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補課
謝司旻回到家時，腦海裏依舊不斷滾動着唐睢頂着粉紅頭像發出的那條聲稱要追他的消息。
所以，唐睢真的喜歡男生，還對他有想法？
謝司旻眯起眼。
少年被抵在牆角撐着他肩膀一臉懵地看着他的樣子還能清晰地回憶出。
明明他試探這個人時，這人的反應顯然是直男才有的反應，是他判斷失誤嗎？
手機突然在兜裏震動了起來，謝司旻拿出看了眼，是唐睢發出的語音通話邀請。
他一向按部就班，有條不紊，今天居然因為思緒混亂險些忘記還答應過唐睢要陪對方聊天的事。
謝司旻看着那個粉紅的頭像，淡色眼眸中重又浮上了層薄霧。
他點了接聽。
唐睢用變聲器處理成的少女音和平時一樣甜甜喚了聲:“哥哥，晚上好。”
謝司旻聽着少年含笑的聲音，心神更亂了，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不出波瀾，“晚上好。”
“聽我哥說你已經把奶茶店的兼職辭掉了，那明天他就能去你那裏補習了吧？”
謝司旻淡色眼瞳微動了下，一時不知該怎麽回複。
謝司旻的家裏沒有書房，客廳餐廳在一起不适合補課，設施最好的謝花花的房間也不适合來給唐睢用，所以之前和唐睢商量後，就将補課的地點定在了他自己的房間。
當時他以為唐睢對他是沒有感覺的。
而現在，知道了唐睢的心意，兩個人大晚上單獨呆在卧室裏補習，難免就不太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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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睢并不知道謝司旻那裏發生了什麽烏龍，沒聽到謝司旻出聲，也只當謝司旻默認了。
他打開和母親的聊天對話框，給謝司旻轉發了一堆橘子的圖片和視頻過去。
“哥哥，這些都是橘子最近的動态，你可以發給你妹妹看哦。”
謝司旻正斟酌着想要和唐睢說的話，見狀，停下了，看着唐睢發來的那些圖片視頻。
有的是橘子正在埋頭吃貓糧，有的是橘子窩在窗邊沐着陽光睡覺，還有的是橘子正在貓爬架上玩耍……
橘子顯然被照顧的很好。
才幾天而已就又胖了一點，小小的身軀看起來更圓了，總是保持警惕的眼神和姿勢也變成了更放松的。
“哈哈，你看最後一張。”唐睢笑的不行，“他，他居然會自己去玩跑步機！”
謝司旻聽着唐睢的笑聲，喉結微動，想要和唐睢說的那些探究的話突然間都堵在了喉嚨裏。
謝司旻做完家務，和之前一樣準備去洗澡時，猶豫了下，還是打算先去看看書，等和唐睢聊過天再洗澡。
誰知唐睢卻很快又問了句:“哥哥，你往常這個時間不是要洗澡的嗎？怎麽今天沒有去？”
謝司旻僵住了。
唐睢已經習慣了謝司旻在沐浴的時候和他聊天，看謝司旻沒和平時一樣去洗澡随口就問了句。
聽到謝司旻突然不回話了，他有些奇怪。
“哥哥，怎麽了？”
“……沒事。”
謝司旻想到之前已經沐着浴和唐睢聊過天了，也不想讓唐睢察覺到他的異樣，還是去卧室裏找了需要換洗的衣物，去了浴室。
浴室的水聲嘩嘩作響，唐睢的聲音夾雜在其中，繼續時不時地從聽筒傳過來。
因為兩人已經熟悉了，唐睢的話變多了很多。
語氣也十分自然。
如果不是看到那條消息，謝司旻真的很難會相信這人對他有什麽想法。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看着眼前朦胧的水霧。
窄而逼仄的浴室裏流水的聲音和少年說話的聲音萦繞在他的耳邊。
明明有雜念的是對方才對。
為什麽，反而現在是只有他自己因為聽着那個人的聲音，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之前和少年的種種諸如看傷上藥之類不大合适的舉動又浮現在眼前，他将花灑的水流開得更大了些。
“小睢那你今晚就要去謝司旻那邊了嗎？”在車子快駛進別墅時，顧北傲從座位上坐正問唐睢。
唐睢“嗯”了聲。
顧北傲有些酸，“我本來想讓你小荷姐給我也補課的，結果不但被拒絕還被她臭罵了一頓。為什麽謝司旻答應你答應得那麽爽快？”
唐睢不用想也知道這貨肯定又說了什麽“女人，給老子補課是你的榮幸”“嘴上說着不想幫我補課，身體卻很誠實”之類的油膩霸總語錄了。
他笑笑，攬住顧北傲：“表哥，我最近給你買點書吧。”
“嗯？教科書你哥我都要學不過來了，還要買什麽書啊？”
“買點關于說話的藝術的書。”
“……”
晚餐時，顧北傲給唐睢夾了塊紅燒肉，還是有些不舍，“小睢，早點補完早點回來啊！”
唐睢嗤笑了聲，“我就去補個課。你別搞得我要幹嘛了一樣啊？”
“就是。”唐秋鳶也瞪了顧北傲一眼，冷嗤，“讓你跟着一塊去補你又不去。在這兒演什麽？”
“那，那是因為……”顧北傲說不出後面的話，有些憋屈。
唐睢看了眼顧北傲，心裏明白顧北傲要說的，有些無奈。
畢竟給顧北傲補課的人可是謝司旻。
顧北傲倒是願意來和他一起補課，但是顧北傲本來就覺得謝司旻什麽都壓自己一頭，在蘇小荷面前出盡了風頭，怎麽可能接受讓謝司旻來教自己。
唐睢事先和顧北傲說過別告訴唐秋鳶他找謝司旻補課的事。
