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臉紅
唐睢跟着謝司旻走進樓道。
這老小區連個電梯都沒有，燈泡濁黃，空氣裏氤氲着股潮濕的黴味，樓梯臺階年久失修，坑坑窪窪。
謝司旻本以為唐睢這小少爺會不習慣，回頭時，卻見唐睢沒什麽反應，只是小尾巴一樣興沖沖跟在他身後。
唐睢雖然兒時家裏的條件優渥，确實算是個小少爺，但後來父母飛機失事，他也沒少吃苦頭，對這種地方自然沒什麽感覺。
唐睢跟在謝司旻身後，看着暖色燈光下帶他上樓的謝司旻。
之前還擔心謝司旻以後會黑化血虐他呢，現在這人居然願意讓自己去他家。
是因為他情急之下幫這人擋了那只鴨子嗎？
那他這也算因禍得福了吧？
唐睢正高興地在心裏暗想着，突然腳下一個踩空，在樓梯臺階的豁口上踉跄了下。
幸好謝司旻正回頭看他，眼疾手快，及時穩住了唐睢的肩膀。
“慢點，剛剛不是才和你說了這裏的樓梯要小心點走嗎？”謝司旻扶着唐睢，有些無奈，輕聲說。
“我一下有點走神。”唐睢護着懷裏的貓，看向謝司旻，笑了，“謝了啊。”
謝司旻望着少年鴨舌帽檐下璨亮彎起的桃花眼，頓了下。
能跟自己一起回家，這人就這麽高興嗎？
小橘白受了驚吓，在太空艙裏又低低“喵”了一聲。
謝司旻垂下眼睫看了一眼，伸手向唐睢手裏拎着的貓包。“讓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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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睢見自己太粗心大意，也沒好拒絕謝司旻，把貓貓太空艙讓了出去。
謝司旻拎着貓包用鑰匙打開門時，看了眼防盜鐵門上隐隐映出的唐睢在身後探出的小腦袋。
他居然沒多久就讓這人來了自己的家。
明明他的心門早已緊閉，可對這個人，卻總是情不自禁放松警惕。
尤其在剛剛，看到唐睢撲上來護住自己，那一刻，他幾乎抛卻了所有的戒心。
唐睢看着謝司旻打開家門。
之前語音通話時聽動靜，他就想象過謝司旻回到家的樣子，現在看着謝司旻走進家門，和他想象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此時的謝司旻還沒有逆風翻盤，生活得十分困窘，家自然不大，但卻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窗臺上擺放了些花花草草，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但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因為謝花花還在醫院住院，卧室門是關着的，但門上面挂着個可愛的小兔子玩偶，三瓣嘴微笑着，好像在歡迎誰回家。
唐睢從進門後就覺得安心放松起來。
謝司旻好像總能給他這樣一種感覺。
唐睢指了指那只挂着小兔子玩偶的卧室，和他搭讪，“這是你妹妹的房間嗎？”
謝司旻默認了。
“她怎麽沒回家啊？”唐睢知道原因，但是以防謝司旻懷疑，還是問了句。
謝司旻看着那只小兔子，“她生病了，在住院。”
唐睢看着謝司旻。
謝司旻極少情緒外露，說話時沒什麽語氣，一雙淺色瞳眸更是顯得他好像十分疏離淡漠，但唐睢知道，這人心裏一定十分在意妹妹的病，否則後來也不會因為妹妹出事徹底黑化。
唐睢暗暗深吸了口氣，有他在，絕對不會再讓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有那樣的結局了。
那個霸/淩的視頻不會出現，謝花花也會好好地接受心髒移植，在哥哥謝司旻的照顧下越來越好的。
唐睢這樣想着，拍了下謝司旻的肩膀，安慰：“你放心吧，你妹妹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司旻望着唐睢滿是篤定和祝福的黑亮眼睛，淺淡的瞳仁裏眸光微動了下。
謝司旻走到一旁，拉上窗簾，對他低聲說：“讓我看下你的傷。”
唐睢這才想起剛在樓下被鴨子啄到屁股的事，丢臉尴尬得不行，也覺得有點小題大做，立即想說不用。
但謝司旻把他叫上來就是為了這事，只好“哦”了聲。
唐睢紅着耳廓背過身，将褲子稍微褪開了點。
還好被啄到的地方是尾椎骨附近，不用把褲子扒開太多，不然實在是太丢人了。
謝司旻垂眸往下看。
唐睢的皮膚相較以前白了不少，不同于謝司旻的冷白，是一種十分富有朝氣的暖色的奶白，那幾乎沒接觸過陽光的地方更是白花花的透着粉，被黑色休閑褲襯得格外晃眼。
尾椎骨處那一點淤青十分明顯，大概因為皮嫩，被鴨子隔着褲子啄了下，就直接破了皮。
唐睢的傷處比想象的嚴重，謝司旻微微蹙了下眉，将貓包輕輕放到一邊，從茶幾下方拉開抽屜，在衛生箱裏找出一管卷着的藥膏來。
唐睢扒着褲子讓人看那裏的傷已經很尴尬了，見謝司旻還要給他拿藥膏，忙回過身阻攔:“不用不用。就這點傷！”
