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孽鏡臺02

陸封潛和賀鳴走在街上。

賀鳴:“下次不要這樣了。”

陸封潛看他:“哪樣?”

賀鳴嘴角抽搐:“和不倫不類的陌生男子夜游街市,不醉不歸。”

陸封潛:“那你也是陌生男子。”

賀鳴收緊放在陸封潛腰側的手:“我不倫不類?”

陸封潛打掉了他的手,默不作聲。

賀鳴沒繼續開玩笑,拉着陸封潛跑到了一個糖畫鋪子,那師傅手巧的很,各式各樣的小東西都會做。

“兩位客官,想要什麽圖案啊?”

賀鳴看看陸封潛,問道:“想要什麽樣的?”

陸封潛看樣圖看得眼花缭亂,喃喃回應:“要什麽樣的呢……”

賀鳴靈機一動,擡手指了指一個精致的圖樣:“要不,就這個吧。”

陸封潛順勢看去,是一朵四季花。

他忽然有些動容,問到:“為什麽……是這個啊?”

“因為有一個很久不見的故人,他喜歡這種花。”

陸封潛的聲音讓人聽不清情緒:“我也有個很重要的人,喜歡四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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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畫糖人的老爺爺一笑:“既然你們都喜歡,就畫這個好啦。”

老爺爺畫糖人的技巧純熟的很,就像賣油翁穿過錢孔倒油般,在旁人眼中難以做到,在自己這兒卻早已爛熟于心。

很快,兩個四季花糖畫就好了。

賀鳴付了錢,陸封潛接過糖畫,二人繼續逛。

賀鳴開口:“陸哥,我的糖畫。”

陸封潛故意逗他:“兩個都是我的。”

賀鳴拉過他的手腕,把糖畫放在自己嘴裏:“唔,還吃嗎?”

陸封潛:……

他把賀鳴舔過的糖畫遞過去,撇了撇嘴:“小孩子氣。”

賀鳴笑笑,拿過糖畫:“走,今天帶你玩個夠。”

賀鳴不知從哪裏來這麽多錢,竟租了一只船,小舟在江面上宛如一只羽毛,肆意漂浮着。

陸封潛望着水面上三三兩兩的河燈,心中竟也有三三兩兩的野火被點燃。

賀鳴扯扯對方的衣袖:“美嗎?”

陸封潛:“‘棹泛明河裏,人游列宿中。蘭舠鳴梵呗,飄入藕花風’,美,真的很美。”

忽的一陣涼風拂面,江面上竟下起小雨來了,雨滴墜落在江水之中,又飛濺,仿若一只只冰蝶,飛滿了整條江。

陸封潛看得發怔,賀鳴卻拉着他的手,往船內跑去。

“別看了,一會兒淋濕了。”

跑進船內的時候,陸封潛才回過神來,木然盯着賀鳴衣襟上腰帶,久久發不出聲音。

賀鳴替他擦擦臉上的雨珠,然後盤腿坐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淅瀝小雨變得越來越大。

陸封潛扯了扯嘴:

“我媽死的那天,也是個下雨天。”

“雖然這麽說挺矯情的,但我就是讨厭下雨天,它總是在提醒着我:你只有一個人。”

賀鳴把陸封潛扯到自己懷裏,抱緊對方:“現在不是了。”

陸封潛像個孩子一樣埋進對方懷裏,好像心中某個脆弱的花瓶,被賀鳴悄無聲息地補好了。

雖然看起來完好無損,但花瓶再也不敢摔下去了。

陸封潛解開賀鳴的衣領,雙手探進去。

指尖的冰涼讓賀鳴整個人連着心尖兒都顫了顫。

他按住對方的後腦勺,吻了過去。

賀鳴一邊動着手,一邊喘息着問:“不要再和那樣的人在一起了,能不能只和我一起 ?”

陸封潛沒有回答。

賀鳴賣力:“能不能,陸哥?我還不算笨,能做好多事情。”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賀鳴頓了頓:“我是說,我喜歡你。”

陸封潛抓緊了對方的手,迷迷糊糊地回應着:“好。”

……

陸封潛就這樣坐在賀鳴腿上,兩個人親吻、擁抱、交疊,伴着雨珠拍打在船上的聲音,一起沉沉浮浮,恍若兩只墜入雲端的魚,殉情在欲望之中。

纏綿悱恻,恍入春夢。

天剛剛有些明的時候,陸封潛在一個陌生的旅店醒過來。

桌子上擺着幾碟小菜,清香入鼻。

陸封潛起來,看到桌子上的一張字條,還有幾根沒來得及丢掉的煙。

“洪州街十號藥店。”

寥寥幾筆,是賀鳴的字。

陸封潛吃了幾口小菜,發覺沒什麽胃口,收了字條便要離開。

還沒打開門,他又退回來,拾起桌子上的幾根煙屁股,這才出門去。

古代好像還沒有這個樣式的煙吧。

回到半夏堂的時候,馮灼正在給客人抓藥,客人走後,他才問到:“你不是對藥理一竅不通嗎?”

馮灼捋捋長發,笑道:“現在他沒來,活沒人幹了嘛。”

陸封潛:“昨天你為什麽不來洪州街?”

馮灼睜大眼睛:“為什麽不來!?昨天那個神經病跟蹤我到家裏,不知用什麽把我迷暈了,等我醒的時候天都亮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陸封潛無辜地聳聳肩:“你現在不需要算賬了。”

“他怎麽了?被揍了還是死了?”

陸封潛:“死了。”

馮灼的表情并不惋惜,只是靜靜看着陸封潛道:

“你殺的?”

陸封潛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馮灼忽然笑了,本來是病美人那一挂的,現在卻有幾分活潑靈巧:“不用回答,我知道了。”

馮灼繼續道:“死了也好,他比這裏的神神鬼鬼可怕。”

兩人繼續整理藥鋪子,在洪州城的第二天,系統還是沒有發布任務,好像這裏真的是他們最終的歸宿一般。

鳥飛兔走,日沉西天。

陸封潛走在街上,瞧見又一個糖畫鋪子,想去再買只來,卻發現自己現在身無分文。

賀鳴哪來的這麽多錢,難道還真是被系統安排了個富人身份?

“喂,小夥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陸封潛一瞧,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她站在路旁招着手,似乎有什麽要緊事。

“您請講。”

靠近一看,陸封潛才發現老人竟然還抿了朱紅,白發盤的得體,連衣服都毫無褶皺。

老奶奶:“小夥子,你知道菩提寺怎麽走嗎?我有一串念珠落在那地了。”

陸封潛:“……”

老奶奶會心一笑,又道:“多謝,我又想起來了。”

她轉身離去,拄着一根瘦弱的拐杖,一雙繡花鞋蹒跚地挪動着。

下午的陽光很微弱,但還是感覺得到燥熱。

陸封潛看向老人,只見她一瘸一拐,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般,在陽光下,那雙紅色繡花鞋格外刺目。

只是,那具身體的背後,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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