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和靳桐在一起是楊澤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或者說之前在心裏面想過,但是也僅僅就只是想過而已,就像是一個夢,靳桐對于楊澤而言就是一個夢,也許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追夢的感覺,想着怎麽樣能讓自己更接近靳桐,成為一個他能夠信任的人,進而讓一切看上去顯得更自然一些,直到那一天仿佛時機成熟一般,就算自己開口,把這段不一樣的感情說出口,靳桐也不會拒絕,因為自己在他的生命中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成自然。而從靳桐到了黎耀身邊之後,楊澤就已經開始慢慢的忘記這個夢了,因為他發現,從那之後的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他和靳桐幾乎唯一的話題已經變成了——

“楊澤,如果查到最後,我們得到的所有證據表明,黎耀雖然是一個混黑道的,但是,沒有我們想的那樣罪大惡極,如果是這樣,你們警察打算怎麽解決?”

“按道理來說,他手下的華幫一直都被看做是一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黃賭毒之類的犯罪行為他們占得不少,現在誰都知道華幫是黎耀他在掌權,他是北區的太子爺,所以,這些事情到最後都跟他脫不了關系。”

“但是,就我現在摸得情況來看,你說的那些影響極壞的惡性事件都是華幫那些堂口的人在背後做的,黎耀不知情,而且他現在正在想辦法把華幫和平解散,這種結果,我們都樂見其成不是嗎?”

“靳桐,你覺得我們不該抓黎耀是嗎?”

“難道不是嗎?有他在,你們才能更好的約束華幫這樣的大幫會,像這樣的大幫會,如果不是從內部瓦解,如果不是掌權的人協調,你們要想從外面解決根本沒有那麽容易,和平解決才是最好的辦法,除了那些該抓、該死的人,幫會沒有你們想的那麽亂,他們也有自己的底線和幫規。”

“靳桐,其實說這麽,你解釋這麽多,都只是想說服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等着黎耀的”和平解決”的時候,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就算你說的,那些生意黎耀都沒有參與,但是在等他和平解決的時候,那些白粉也還是在流通,靳桐,我們能等,但是,那些受害者,他們等不了,你知不知道,哪怕就一天,從華幫流出去的白粉能害死多少人,多少家庭?靳桐,我們等不起。”

——每次說到這裏的時候,靳桐都不會再有什麽多餘的辯解了,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明白,晚一天解決華幫的問題意味着什麽。他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上,他變得有些感情用事。因為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漸漸地被黎耀征服了。

“楊澤,你在想什麽?這麽認真?”看見楊澤在發呆,盡管靳桐心裏很清楚楊澤在想什麽,也裝在什麽都沒有看出來一樣的問道。

楊澤也不點破,他喜歡靳桐像這樣縮在他懷裏的感覺,就好像抱着一個暖寶寶一樣,不同的是,他們可以相互取暖,他願意為靳桐做任何事情,成為他的依靠,就算不是唯一,只是暫時的,而靳桐,楊澤知道,他為自己也付出了很多,頭一件就是和黎耀之間的隔閡。自己身上的這些傷口,每一道都是刺在靳桐心頭的針尖。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黎耀這樣做了,但是很奇怪的感覺,楊澤居然完全理解他的立場,也許是因為那一句——我只有一個弟弟。

楊澤說:“靳桐,我們明天去哪兒玩?”

“睡覺!”靳桐一秒鐘都沒有猶豫,似乎這個答案理所當然。

“睡覺!”楊澤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這真的是一個太沒有創意的回答了,“睡覺等于慢性自殺,你知道嗎?你知道你死了之後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睡覺!所以,你現在活着的時候不要着急去做死了之後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你想幹嗎?你不知道睡眠對健康很重要嗎?睡眠能夠美容,能夠保持健康,只有保持良好的睡眠才能夠長身不老!你懂不懂!”其實,靳桐想說的是——“你現在還算是一個病人,懂不懂得病人要卧床休息”,但是,對着楊澤,似乎這些話都有些說不出口,在和楊澤的相處過程中,這些話聽上去顯得有些太肉麻了,有些矯情、做作,所以,話到嘴邊靳桐又把它吞了下去,換成一連串像沖鋒槍一樣的鄙視,似乎這才是他和楊澤之間最自然的相處方式。

把被子扯了扯,楊澤把手伸到靳桐的背後環住他,用被子掖好空隙,免得感冒,楊澤說:“長生不老那是妖精!而且,你能不能長生不老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會跟一種動物越長越像!”

“什麽!”

“豬!”

