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逐漸 恢複
謝昭面不改色答:“在幫一主人家辦事。”
此言一出,衆謀士們皆面露古怪,人群中傳出一陣極低的嘈雜讨論聲。
主人家?
——嘶,公子指的莫非是這天下的主人?!
他們反應過來後,都覺得公子的回複略顯語焉不詳,于是可疑的目光在謝昭與元筝之間來回游移。
可才瞥至謝昭,就被他淡漠的視線又逼退了回來。衆人心中一緊,連忙又把心中想法按壓下去。不許質疑公子,或許是公子低調呢。
元筝若有所思,低頭默默揣測着。憑謝昭一身清貴氣質,這主人家想必應該是個位高權重的人吧?
既然如此,那元筝就不随意窺探了。她也不再詢問具體身份,只是在心中定了幾位人選。
可惜沒有一個是正确答案。
畢竟她再怎麽猜測,都不可能想出謝昭指的居然是皇宮裏的那位。
元筝既然對謝昭起了好奇之心,那免不了繼續問道:“你們每日都做些什麽事?任務可繁重?”
這都是屬于他們的職責範圍,謀士們當然記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在心裏閃出了答案。他們是為陛下分憂,監督京城各處,批閱通過京中事務,定期考察上下官員。
能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給公子,是陛下倚重信任公子的體現。同時也是他們無上的榮耀,每次和別人提起時,都會收獲一大片羨慕欽佩的眼神。
但與之相伴的,自然就是數不清的危險與奔波。臨近月末年終時,那就是連續幾天的徹夜通宵,都能熬得人神志不清。
謝昭目光平靜,沉思片刻後答:“幫主人家巡視周遭環境安危,偶爾再幫助教育一下頑劣小孩。”
聞言,衆人嘴角一抽。這個頑劣小孩指的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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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太子聰明可愛,勤奮刻苦,尊師重道,頗有陛下之風。只是年僅九歲,确有幾分頑劣。
察覺到謀士們的視線在空中呆滞,元筝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這些人為何都是一副不甚聰明的樣子?
察覺到謝昭投射過來的淡漠視線,謀士們憋屈道:“……對。”
原來是這樣,元筝覺得她已經明白了。聽起來謝昭的工作待遇不錯,而且還比較輕松。
至于為何做這麽簡單的事,都要有這麽多人來問謝昭……或許是他們有些笨吧。元筝不确定地想,不經意間貶低了一批頂尖人才的智商。
若是旁人知曉了她的想法,怕是早都要笑出來了。這些人有些是出身鄉野,有些是經商人家,還有一些甚至是他國人士,無一不是謝昭費心搜羅過來的。
可是這也不能怪元筝,畢竟誰看了他們此時的呆愣樣子,都可能會産生與她同樣的懷疑。
元筝小小聲問:“你們現在是不是在商談要事?”
“沒有。”謝昭嗓音沉穩,“他們只是見我病重,所以來慰問我。現在已經無事,他們也要離開了。”
元筝眸裏立時漾起了感激:“多謝你們這麽照顧謝昭。”
謀士們的眼神都頗為詭異。察覺到謝昭壓迫性的視線,他們紛紛僵笑着搖頭:“不敢不敢。”
見謝昭眸中帶出趕人的意味,他們嘴角一抽,十分知趣道:“告辭。”
語畢,他們行禮完快步離去。
等出了謝府後,他們又圍成了一團,繼續讨論起剛才未完的事。
有人提議道:“我見公子似乎很是喜歡那位元筝姑娘。不若我們從這位阿筝身上入手,通過她來勸勸公子?”
畢竟雖然他們現在很有優勢,但也不能真的什麽也不做吧?那謝侯爺對公子可沒有父子之情,等覺得公子沒有利用價值後,肯定會毫不留情地把公子趕出侯府。
“你還不了解公子的性子?”法令紋重的揮手阻止,厲聲警告道:“我勸你別打那位姑娘的主意。公子對她那般重視,若真發現你利用她,公子定會對你不留情面。”
一個白胡子老頭痛心疾首道:“哼,我看是那元筝和公子命道不合……”
否則怎麽會這麽巧?那姑娘一來,公子就一改以往意氣風發的作風,表現得頹廢度日。
他本來不相信公子會是這等沉溺于美色的人,可是看着如今這種情形,他不信也得信了。如此沉溺于小情小愛,怎能成就大事?
