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府,不速之客(一)

這一日,風和日麗,徐徐的清風似乎吹散了所有的陰霾,整個平北郡王府正門大開,煥然一新。

府裏的管家帶着所有的奴婢小厮們,恭恭敬敬候在府門兩側。

算算日子,今日應是平北郡王家眷到府的日子。此刻郡王雖然不在府內,但郡王早已吩咐必須好好接迎。

然而他們從清早等到傍晚,都沒有看到護送的隊伍達到。

管家不由有些焦急地想要喚人去宮裏禀報平北郡王。

就在這時,一輛簡單的馬車吱吱呦呦地停在了平北郡王府門前,沒有任何随行隊伍,只有一馬一車。

管家上前,正要怪罪那駕馬之人停錯了地方,就見從那馬車裏走出來一人。

明明站在一輛破敗簡陋的馬車前,那整個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凜冽氣度,眼波流轉,冷冽威懾,讓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

那管家腳步立即一頓,連忙跪身行禮,“參見攝政王。”

随後,便是身後一群丫鬟奴婢的附和行禮。

只聽見慕亦弦淡淡回道一聲“免禮”,那粗布的車簾再次被撩開,一雙修長而白皙的素手,在霞光的映照下,頗有幾分晶瑩,緊接着,露出一張明眸皓齒面若桃花的嬌俏小臉來。

只見那姑娘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身衣飾雖有些髒亂與狼狽,但卻也有一種沉靜而讓人舒适的氣度,好似靜立于閑庭落花間,讓人難以生出輕視。

而後,只見那姑娘面露幾分驚詫與感激地輕聲道:“原來是攝政王殿下,一路不知殿下身份,小女失禮了,多謝殿下護送小女回家。”

慕亦弦淡淡又說一句“無妨”,那管家才立即驚醒過來,面帶喜色地詢問道:“您可是雲夕玦小姐?郡王吩咐奴才們恭候小姐多時了。”

宣绫靖緩緩回過頭,視線掃過府門前極為刺目的“平北郡王府”五個鎏金的大字,繼而落在那管家身上,淡淡點了點頭。

降臣封王,對旁人而言可能是新朝的信任,是巨大的殊榮,但對丹心可鑒的雲淩老将軍而言,卻是莫大的屈辱,尤其這郡王封號竟是“平北”。

可為了她的籌謀,雲淩老将軍卻義無反顧,開城門,奉國玺,率群臣遞上降書,那一刻,無數北彌子民唾罵他賣國賊子,她躲在暗中,卻看見老将軍的脊背挺得僵直卻又毫無怨悔。

宣绫靖默默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并不是自己的這一雙素手,下一刻,她卻緩緩握緊。

上一世,郡王府滿門犧牲,雲淩老将軍不惜性命,也要遮掩她的身份,這一世,她真正變成了雲夕玦,再也無需遮掩,定能挽回上一世的慘烈。

而慕亦弦再聽及那管家口中的名字之時,先前在竹林間出現的莫名心悸竟又一次極為細微的飛速掠過,繼而消失無蹤。

慕亦弦無意識的摩挲着左手手腕,眸色沉冷,幽光漣漪,捉摸不定,随後喚來桑莫,耳語幾句,桑莫就先行離去。

宣绫靖不着痕跡看了一眼桑莫離去的背影,神思微沉,淡淡說道一句“殿下請”,才一同踏入了這平北郡王府。

這一座府邸,她很熟悉,但這一刻,她卻必須表現的極為陌生,亦步亦趨地跟随着管家的步伐,但此刻顧及慕亦弦在此,管家也沒有先行帶她前往她住的院落,反而引到了花廳奉茶。

吩咐丫鬟們上茶,好好招待,而暗中卻已派人前去尋回郡王。

一路馬車同行是無奈之舉,放眼此刻,宣绫靖卻不願與慕亦弦二人獨在花廳,只好借口一路狼狽,如此招待,實在有所怠慢,先行回房梳洗一番,再前來好好感謝。

随後,便由着管家安排的小厮帶着她先回了住處,而管家則留在花廳暫且招待。

回到卧房,遣走小厮,素鳶伺候宣绫靖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等到她幫着宣绫靖梳發之時,看着銅鏡中雲夕玦小姐的那張容顏,她張了張唇,憋了一路的疑惑和不解,卻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竹林陣中,她都能猜測到那二人的身份,長公主不可能會猜不到,長公主怎麽會毫無反應呢?

等到宣绫靖一切梳洗完畢,素鳶終究還是咽下了心中的疑惑,沒再多問。

宣绫靖站起身,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眸光微微有些怔忪,好似在回憶什麽,良久之後,才說道一句:“走吧,去花廳。”

宣绫靖本以為等她再回花廳之時,會見到雲淩老将軍,也既是現在的她的父親。

可卻沒想到,花廳中,竟仍是只有慕亦弦與管家,甚至還未等她走入花廳,便又小厮立即來報,“禦林軍校尉羅成羅大人來訪。”

羅成?

宣绫靖煙眸如霧,彌漫起淡淡的殺意,再回眸看向花廳,心下卻忽然了然了桑莫為何先行離去。

看來先前陣中她點破控心之陣,雖借說涉獵古籍,慕亦弦還是不肯放下一丁點兒疑慮。

上一世,她尚在陣中決定頂替阿玦的身份之時,就已囑托師兄先行一步,取了羅成的性命,這一世,她直接變成了阿玦,沒了顧忌,倒是讓這小人逃過一劫。

羅成!

倒還真是個不速之客!

不過,對此刻的她而言,似乎……并非全然壞事。

“請羅大人花廳奉茶。”宣绫靖意味不明回了小厮,才踏步跨入花廳。

花廳內,慕亦弦沉冷淡然地坐在上位,旁的伺候的管家一時拿不定他的心思,整個花廳,格外安靜。

“雲夕玦,拜見攝政王殿下。”宣绫靖盈盈下拜,神色間十分沉靜。

慕亦弦剛要回她,花廳外,又傳來一聲叩見之聲,“禦林軍校尉羅成,拜見攝政王殿下。”

慕亦弦的眸光不由轉向花廳外,才一同說道:“免禮!”

羅成進入殿內,谄笑地望着慕亦弦,目光極是敬畏和奉承,慕亦弦淡淡掃過他,便坐下兀自喝茶,根本懶得搭理分毫。

若非猜到此人根本就是慕亦弦授命而來,只怕就連宣绫靖都不會将這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與慕亦弦聯系在一起。

她只說涉獵陣法,慕亦弦就不肯放過這丁點可疑,甚至她前腳剛回,不給她絲毫反應,便直接暗命羅成來一辨她的真僞。

慕亦弦,果然還是如同上一世一樣,孤寂淡漠,但卻從不是善與之人。

宣绫靖暗中抿了抿唇,這一世,沒有那三年朝夕,慕亦弦若是抓到她,再不會如懸崖上那般糾葛掙紮,只怕會毫不遲疑就地斬殺一洩心頭之恨吧。

微微壓了壓心口隐隐泛起的複雜,宣绫靖這才轉過身,看向羅成,不等他先行開口,便是先聲奪人。

只見她眉眼間擰着幾分雲夕玦常有的厭煩和不耐,冷言冷語斥道:“羅大人如今平步青雲,該不會還想依依不饒吧!”

既然慕亦弦想讓羅成辨認她究竟是不是雲夕玦,那她就大大方方借他之手證明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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