“你找死!”一把掀開被子,握緊拳頭就要砸向楊澤,卻被楊澤一把又攬回懷裏面,重新用被子包裹好。

楊澤說:“你不要亂動,小心感冒了。現在的天氣說變就變,很容易感冒,別動,君子動口不動手,靳桐,你想當小人!”

被楊澤這麽一抱,靳桐覺得自己有些發呆,回想起來,他和楊澤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總是這麽戰火硝煙的感覺,兩個人總是吵嘴的時候多,所以都明白不過是些玩笑罷了,但是玩笑多了,再堅硬的心也會只怕也會被劃上幾道刻痕,難免會有受傷的時候吧,但是,看楊澤的表情,每次都像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靳桐伸手摸了摸楊澤身上的傷口,說:“楊澤,我們認識的那麽早,為什麽不早點在一起呢?”

“現在在一起,晚了嗎?”楊澤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坦白說,難得見到靳桐這麽認真的表情,楊澤知道,只怕靳桐現在已經開始考慮一些他唯恐發生的事情了,也許這個所謂的夢的時間會比自己想的更加短暫,雖然不願意,但是,既然提到這些,楊澤還是把該說的話都問出了口。

“不晚。呵呵,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嘛!”靳桐玩笑似地笑了笑,說,“只不過年輕的時間段就那麽一點,如果我們早一點在一起,能夠在一起的時間就會更長一些,這樣哪天我們老了,死了,能留下的回憶也就更多一點。”

聽着靳桐這樣瞎說亂說的話,楊澤第一次沒有反駁,如果放在平時,聽見從靳桐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楊澤一定會讓靳桐把這些話都給吞回去,他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是,總會記得父輩們的一些忌諱。但是,今天聽着靳桐這麽講的時候,楊澤一句話都沒有說。靳桐是一個很喜歡開玩笑的人,但是,很少有這麽消極的說法,楊澤知道,只有傷透了心的人,才會開始更多的期待回憶。

“你怎麽不說話?”就像楊澤能夠察覺出靳桐的反常,靳桐也感覺到了楊澤今天的變化,不那麽像是刺猬一樣的争鋒相對了,靳桐說,“裝什麽深沉,不像你啊!”

“我在想,明天把你拐到哪裏去玩。”楊澤說,“我得想個好地方,才能誘惑你放棄你的美容覺跟我出去啊。”

“那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等我睡醒了,我在考慮你說的地方值不值得我跟你出去。”

“行,睡吧。”

也許真的很累了,跟楊澤說了聲“晚安”之後,靳桐很快就睡熟了,楊澤看着他,真的就跟小豬仔一樣,睡的樣子很可愛,只差挂上一個鼻涕泡泡了。捏了捏靳桐的臉,捋了捋他額頭前的碎發,楊澤輕輕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出了房間。他只注意着他手裏面的電話,他在撥通着一個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很認真,所以,他沒有看見在他身後,看上去已經睡熟了的靳桐靜靜地睜開了眼睛,偏着頭正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離開房間,眼睛裏面含着的淚水,是從剛剛就一直忍着的,只是沒想到,忍到現在,最終還是沒忍住。

“這個電話,你要是沒有打,就好了。”靳桐默默地說,他知道這個電話,楊澤要打給誰,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沒有阻止,也許潛意識裏面他希望這個電話接通吧,有些事情他不敢做的,楊澤都會幫他做好,從他們認識開始就是這樣。雖然知道這樣對于楊澤來說是一種不公平,甚至是一種殘忍,但是,靳桐仍舊抱着自私的想法沒有開口阻止。如果楊澤不打這個電話,他也不會開口,他們只會默契的保持現狀,他努力的愛着楊澤,與之對應的,是楊澤給他的全心全意的愛。就這一瞬間,靳桐突然意識到,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他用自己殘缺不齊的心,換回的是楊澤全心全意的愛。所以靳桐說,我們那麽早就認識了,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在一起?

電話接通的時候,楊澤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心情很平靜,沒有太大的動蕩與不安,也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失去,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

“黎耀,是我。”

“靳桐遲早有一天會回到你的身邊,但是在這之前,我想給自己留下一點以後能夠回憶的東西。”

“黎耀,對我來說,靳桐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在我身邊,雖然我相信自己能夠給他全心全意的愛,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給一個人再多,但是,不是他想要的,也等于什麽都沒給他。我希望他快樂,而我能做的,就是把他完好無損的還給你,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靳桐。”

“黎耀,最後一句話,你要好好對他。一定要好好對他。”

作者有話要說:

要到周末咯,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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