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饕餮堡02

天朦胧亮了。

可能是昨晚吓得不輕,玩家們都起的很早,巴不得趕緊完成任務,離開這所鬼堡。

章皓作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npc,居然也參與進了游戲,而和他同組的淩墨,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方面,古堡的主人章皓必然會知道更多關于這裏的信息,另一方面,淩墨不确定對方到底是來陪跑的還是玩真的,這對他而言根本就是孤注一擲。

此刻,大家清點人數過後,竟然發現有一組人不見了,淩墨心中不免惺惺相惜。

“喂,大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淩墨着急地問到。

章皓頭也不回,答非所問:“要開始了。”

“什麽……什麽要開始了?”

章皓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各位,今天讓我們一起玩個通靈游戲吧。”

玩家們都炸開了鍋:

“什麽通靈游戲,有完沒完。”

“昨天好吓人啊,我不想在這裏呆着了!”

“沐沐,我們到底怎麽辦啊?”

……

章皓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高聲講到:“四角游戲,大家都聽說過吧。這裏正好有17個沒有窗戶的空房間,作為我們的游戲場地。”

“如果大家幸運的話,還說不定可以幫我找到死去的親人,那我一定會對諸位感激不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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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死去”兩個字時,淩墨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了。

這個人簡直就是個變态好嗎?!

所謂“四角游戲”,其實就是四個人在一個黑暗的長方形房間裏,分別面向四個牆角,游戲開始時,玩家依次順或逆時針向下一個角的人走,在走到下一個人的位置時,拍一下他/她的肩膀,然後這個人繼續往前。

當你走到一個沒有人的位置時,要說出“無”,然後越過這個牆角繼續往前走,直至遇到下一個人。

而這個游戲的可怕之處,就是當沒有人說出“無”時,代表着有可能出現了第五個人。

章皓安排好了所有組合和房間,陸封潛他們被分到了二層最北邊的房間,這裏昏暗無光,沒有窗戶,只有一個通風口。

牆面上高挂着幾幅霧霾灰的寫生畫,進入這裏的瞬間,陸封潛就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而和他們組合的,是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青年,還有一個清瘦的短發小姑娘——姜澤楷、沈綿。

在針落可聞的封閉空間內,游戲拉開帷幕。

空氣安靜地吓人,呼吸聲交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賀鳴是第一個開始的人,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逆時針走動。

然後他走到陸封潛的背後,拍了下對方的肩,還不忘說一聲:“賀鳴。”

陸封潛嚴重懷疑這個人曾經和什麽狐朋狗友玩過這個游戲。

他繼續往前走,拍了拍沈綿。

……

沈綿拍了姜澤楷。

“無。”姜澤楷走回了賀鳴的位置,接着繼續逆時針走,直至拍到賀鳴的肩。

游戲開始時看起來十分順利,但從第二輪開始,就突然沒有人再說出“無”了。

嘎達、嘎達。

腳踩在脆弱的木地板上,仿佛随時都會塌。

是第五個人出現了嗎?

賀鳴再一次拍到陸封潛時,悄悄在他耳邊講到:“別擔心,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走回原處。”

“嗯。”

不過暫時還沒人猜得出來,那個故意的人,其實就是外表人畜無害的大狗狗姜澤楷。

十分鐘前,他收到了一個任務。

在四角游戲中,他要負責充當“鬼”的角色,讓其他人以為房間裏多出了一個人,同時,其他玩家并不知曉“鬼”的存在。

如果他成功騙過所有人,就可以得到高額積分獎勵,這對于他來講,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現在,姜澤楷一邊幸福地冒泡泡,一邊胸有成竹地走到下一個角落,準備直接拐彎走人。

但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但這個本該空着的牆角,居然真的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人——或者說她根本不是人。

姜澤楷完全看不清那個人的全貌,只能隐隐約約分辨出那是個長發女人。

等等……

整個屋子裏唯一的女性就是短發的沈綿。

他雙目圓睜。

一張已經腐爛的臉,朝姜澤楷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去死吧!”