聞言,人群中有了一陣可疑的沉默。可見有不少人其實都贊同那白胡子老頭,只是顧忌公子所以不敢說。
如今有人帶頭,他們自是暢所欲言。有人琢磨道:“是不是這姑娘的運道不太好啊?我聽說那二少夫人元湘命道就極好。”
這可不是他們刻意打探謝懷遠的情況,而是謝夫人親自傳出來的消息。她為了炫耀自己有一個好兒媳,同時也增添謝懷遠的籌碼,幾乎每見一個人就誇贊玉瑩一次。
于是謝家二少夫人是有福之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引起無數人的認同。衆人恍然大悟,難怪元湘可以從一平民女子嫁入侯府。若是沒有利益沖突,倒是可以和謝二少夫人交好一番。
算算時間,好像的确是二少夫人進府不久後,公子身邊就多出了這個神秘女子。莫非真是那元湘小姐命道沖擊,壓住了公子的氣運,所以讓公子遇見這元筝姑娘,然後開始頹廢?
就在衆人心事重重地離開謝府後,侍女忽前來叫元筝回情清芷院。沒過多久,謝侯爺就帶着謝懷遠匆忙趕來。
見這裏已經沒了人影,謝侯爺跟謝昭抱怨道:“你怎麽也不把他們攔下來,讓他們跟懷遠多交談交談?指不定就有人欣賞起懷遠,然後多指導他一些。”
“懷遠如今剛上手學着處理事務,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有他們的幫助,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饒是謝昭善于揣摩別人心思,也不明白謝侯爺怎能如此理直氣壯。他和謝懷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只要無事,那謝懷遠必定從不踏進世子院一步,今日倒是熱情起來了?
謝昭不講虛假客套,似笑非笑地問:“他來做什麽?”
謝侯爺一噎。因為不好意思直接說是搶你的世子位,所以語氣有些遮遮掩掩:“你如今重病纏身,總需要懷遠幫你處理些事吧。既是做人兄長的,出息了也該提攜提攜你弟弟。”
謝懷遠也一拱手,目光赤誠道:“見兄長有疾,懷遠也想着為你分憂解難。”
雖然他們二人說得冠冕堂皇,但謝昭清冷的眸光劃過,就像是看穿了兩人意圖。于是兩人說話的音量漸小,面色也難堪了幾分。
空氣仿佛都凝滞了起來,雙方陷入了僵持階段。謝懷遠漸漸攥起了拳頭,深恨謝昭如此不給他面子。
旁邊下仆來來往往,都對這兩人充滿鄙夷。這挖牆腳挖得都跑進人家院裏,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是把其他人都當傻子看待了麽?
謝侯爺素來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樣的冷遇。他臉上青白交加,終于沉不住氣地譏諷道:“謝昭,你若是執意不肯關照家人,如此自私自利,那我可不放心把謝府交由你手上了。”
此話一出,代表謝侯爺是鐵了心要站在謝懷遠一邊了。甚至是借由謝府施壓,以此來威逼謝昭。
謝懷遠劃過一絲喜色,假惺惺地安慰道:“父親,兄長只是一時想不通,你不要跟他計較。”
“什麽一時!”謝侯爺狠狠一拍桌,“分明是從回到謝府後,他的态度就一直不冷不熱。逆子,你看你這麽對待你親弟弟,懷遠還願意為你說話,你就沒有什麽表示?”
謝侯爺盛怒的外表下,眸裏劃過一抹狡詐:“只要你認一句錯,為父總不會怪罪……”
按照謝侯爺所想,謝昭此時就該順勢認錯,并且表示出對懷遠的友好,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可是謝昭自始至終态度冷淡疏離,恍若置身事外,只是在看一場面前人的笑話。
圍觀衆人倒抽一口冷氣,俱不敢應答。他們戰戰兢兢的,緊張地圍觀此時情勢。
謝懷遠震驚到忘記喜悅的程度。莫非這謝昭是病入膏肓開始神志不清,真不想做這世子之位了?
謝侯爺神态愕然,也萬萬沒想到謝昭會是如此反應。
雖說哪怕謝昭認錯,謝侯爺也不會改變态度,是要站在謝懷遠這邊的。可看到謝昭竟然一點也不糾纏,謝侯爺卻沒覺得輕松,反而更加惱怒了。他當謝府世子是什麽東西?是敝履麽?!
謝侯爺臉面挂不住了。他唇角抽動了一陣,終一甩袖袍道:“罷!既然這是你的決定!”
謝侯爺一狠心,從此刻起與謝昭正式決裂,開始全心全意幫謝懷遠準備。
見他們二人匆匆離去,長林本是有心想勸。可他離得近了,才發現公子唇角似乎隐隐帶上笑意?
長林一愣,似有所悟。雖不知公子究竟何意,但既然事情發展都在公子預料之中,那長林也安心了。
清芷院裏
怕元筝因昨夜雷鳴留下隐患,所以盧大夫前來給她診治。
他一番探查,發現元筝頭頂血塊經過活動,似有消散的跡象。莫非……她開始逐漸恢複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