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是,不管怎麽樣,黎耀沒想到會這麽快的再見到靳桐,還是在一個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一個想不到的時間,看到一個完全颠覆了之前黎耀所有能夠拿來形容靳桐的詞語所塑造出來的形象。
就在“迷上”酒吧,就在中央舞池裏面,黎耀看見了穿着一身表演的衣服靳桐,畫着舞臺專用的濃妝,就算是在忽閃忽閃的燈光效果下面,也能夠一眼看的出來靳桐眼睛外那一圈明顯的眼線。所謂的煙熏妝讓靳桐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類似于女人妩媚的樣子,讓黎耀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就好像腦子裏面突然閃過一陣強光,讓所有的東西都消失掉,只留下了靳桐嘴角挂着的那個暧昧的笑容,讓黎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要黎耀描述第一眼見到靳桐時候的印象,那很簡單,幾個詞組就足以了——嚴肅,正義,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雖然在面對黎耀的時候,總是表現出一點類似于痞氣一樣的東西,但是,看得出來,那種強烈的不習慣的樣子,還有臉上連自己都覺得很嫌惡的表情,都表現出在靳桐心裏面,對于混混一類的人,存在着很大的抵觸,更何況面對黎耀,這個在北區一帶的“混混頭子”,靳桐的心裏該是有多麽大的反感與不屑。仔細想想,在面對黎耀的時候,靳桐還能夠保持着基本的理智,除了嘴上有些狠氣之外,基本還算得上是彬彬有禮,黎耀覺得,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靳桐一定是一個有着很好的家教的孩子。
在黎耀的心目中,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兩類人最幸福,一類是有着很好的家教的人,這意味着,至少你有一個很完美的家,因為只有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才會因為小時候受到的來自上一輩人的教育而使得整個人擁有一種讓人歆羨的氣質,這是一種裝都轉不出來的真實;另一種人就是白手起家的人,就算什麽都沒有,但是,這種人只要活着一天,就總有什麽都能得到的一天,只要還活着,就什麽都不缺。
黎耀自己不屬于這兩種人中的任意一種,所以,再見到靳桐的時候,才會格外的注意。
只是現在再見到靳桐的時候,這個男人呈現出來的樣子幾乎打翻了所有之前黎耀給他的定義,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讓人看不懂他真正應該是什麽樣子,如同一個迷一樣。
如果說一個人單純如同一個迷一樣,除了勾起一點點笑的好奇心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當一個人如同一個迷一樣,卻在你以為你找到了答案的時候,發現,其實這個謎不一定只有一個答案,就好像是一個多面體,因為你看的時間、看的角度、看的位置的不同,而呈現出不一樣的模樣,恐怕這才是讓所有人都為之傾倒的魅力,一種致命的誘惑。
就像現在的靳桐之于黎耀。
黎耀似乎忘記了自己本來感到“迷上”的目的,找了個靠角落但是又能夠看清楚舞池中央的位置,點上一杯調制果酒,一手撐着額頭,時不時的看上一眼人群之中那個張揚的男人。
如果讓黎耀評價一下現在眼前的這個靳桐,黎耀會覺得這是一個高調而張揚的男人,他的張揚并不來自于他的本意,有一種人就算是在人群中與你擦肩而過,你也會有一種不由自主回頭再看一眼他的背影的沖動,靳桐就是這一類人。他用一種另類的低調來反襯着他的張揚,而從本質上,黎耀覺得這個男人有一種極度的壓抑。
對于這個叫做靳桐的男人,黎耀開始有一點不由自主的靠近。
這樣看上去有點像是在發呆的黎耀,讓姜敏都覺得有一點點驚訝。
姜敏跟在黎耀身邊很久了。如果不是因為黎耀這樣一個黑道太子爺的身份,換個平常有點的背景,他們的關系應該稱為發小。盡管他們有這個默契,在心裏,他們默認對方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是唯一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但是,在道上,總有一些不得不在意的規則。
是游戲,就都有規則!很多人說,人生就是一場游戲,要想安安穩穩的走到游戲最高,拿到頂級,就必須弄懂吃透游戲規則,知道哪裏要注意,哪裏要留心,有時候一些潛規則,也足以讓你這一場游戲提前結束。
姜敏不算一個聰明人,但是,是一個老實人,其實,說起來,這種老實也可以算是一種聰明。就因為這樣,黎耀才會把姜敏帶在身邊,論身手,姜敏絕對是一個稱職的保镖,論感情,他又是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這樣的人放在身邊,不用擔心在笑臉的背後有一把若隐若現的匕首。
姜敏順着黎耀的視線方向,輕易的就在舞池中央找到了靳桐。他不認識這個男人,靳桐被帶到黎耀的書房時候,姜敏正好不在,他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所以他不像黎耀現在因為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靳桐感到吃驚,甚至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他現在只是有了好奇,在他的印象中,黎耀從沒有對一個幾乎陌生的人有過這樣明顯的關注。
