像是新建的，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路燈很暗，走道也很窄。
小區裏來來往往的人也有許多，有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還有牽着萌犬遛狗的中年人，還有在中心跳廣場舞的阿姨。
此時正值飯點，偶有食物的香味從樓道裏傳來。
小區并不高檔，甚至有些老舊，許多住戶的牆面都脫落了一點，卻充滿着煙火氣，非常的溫馨。
幾分鐘後，傅遙川終于停下腳步，“我家到了。”
“啊！完了，剛才路過小賣部我忘了買點水果了，你說空手進去會不會不太好啊？”
宋橙橙又開始一驚一乍起來，猶如一個第一次見婆婆的小媳婦，做什麽事都想的很周全，生怕家長會不喜歡。
傅遙川搖頭失笑，“行了，進來吧，才多大。”
他的家在一樓，倆人才走到家門口，大門已經打開，上來迎接的正是傅遙川的母親。
“小川回來啦？”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大衣，黑色的西褲，腰間圍着一條格子圍裙，頭發及肩，即便穿着樸實的衣服也難掩優雅大方的氣質。
的确是個美人啊，即便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
宋橙橙有些心跳加速，感到非常局促不安。
很快，傅遙川母親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羞澀的笑了笑，并甜甜一笑，“阿姨你好。”
“這位是小川的同學吧？快進來，外面天涼。”
進屋之後，傅遙川正式像母親介紹了下自己，宋橙橙見機賣了個乖：“阿姨好，這次來打擾您了，因為來得突然都沒有準備什麽禮物，真的是抱歉呢。”
傅母笑了笑，見小姑娘長得漂亮又乖巧，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小孩子來客氣什麽呀，你們快坐，晚飯馬上就準備好了，桌子上有水果，你別客氣随便吃啊。”
“謝謝阿姨，麻煩阿姨了。”
宋橙橙換好拖鞋，便跟着傅遙川往客廳走。
她小心觀察着他的成長環境，屋子的确不大，但是勝在幹淨溫馨，所有東西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條的，随了他的性格。
只是一路下來她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是少了一個人。
最後等他們走到客廳時，她才看到角落那邊有個櫃子，而櫃子上擺放着一張黑白相片，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輕，眉眼間與身側的男孩有些相似。
臨近清明，相框前并沒有放那些供奉用的東西，而是一個白瓷花瓶，花瓶中放着一些鮮花。
第一次見到這樣情形的宋橙橙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說什麽，覺得假裝看不到也不好，但又怕說錯話。
到底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尚未懂人□□故。
倒是傅遙川最先開口，“他是我爸爸。”
宋橙橙了然，心裏面忽然間泛着酸，又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實在太輕了，她好像從未了解過他的家庭。
看到相框前的鮮花，她說道：“那你媽媽一定很愛你爸爸。”
他微微颔首。
這時候飯菜也都做好，宋橙橙想要上去幫忙端菜，卻被傅遙川給攔住了，最後只能自己坐着看母子倆一前一後地端菜。
桌上擺着很簡單的家常菜，肉末茄子，冬瓜排骨湯，番茄炒蛋和宮保雞丁。
卻充滿着家的味道。
傅母摘掉圍裙，坐下說：“橙橙是吧？不知道你要來，沒準備幾個菜，你也別嫌棄啊。”
宋橙橙夾了一塊茄子，吃得很滿足，“阿姨您做得菜真好吃，有種家的味道，好久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菜了。”
“你爸媽不經常在你身邊麽？”
“嗯，他們很忙，一直在外地工作，所以我基本都一個人住的。”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傅母露出一絲心疼，她給她夾了一些雞丁，“喜歡就多吃點，要是以後還想吃就跟阿姨說，阿姨給你做你喜歡吃的。”後來她又向兒子那邊看去，“人家小姑娘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你既然是她同桌就好好關照點，別欺負人家知道麽！”
此時的傅遙川有些不平道，“媽，我可沒欺負人家。”
宋橙橙笑嘻嘻地把頭藏在飯碗後面，心裏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柔軟地幾乎快要塌陷。
吃過晚飯，她不願長久打擾，就準備離開。
走之前，她給了傅母一個大大的擁抱，“今天真的是謝謝阿姨了，那……時間也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寫作業呢。”
“好好好，喜歡下次再來啊。”傅母說，“現在外面天黑，小川你送送人家。”
“哦。”
宋橙橙立馬婉拒，“不用了，沒關系的，我可以回去。”
“這怎麽行啊，我們小區燈暗，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傅遙川穿上外套走了過來，也由不得宋橙橙推辭，直接把人拉走了。
出門後，他便說：“傻不傻，你又不知道那家酒店在哪裏，怎麽自己回去？”
有道理哦。
出來的時候夜幕已經籠罩着天空，像是打翻了的墨水。舊小區的路燈昏暗，很難照亮小區的路。
初春的風是舒服又柔和的，兩個人并肩走着，一路無言。
後來還是宋橙橙最先開口，“你的爸爸是什麽時候走的？”
傅遙川并沒有沉默，很快就答，“五六歲的時候，肝癌晚期，知道患病後，半年都沒撐滿。”
宋橙橙邊走邊說：“我媽媽以前就是肝膽科的，當時她那個科室還有一個禮拜就不行的。”
傅遙川接道：“他當時工作太忙，應酬又多，加上飲食不規律，一開始并沒什麽知覺，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她忽然聯想到他往日的一些行為，作息飲食都很規律，當時她還笑他活脫脫的像一個老幹部一樣，這下她終于明白什麽了。
“所以你現在才這麽懂養生啊？”
對方沒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終于到了傅遙川說的酒店，兩人在門口停下。
“好啦，一會我自己進去辦手續吧，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你快回去吧。”
傅遙川也沒再推脫，“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晚上不關機，有什麽事随時找我。”
“嗯！”正要轉身進屋，她又想到什麽，馬上走到傅遙川身邊，“川川，你有沒有看過COCO，尋夢環游記？”
“嗯？”
“它告訴我們，死亡并不是終點，遺忘才是，你和你媽媽都一直都記得你爸爸，他就會永遠在你們身邊的。”
非常幹巴巴的話。說完，宋橙橙就後悔了。
低頭懊惱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你又不是他什麽人，說這種幹嘛？這不反而招人嫌嘛！
不料，對方笑了下，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快進去吧。”
“哦，那周一見啦。”
反應慢半拍的宋橙橙進去之後才反應過來剛才經歷了什麽！
她咽了下唾沫，剛才這是……摸頭殺？
她小鹿亂撞般地沖到前臺，對前臺小姐姐語無倫次地說，“小房間，我要開一個小姐姐。”
“哦，不對，小姐姐，我要開一個房間。”
★
等到傅遙川回到家後，他的母親正在做家務。
他走進廚房問需要不需要幫忙，卻被母親推了出來，“別添亂，快去複習功課去。”
傅遙川：“沒關系的，讓我來幫您吧。”
拗不過兒子，她只好作罷。
盤子過水，被擦得幹幹淨淨之後，擺放到櫃子上，傅母用圍裙擦了擦手，看着兒子專注幫忙的樣子，忽然開口道，“小姑娘送回去了？”
“嗯？”
“那你和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