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變數,無聲之鈴

見着宣绫靖半天不曾回答,那女子頓時更顯怯怯,好似轉身便要離去。

宣绫靖連忙攔住,峨眉輕蹙,細聲道:“我是雲夕玦,不知姑娘你是?”

哪知那姑娘竟是完全不回答她,反而極為高興地握住她的手,笑聲道:“太好了,你真是夕玦姐姐~”

真是?可見眼前這少女并不認識阿玦。

宣绫靖不由更是疑惑,看着那被眼前羞怯少女親近的握住的手,不由地微微縮了縮,聲音稍微凝了凝,再次開口:“妹妹是何人?”

聽聞她的疑問,那少女卻是有些怯怯地瞧了一眼宣绫靖身旁的素鳶,顯然不願在旁人面前多說。

見此,宣绫靖卻笑了笑,低聲道:“素鳶不是旁人,無妨,妹妹大可直言。”

素鳶亦是有些驚詫,看了看眼前的少女,更是沒有半分印象。

聽見宣绫靖如此一說,那少女垂眸思索片刻,再擡眸,竟是眉眼彎彎如月,笑得燦若星辰,緩緩擡起胳膊,露出袖口在宣绫靖眼前搖了搖,低聲問道:“姐姐可認識此物?”

素鳶微微掃過一眼,看不出什麽名堂,便也不再多看,反而幫着不着痕跡地看了看四周,暗中提防起來。

宣绫靖卻是瞳眸微微一驚,又迅速不動聲色地斂盡,靜靜盯着那少女白皙的手腕。

在那少女微微輕晃的手腕上,紅色絲線下綴着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銀色鈴铛,可說是鈴铛,明明她在輕晃,卻無半點聲響。

這是,五音鈴,共有五只。這對于研究陣法術數的人而言,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傳言,在五音鈴上微雕着早已失傳的上古奇陣,五音幻陣,陣中取之五音諧音無音,極為靜谧,唯有持五音鈴者能聽見互相之間的聲音。而此陣便是以靜為刃,而将入陣之人逼至絕境,殺人于無形。

流傳至今,只餘兩只,但卻都在……師兄手中。

難不成眼前這嬌柔羞怯的少女,竟認識師兄?師兄已經來了東淵?

宣绫靖心緒飛轉,輕輕壓下那少女仍在輕晃的手,不答反是問道:“妹妹此物從何而來?”

宣绫靖目光灼灼,那少女對視一眼,頓時更顯怯怯,卻兀自咬了咬下唇,堅韌地道:“姐姐先回答是否認識?”

“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宣绫靖蹙眉。

那少女微微一笑,眉眼瑩潤,頗有幾分孩子氣的機靈,聲音卻仍是低如蚊蠅,“認識,那我就回答姐姐,若不認識,那便是我找錯了人。”

聽着她的話,宣绫靖卻忽然陷入沉思。

阿玦是絕對不可能會認識此物,眼前這少女卻拿着五音鈴來問她是否認識……

這五音鈴乃是師兄之物,那麽便是說,師兄在猜測,她是否是……宣绫靖?

宣绫靖心緒一凝,師兄是如她一樣,曾在那陣中見過“她”的屍身,還是如師父那般,通過蔔卦算到了她的命數?

“夕玦姐姐?”宣绫靖尚在思量,就感覺有人搖了搖她的手腕。

回過神,對視上那少女殷切的眸光,宣绫靖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認識,五音鈴。”

聽她肯定的回答,那少女頓時咧唇笑開,俨然一副天真活潑的單純模樣,“太好了,那你真是雲夕玦姐姐。姐姐,我叫悠月,連悠月,禮部侍郎連長天的女兒。”

宣绫靖瞧着她面上的笑容,卻不由地頓了頓,師兄若來了東淵,何不直接來找她,為何讓旁人拿着五音鈴來确認她的身份呢?師兄莫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悠月,你可認識給你鈴铛之人?他在哪?”

只見悠月頓時喜悅又羞斂地抱住自己的手腕,喜不自勝地道:“當然認識。”随後又癟了癟嘴,“他只給了我鈴铛就走了。”

“他給你鈴铛之時可有說什麽?”

連悠月歪頭想了想,“嗯,他說等問過你之後,再将消息告訴他。”

聞言,宣绫靖卻稍稍安了安心,若是師兄能等連悠月去回複消息,那看來并沒有什麽危險。

就在宣绫靖還想問些什麽,月荷池裏卻突然傳來太後口谕,說宴已備好,太後請諸位貴女過去。

無奈,宣绫靖只好起身,随着領路宮人前去。

果然,領路宮人将她們引入的正是月荷池對岸的殊月臺。

此刻殊月臺裏,靜穆王慕亦臨,連安王慕亦淵,攝政王慕亦弦均已入座,杯盞交錯,表面上和樂融融,倒是小皇帝坐在太後身邊,頗有些無聊的把玩着案上的酒樽。

而太後身着高襟鳳紋扣月袍,頭戴純金九天鳳鳴冠,一派尊貴威儀。

貴女們盈盈入內,跟随侍女全全等候在殊月臺外。

而等貴女們一同一一拜見,太後賜入座,一場晚宴這才正式開始。

因為頂着雲夕玦容顏的宣绫靖是平北郡王之女,被安排的座位在一群貴女中最為靠前,而連悠月只是侍郎之女,座位離她頗有些遠,讓她想要再問些什麽也沒了機會。

恭賀之聲,杯盞相慶,歌舞升平,就這樣熱鬧了大約半個時辰,就連殊月臺外的天色都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殊月臺裏已經掌了燈。

太後輕輕咳了咳,精明的目光微微掃了一眼臺下貴女們的方向,面上慈目一笑。

宣绫靖便知,正事終于開場了。

果然,只見太後喚了喚慕亦弦在上輩皇子中的排行,“十五啊,你如今年歲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你看你皇兄皇姐們,哪個不已經成了家,你且看看,可有心儀之人?”

說着,拿眼遞了遞下臺之人。

眼見着太後與諸位親王的目光都看向了下臺,一衆貴女們頓時面色緋紅,似羞似怯。

慕亦弦劍眉微斂,幽瞳深晦難辨,俊美的臉龐在燈火光暗陰影下,頗有幾分靜美與孤寂之感,好似誰也入不了他的眼,動不了他的情緒。

可就是這樣毫不外露的神色掃了一眼臺下衆人,便又淡淡回過眼去,“太後,十五如今并無心思成家,還望太後成全。”

宣绫靖本是低垂着頭,但此刻依稀聽見慕亦弦此答,不由地怔怔擡起頭來,心口陡然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之感。

這為何又生變數?!

她記得,上一世,對于太後的提議,慕亦弦明明不甚在意地随口應承,聽從太後安排。

師兄繼承師父之技,善占蔔之術,徒生變數倒也不足為奇,慕亦弦怎麽會也與上一世作答完全不同?!

這些變數,忽的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了節奏……

怔怔看着慕亦弦明明單純習慣性的摩挲手腕的舉動,這一刻,宣绫靖竟感覺右手手腕火燒似的灼痛,好似這一刻,前一世慕亦弦為她戴上的燭心镯仍在她的手腕上。

明暗的燈火裏,好似突然回到了懸崖上那一刻。

心,猛然窒息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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