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鳳傳信

聽了花滿樓這話,上官飛燕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笑了起來,她笑的很有道理:“花滿樓,你別忘記了你自己只是個瞎子。我們六個人六雙眼睛,你憑什麽會覺得能打敗我們?”說完,她的目光一寒,櫻唇輕啓,轉身冷漠地說道:“來人吶,把這個瞎子給我拿下!”

五個人得到她的命令,同時上前來。他們一動,花滿樓就心道不妙:聽他們的步法和動向,應該是在布劍陣。花滿樓知道:無論對付什麽陣法,必須當先破解掉陣腳。否則的話等到陣勢一成,衆人一起發難,威力實在是難料。如果遇上《武穆遺書》中的岳家軍陣,或者是武當派的兩儀陣法,那種威力實在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對付的。

但是破解陣法之道萬變不離其宗。無非是奇門遁甲之類。花滿樓立即側耳聆聽,準确地判斷出了五人當中占據“天”字位的人,不待對方結成方陣,他就先脫手一劍先發制人!

從五人開始結陣到花滿樓出手,中間不過隔了短短片刻。他的反應就是這麽快,快到對方根本沒有料到他會出手。五個人組成的陣腳被他這麽一刺,不經意間一亂。花滿樓乘機又反手收劍,結合腳下的輕功躍起,将這劍斜送向陣法中的領頭人。

他的這劍直指對方胸口,來勢洶洶。領頭人猝不及防倒退幾步,忽然舉劍便擋,擋下了花滿樓要命的一劍。一擊不成,花滿樓的劍反倒被頂了回去,他踉跄地退後幾步。其餘四個人一起上來,将花滿樓圍在中間,眼下花滿樓勢單力薄的劣勢就顯露了出來。

五個人趁機一齊攻上來。他們聯手配合,其中四個人先是施展出一套劍法,舞的是天衣無縫。但見劍雨密密砸下,頓時灑落點點寒光。将四面八方的退路一齊封死。此時任憑花滿樓的劍法再高,也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好在他的反應極快,左擋右擊還游刃有餘。

就在這時,四個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同時出手攻擊花滿樓左邊的四處要害,花滿樓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挪移到左邊。

上官飛燕看到這個場景笑了。就在她笑的時候,那第五個男人出手了,他一出手就劍指花滿樓毫無防備的右邊心室,出劍之快令人瞠目結舌。眼看劍鋒已經到達了花滿樓的胸口,而花滿樓還未有餘力來擋住這一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花滿樓棄劍退後,同時雪白的袖子舒展開,四個人當然不會放過他,四柄劍緊緊追擊,想要把他逼到一個死路。只見花滿樓的白袖舒展,如白雲般飄過,頓時對方的四柄劍全部被卷了進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袖子拂過劍身時,這四柄劍鬼使神差地調轉了方向,向着左邊飛了出去,又非常巧地擊中了再次刺過來的第五柄寶劍。

白袖一舒一展之間,五柄寶劍連着五個人都被他制服了。接下來花滿樓要面對的是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的武功不高,花滿樓接近她實在不是個難度活。

花滿樓就在上官飛燕詫異的一霎那,閃身來到了她的身後——俗話說刀劍無眼。上官飛燕是個驕傲無比的女子,但是當花滿樓的劍抵在她如玉般的脖頸上時,她的一身驕傲也都蕩然無存。

上官飛燕一動不動,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想怎麽樣?”

花滿樓站在她的背後嚴肅地說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但是你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放過你。”

上官飛燕問道:“你想把我抓去交給東方不敗?”

花滿樓說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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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滞了半饷,然後上官飛燕哽咽道:“花滿樓,我那麽信任你。你卻要把我送往死路。我,我實在是太難過了。”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又流淌下來:“如果你真的對我這麽狠心的話,我寧願從來就沒有遇到過你。不遇見你我就不會想念你,也不會抱着最後一絲的希望來找你。”

回敬她的是花滿樓的一個疑問,一個深深的質疑:“既然如此,為什麽你剛才對我下了格殺令?”

上官飛燕驚訝地問道:“你,你怎麽知道?”不錯,就在花滿樓拔劍出鞘的時候,她的确彎下了右手——黑道上的人物都知道,這是一個“格殺”的命令手勢。

花滿樓道:“你還是那麽喜歡在手腕上戴着手鏈。”

上官飛燕的眼珠一轉,說道:“花滿樓,你難道不想給東方不敗解毒了嗎?”

聽了這話,花滿樓猛然一怔,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上官飛燕聽着他忽然粗重的呼吸,心裏半是得意半是……嫉妒——原來花滿樓真的将東方不敗放在心上了啊。

花滿樓問道:“你有解藥?”

上官飛燕道:“當然,我可是教中的長老。”她的眼睛一轉,說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解藥給你!否則的話,你別想從其他的地方得到解藥。”

猶豫只是片刻,片刻之後,花滿樓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跟你們走。”

上官飛燕笑了起來:無論是用了什麽方法,她總是能得到她想要的。這得意的心情可不止一點點啊。簡直就像她已經掌控了整個世界!

花滿樓聽着她得意的笑,也笑了——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了諷刺的笑——盲人都是非常自尊的,所以很多生活落魄的瞎子被人玩弄丢失尊嚴之後,心理會變得扭曲。因此民間有俗語稱:瞎子心毒,心毒不過因為他們太敏感自尊,而他們黑茫茫的世界又太狹隘。

花滿樓當然是個例外,他心胸開闊包容萬象。但是為了東方不敗,他甘心跟随着上官飛燕折返到了恒山中。一路上山勢陡峭,一行人越走越深入樹林,周圍的灌木叢越來越茂密,正應了那句:林深不知處。

花滿樓已經分辨不清現在自己到底走到了哪裏。周圍的蟲鳴鳥叫越來越密集,但是陽光也越來越暗淡。他漸漸感覺不到陽光灑在自己的臉上,這就說明夜晚即将要到了。夜晚到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沒有在東方不敗的身邊。

花滿樓一直很擔心她:恐怕現在東方不敗已經知道了自己失蹤的消息,她會怎麽做呢?那個人能不能代替他暫時安撫她呢?