在姜敏還在因為好奇而打量着靳桐的時候,頭一偏,就看見了不遠處正在朝這邊走來的另一個男人,其實論年紀,這個男人比黎耀還要小上一兩歲,但是,所有人都管他叫“靖爺”。
黎靖,真正算起來,是黎耀的弟弟,雖然不是一個媽,但是畢竟是一個爹,從血緣上來講,他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之一,因為黎耀只有這麽一個兄弟。
但是,恰恰相反,在黎靖心目中,如果這個世界上應有一個人是只能為敵人的關系,那麽對他而言,這個人一定是黎耀。所以,靖爺這個稱呼,在別人看來算是一種類似于賭氣的行為,但是,對于黎靖,是有意義的。
姜敏彎腰,湊到黎耀的耳邊,說,黎少,靖爺來了。
黎耀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這才想起來,其實這一趟之所以到“迷上”來,就是為了黎靖的事情,靳桐提到過的那個女孩,黎耀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黎靖走到黎耀身邊,自顧自的坐下,看了看擺在黎耀面前的那杯還沒怎麽動的果酒,說:“黎少,喝這個多沒意思,既然來了我的酒吧,點這樣的東西多不給我面子,”打了個響指,對應聲而來的服務生說,“來,給黎少換被烈的來,烈的才夠勁。”
服務生答應着就要下去了,被姜敏攔下了,姜敏說:“靖爺,您知道,黎少的胃不好,喝不得…….”
姜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黎耀打斷了,黎耀擺了擺手,示意姜敏,然後指了指正靠在吧臺邊上和人說笑的靳桐,說:“酒,先不急着喝。有事情要先問清楚。那個男人,是這裏的服務生?”
黎靖随意的看了一眼,說:“是這裏的人,但是不是服務生。黎少,怎麽,也對他有興趣?”
黎耀皺了皺眉頭,說:“有興趣?”
黎靖笑了笑,說:“對呀,有興趣!不誇張的說,這個酒吧裏面有一半的男人都對他有興趣,啧啧,黎少,該不會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吧。”
黎耀點了點頭,說:“你說清楚點。”
黎靖欠了欠身,往沙發裏面坐了一點,說,“這麽說吧,兩廂情願才能幹的事。”
黎耀沒再說話,把服務生正好端上來的酒一口喝了,黎耀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說:“黎靖,我記得我說過,‘迷上’雖然是道上的,但是,一定要是一個幹淨的地方,我也記得,我當時宣布的,‘迷上’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絕對不能沾上不該沾的那幾樣。阿靖,你是故意的?”
黎靖笑了,那種笑起來反而帶着些讓人發寒的樣子,居然和黎耀是那麽的相像,這大概就是血緣最神奇的地方,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認,但是,有些東西已經無法改變了。
黎靖說:“黎少,我也記得,當時把‘迷上’交給我打理的時候,你也說過,從此不再過問‘迷上’的任何事情了。黎少,今天來,是來反悔的?”
就連黎耀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當中,其實黎靖才是最像父親的,他完美的從父親那裏繼承了一種說一不二的性格,這種性格決定了他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近乎冷酷與無情的一面,就比如,在黎靖心中,一直把黎耀放在敵對的立場上,所以在面對黎耀的時候,也總是手不留情,就連嘴上說話也不留一絲餘地。
黎耀确實說過,從此以後“迷上”的一切都歸黎靖打理,不再過問任何關于“迷上”的消息,不論事情大小,一律只要黎靖點頭就可以了。當初這麽做的時候,從心底來說,是為了黎靖好。在黑道上混的,最看重的就是一個人的身份地位,雖然和黎耀一樣,都是黎老爺子的親兒子,黎老爺子自己也承認,讓黎靖跪了祖宗,歸了宗家,但是,畢竟是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和黎耀相比,多少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如果撇開因為和黎耀身份地位不同而導致的黎靖對黎耀的敵對心理,很客觀的說,黎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就連黎耀自己都相信,如果把一切交給黎靖,他會比自己做得更好。這就是為什麽黎耀把“迷上”交給了黎靖,這就是一種無形的認可,告訴所有人,黎靖是應該得到尊敬的。
只是沒想到,黎靖因為對自己的敵視,而把一切變成這個樣子。
“阿靖,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黎耀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呼出來,說,“我們想過我們之間會有這麽大的隔閡,從來沒有想過,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不這樣的。”
黎靖搖了搖頭,說:“這就是最殘忍的地方,你記得的都是我們之間美好的一些東西,一些不美好的東西,你從來就沒有看見過,而我,卻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我自己都不知道寫的是什麽了,有點寫偏了的感覺,黎靖是我之前文章設定的時候沒有出現過的人物,但是,寫着寫着,我就被這麽一個悲劇色彩的人給吸引了。。。。擺正心态,我要再寫回正題來。加油!最後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