還沒等姜澤楷回過神來,她就舉着一把刀撲過來。

其他三個人聞聲驚忙回頭。

“啊!”沈綿驚叫出聲。

姜澤楷雙臂交叉欲要擋住女人的突襲,在她靠近的一瞬間,一道白茫茫的光閃出,陸封潛看到地下忽地冒出紅色絲帶,一下子束縛住了瘋狂扭動的女人。

這無比熟悉的一幕,讓陸封潛皺了皺眉,他似乎知道自己手上的眼睛紋身是怎麽回事了。

但女人沒有用多久就掙開了絲帶,沒有再撲回姜澤楷,而是換了一個目标,尖叫着往賀鳴的方向去。

因為姜澤楷觸發技能的白光還并未消失,房間變得明亮起來。

賀鳴反應很快,一腳絆倒了她,擒住女人的雙手。

但女人的力氣大的不像是人,直接掙脫了束縛,反過來單手把賀鳴按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刀,滿眼通紅,嘴裏神經兮兮地喃喃:“我要殺了你!把你獻祭出去,這樣他們就會原諒我了……原諒我了哈哈哈。”

陸封潛的心髒忽地提起來,腦海裏只剩下一個聲音:一定要救賀鳴,一定要救他。

他往四周看了看,目光正好掃到牆上的衣服挂畫——那是一只色彩壓抑的鹿,似乎躺在血泊之中,眼中噙着淚。

陸封潛很快就把它和過去幾個小時的所見所聞聯系起來,果斷地跳起來伸手取下了畫,然後沖到女人的面前,猛地斜着用畫砸過去。

“啊——”

畫一擊命中了女人的肩膀,她不敢相信般顫抖着拾起那副畫,看到畫作內容的剎那,立刻渾身癱軟下來,跪在地上帶着哭腔念叨着: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殺一個人奉祀給您……”

畫仿佛聽懂了一般,随即便消失掉。

女人不敢再招惹陸封潛和賀鳴,她踉踉跄跄站起來,和沈綿四目相對。

姜澤楷下意識把沈綿護在身後,小聲安慰道:“不要怕,哥哥保護你。”

原來他們是兄妹。

不過女人并沒有理會二人的兄妹情深,宛如一個失魂落魄的惡魔,狠狠地撲了過來。

姜澤楷再次使用了紅絲帶的技能,但和剛才一樣,這個技能只可以暫時拖住女人,并不能對她真正奏效。

女人再次進攻,姜澤楷沒來得及使出技能,就被她按倒在地上。

對方不知什麽時候拾起了那把刀,幹脆地捅向姜澤楷的心髒。

“哥!”

姜澤楷用兩只手死死握住那把刀,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分出最後一絲力氣,啞着嗓子沖沈綿喊道:“別過來!”

話罷,姜澤楷的十指忽地如同閃電劈過,疼痛感令他立刻脫力。

毒效發作了,偏偏在這個時候。

陸封潛和賀鳴趕緊上前幫忙,從身後拉扯着女人。

但女人如同一頭失智的野獸,不可遏制地舉着利刃向下沉去。

電光火石之間,沈綿沖了過來。

“呃!”

姜澤楷睜大眼睛看着沈綿,伸手死死捂住沈綿的傷口。

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妹妹的生命一點點從自己的指縫間漏走。

姜澤楷的腦子似乎短路了一秒,然後記憶的碎片沒有絲毫邏輯地湧過來。

姜澤楷忍不住想到,小時候花瓶碎落時,哭泣聲掉落一地,不耐煩的嘆息紮痛了兩個人的肋骨,而小小的沈綿縮在黑乎乎的房間裏,顫顫地叫他“哥”。

他沒有留一滴眼淚,只是摸摸她的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哥哥會保護你。”

……

而沈綿此刻,朝着姜澤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哥……這次是我保護……你。”

“好好……活着呀。”

滴答。

這一次,哥哥的眼淚,終于還是落在了妹妹的心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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