謝司旻擡眸看向他，“你破皮了。這藥膏，挺有效的。或者，你也可以回去找你的私人醫生。”
唐睢聽了，不想謝司旻以為他是用不來這種藥，也沒再多推辭他的好意。
唐睢拿過棉簽，擠了點藥膏在上面。
他想去洗手間，但覺得兩大男生避嫌就顯得有點矯情，找了個謝司旻看不到他的不那麽尴尬的角度，在一旁塗了起來。
唐睢一心想快點塗完，棉簽不知怎麽就戳到了傷口，梗了下脖子。
謝司旻見他因為看不到傷有些吃力的樣子，上前對他道：“我幫你塗吧。”
“啊？”唐睢怔了怔，還沒來得及開口，手裏的棉簽已經被謝司旻拿了過去。
唐睢臉皮一向薄，從以前就被班裏女同學嘲笑說看着大大咧咧其實比小姑娘都容易臉紅。
他感受着謝司旻站在他身後幫他傷口塗藥，血直往臉上湧。
雖然就是兩個大男生，但因為被鴨子啄到那種地方塗藥對于唐睢來說還是很丢臉。
唐睢窘得不行，搓了把臉。
算了算了，之前他變态一樣在廁所盯着人家的胯找胎記，就當扯平了。
唐睢在心裏安慰自己，臉上的熱意卻一直沒褪下去。
謝司旻感受到唐睢緊繃起來的身體，看着唐睢從臉紅到脖子，臀上幾乎都要泛起了紅光，暗暗有些忍俊不禁。
這個人，是太尴尬了嗎？
怎麽能臉紅成這樣？
謝司旻塗藥的動作放得很輕柔，幾乎讓人感覺不到。
唐睢逐漸放松下來，看着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恍惚間突然又想起來，小時候總容易馬馬虎虎磕磕碰碰，那個小哥哥每次也都是這樣溫柔地幫他塗藥。
院長阿姨要照顧很多孩子，從那個小哥哥離開福利院，他有傷都是自己處理，多少年都沒再和人有這麽親密的行為了……
謝司旻很快幫唐睢塗好了藥，将棉簽扔進了垃圾桶。
唐睢提好褲子，臉上的熱意總算褪下去了些。
藥膏确實管用，清清涼涼，讓唐睢被鴨子啄傷的地方舒适了不少。
“那我回去了，今天真謝謝你了。”唐睢說。
謝司旻想起唐睢剛剛撲過來護住他，淺聲說：“是我該謝謝你。”
唐睢搖頭笑，“你要是不幫我和阿姨說話，那鴨子哪兒能找上你啊？”
唐睢從茶幾上拎起了太空艙，對着小貓輕喚了兩聲。
小橘白本來還有點害怕，隔着小窗口看着唐睢察言觀色，見唐睢笑着輕聲喚它，好像能意識到眼前的人沒有惡意，“喵”了一聲回應。
唐睢探進一根修長手指輕輕撓了撓小貓的腦袋，笑着看向謝司旻，“這只小橘白，我一定會，不是，我堂妹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的，你放心！”
唐睢一高興差點說錯，心中一緊。
謝司旻看着唐睢，禁不住喉結微動，“你……”
“嗯？”唐睢看向他，瞬時警覺起來。
畢竟之前的一切都太碰巧了，謝司旻這麽聰明，很有可能會看出什麽來。
謝司旻想問唐睢很多問題，比如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為什麽要用一個女號加他……
但看着唐睢變得有些緊張的表情，最終只是道:“下樓梯時候小心點。”
唐睢放松下來，想起剛剛在樓梯上差點摔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讪笑，“知道了。那我走了啊。”
謝司旻站到窗前，拉開一點窗簾，靜靜看着唐睢從樓梯口安全離開，才走回客廳。
客廳沒了少年燦爛的笑臉，和含着笑意的好聽的聲音，顯得有點空落。
謝司旻整理房間時，腦子裏又不由想起唐睢。
從唐睢本能護住他的那一刻起，謝司旻就已經放下了戒心，但，他還是禁不住好奇，唐睢到底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
他之前并不打算了解唐睢，現在卻突然很想知道。
謝司旻猶豫片刻，終于拿出手機，在搜索欄打上了幾個關鍵詞條：“男生女號加同性”，“男生愛穿裙子”，“同性突然示好”……
浏覽器顯示出五花八門的詞條，有論壇的帖子，有花邊報道，有視頻……
【匿名挂】基佬舍友用女號騷擾直男！網戀需警惕，你對面人美聲甜的妹妹，很可能是平時和你勾肩搭背聊美女的某哥們！
在接連受到嚴重精神創傷後，那個曾經陽剛的健身房教練竟開始幻想自己是女生，私下穿上bra和裙子！
驚！人妖穿女裝将直男約至酒店，被拆穿後竟霸王硬上弓！
……
謝司旻手指微僵了下，幾乎是立即就否定了這些可能。
不，應該只是湊巧，唐睢怎麽可能對同性有興趣？
但唐睢一次次的示好，讨好，甚至奮不顧身護住他的畫面浮現出來……
謝司旻又想到之前洗澡時和那人語音，上樓梯時摟住了那人，還在那人紅着臉說不用時主動幫他那種地方上藥，後知後覺有些異樣。
謝司旻正僵着手指微微出神，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謝司旻看着邀請語音通話的界面上粉紅的頭像，眯起眼。
是唐睢的女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端午節安康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