正當他在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上官飛燕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今天是圓月。”

她無心的一句話落入了花滿樓的耳中。令他的心思更加亂了——假如東方不敗看到這輪圓月,是不是也會想着他?她要是看不到自己難過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花滿樓忽然勒住馬,然後擡起頭仰面對着月亮——他做出的這個姿勢,好像是一個明眼人在觀賞月亮。其實他的的眼中并無一輪圓月,他能聽到的只是寒蟬凄切,能感受到的只是涼涼的習習晚風。

但是他的心中卻有一輪圓月——一輪期盼人長久,共婵娟的圓月。

這輪皓月千裏,照在見性峰上的大雄寶殿中,騰起一片浮光如躍金。但見皎潔的月光灑滿了數百座大小不等的禪房。恒山派是著名的佛門清修之地。平日要是夕陽落下了,黑黢黢的見性峰上肯定是一片安靜。要是響動,也只會是尼姑們在青燈下虔誠的梵唱之音。

但是今日見性峰上的場景很不尋常——黑壓壓的人馬全部集聚在恒山派的玉石欄杆後面的天臺上。但是這些人全部都是跪着的。

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

因為動一下可能就會喪命。

“啓禀教主!”鮑大楚說道:“我們在東邊的桃花林中找到了大批白蓮教的人馬,屬下率人和他們進行了惡戰。已經将他們全部剿滅!”

東方不敗不關心這個,只是問道:“花滿樓呢?”

鮑大楚戰戰兢兢地說道:“花公子不見了。”

空氣在一瞬間凝滞了。

緋衣女子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她的臉色現在蒼白的很。一股掩飾不住的怒氣和殺意就從她那雙美麗如星辰的眼眸裏面洩露出來。她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鮑大楚的頭就低一分,他能看見前方的單薄修長的影子。這是她的影子。

東方不敗說道:“既然你們說花滿樓失蹤了,你們為什麽還回來呢?”

鮑大楚顫顫巍巍地磕頭,說道:“屬下不敢,屬下多有失職,請教主責罰!”

東方不敗點頭,他既然需要懲罰她便成全他!鮑大楚在日月神教中擔任長老一職已經數十年,他當然清楚犯下這種錯誤,懲罰是什麽。

當然是死了。

連東方不敗都認為他的罪行是死。所以她單掌豎起,對準鮑大楚的心髒橫劈過去。但是接下來鮮血沒有如想象的那般迸濺出來,因為有一個不請自來的人打擾了她。

陸小鳳接到鮑大楚的通知趕到恒山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出手——出手已經阻止不了東方不敗的憤怒,他是喊了一句話,一句十分适宜這個場面的話:

“東方不敗,假如你殺了他,我保準不将花滿樓的消息告訴你。”

掌風瞬間調轉了個方向,卻不是劈向陸小鳳。只聽到“轟隆”一聲,玉石欄杆被擊碎。白色的玉沫飛飛揚揚,地上慘白一片,像是這裏忽如其來下了一場雪。

東方不敗走到陸小鳳的身邊,問道:“你怎麽知道他的消息?”

陸小鳳從懷裏掏出一封信,說道:“其實我不知道花滿樓的消息,但是我有這個。”

東方不敗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奪過這封信,陸小鳳卻故意地将信封往懷中一藏,微笑道:“東方不敗,我要是給了你這封信,你能不能放過鮑大楚?”

她斬釘截鐵道:“不能!”陸小鳳摸摸腦袋,說道:“那就可惜了。”說着可惜,他卻一點也不可惜地将這封信遞給了東方不敗。信上的火漆還未開啓,東方不敗迫不及待地拆開信,映入眼簾的只有寥寥幾行清秀的小楷書,寫的卻是一手關于思念的詩:

峩峩高山首,悠悠萬裏道。

君去日已遠,郁結令人老。

人生一世間,忽若暮春草。

時不可再得,何為自愁惱。

東方不敗認得這是漢末詩人徐幹的詩句,字跡是花滿樓的。詩的底部也的确寫明了贈東方不敗。這首詩原是表達了妻子對出門在外的丈夫的思念。花滿樓寫這首詩給她……她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在顫抖:“花滿樓什麽時候寫的?”

陸小鳳說道:“我出花家莊找你的時候。花滿樓對我說了,假如找到了你,你願意回花家莊,就将這封信交給你,假如你不願意回花家莊,就把這封信銷毀了。反正他尊重你的決定。絕對不強求你。”

她将信放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花滿樓的餘溫,接着她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站着的司空摘星。司空摘星本來就是來湊熱鬧的,冷不防被東方不敗一注意,他渾身不自在起來。更不自在的是東方不敗還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司空摘星可憐巴巴地看了藍鳳凰一眼,後者冷哼一聲,才不理他!

司空摘星只好跟着東方不敗走。陸小鳳當然也要跟上。幸好東方不敗也沒有走出多遠,就在懸空寺裏面停了下來,然後說道:“司空摘星,聽說你的易容術很好?”

司空摘星一聽這話,當然理解是東方不敗是什麽意思了。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陸小鳳,陸小鳳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司空摘星現在才知道什麽是欲哭無淚,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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