唐秋鳶暫時還不知道給唐睢補課的是謝司旻，所以顧北傲現在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
唐睢給顧北傲也夾了個排骨，安慰他，“表哥，等我成績提上來了，我自己來教你。”
顧北傲對唐睢的成績顯然不大有信心，拍了拍唐睢肩膀，“小睢，有夢想是好事，盡力就好。你哥我常年倒數第一，你常年倒數第二，你是想教我怎麽考倒數第二嗎？”
唐秋鳶大概覺得顧北傲這樣說話太傷人，皺了下眉，但也反駁不了什麽，只能輕斥了他一句:“閉嘴吃飯。”
唐睢笑了下，也不解釋，反正早晚他會證明自己的，不急于一時。
唐睢吃過晚飯，收拾了下書包，就坐進了司機車裏。
司機把唐睢送到補課地點時，看着那破敗雜亂的老小區，顯然有點吃驚。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并沒有多問什麽，只是用有些擔憂的目光看向唐睢，擔心這小少爺會接受不了這種環境。
唐睢卻很高興。
一想到短短一段時間就能讓謝司旻放下對他的仇恨，還讓他去家裏補習，唐睢就覺得格外有成就感。
接下來，只要再接再厲，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唐睢腳步輕快上了樓，走到謝司旻家門口，準時摁響了門鈴。
謝司旻走到門前開門時，還在思考着和對方保持距離的事，打開門，就見少年笑得一臉燦爛站在門口。
樓道裏的光濁黃昏暗，鴨舌帽帽檐更是将那點兒劣質的光線都阻擋在外，但卻絲毫不影響少年眼裏的光彩。
“謝司旻，我來找你補課了。”唐睢開口時，聲音裏也像是有陽光一樣，仿佛能照進人的心裏。
謝司旻看着站在門口彎着桃花眼沖他微笑着的少年，突然有些難以再像以前那樣淡然直視對方，眸光微動了下，錯開視線。
“進來吧。”
謝司旻帶着唐睢走進自己的房間後，本能望了眼書桌旁邊的單人床。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處在從青澀走向成熟的時期，随便一點摩擦，都會點燃出無盡的暧昧。
何況，在這種地方。
謝司旻側目，審視了一眼唐睢，卻見唐睢壓根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只是全程盯着書桌瞧。
是現在的這個“唐睢”天性太過單純，哪怕對人有心思也想不到那個層面的原因嗎？
謝司旻雖然一向沉穩自持，但畢竟做過各種兼職，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還在臺球廳兼職時被愛插科打诨的老板硬拽着去看過次半遮半掩的活春/宮，比起眼前的少年自然要懂得多……
唐睢沒注意謝司旻在一旁的異樣，只是徑自走到書桌旁。
謝司旻的書桌不大，将将夠兩個人一起坐在那裏，但收拾得十分整潔，桌上鋪了張有些泛白的淡藍色碎花卡通桌布，應該是謝花花用舊的，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很多書。
唐睢往那些書上瞧了一眼，除了給謝花花講故事用的已經被翻舊了的故事書外，目前還都只是學校發的一些書。
謝司旻學習能力極強，但是早早為了妹妹忙于生計，還沒有心力去看更多的書。
唐睢望着那些書，暗想，也許在他的幫助下，謝司旻還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提升自己。
唐睢把書包放到一旁，拿出了自己的書放好坐正，側頭招呼謝司旻：“謝司旻，那你快過來給我補課吧！”
謝司旻看着唐睢，少年穿着件簡單的白色T恤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脊背挺直，目光清澈，側頭看他，像個在等老師講課的學生，看起來十分乖巧。
謝司旻看着他，縱然心中雜念不斷，目光還是不由柔軟起來，走到少年旁邊坐下了。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挨得很近，謝司旻心中的雜念更多了。
他盡力讓自己不再多想，隔了一點距離坐好。
“你今晚的作業寫了嗎？”謝司旻溫聲問唐睢。
唐睢搖頭，“還沒有。”
“那你先寫一下作業。”謝司旻說。
唐睢“哦”了聲，乖乖打開作業本。
他知道謝司旻是想根據他作業的情況來判斷他現在的學習能力，生怕謝司旻看出來他也是個學霸，故意做錯了好幾道基礎題。
唐睢有些擔心謝司旻會看出什麽，好在謝司旻今晚也許還有什麽心事，稍微有點心不在焉，沒什麽反應。
謝司旻在唐睢寫完一門作業給他看後，凝神，教唐睢做了那幾道錯題，順便羅列出了一堆基礎知識點。
唐睢聽着謝司旻給他講題，在心裏暗贊謝司旻不愧是全能型校草。
這一個小時的補課真是攆得上在學校上幾天課的效率，可惜顧北傲不會過來，用在他身上有點浪費了。
不過，他可以學着謝司旻給他補課的技巧，幫顧北傲補課……
唐睢在謝司旻的幫助下很快訂正完作業，伸着懶腰休息了一會兒。
擡頭，不經意間看到在一旁正在看書的謝司旻冷白脖頸上有一線亮光閃過。
唐睢停住了。
那是一根在臺燈下泛着淡淡金光的謝司旻的頭發。
唐睢盯着那根頭發看了一會兒，想起還要收集頭發測DNA的事，禁不住将手悄悄探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