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徹底 病倒

看來自己果真瞞不了他。

而且很明顯的,謝昭并不同意自己離開。他此時神情衆人從未見過,看起來很是痛苦,甚至像是在哀求自己給予他一些憐憫。

但是話匣子既已打開,又豈是能随便收回的。元筝眨了眨酸疼的雙眼,摒棄掉心中不忍,用一種冷冰冰的聲音道:“我該……”

“別說了!”謝昭第一次對元筝态度這麽強硬。

“我該離開了。”元筝不顧謝昭所言,将指甲陷入她手心,強逼自己一口氣說完。

謝昭眼角眉梢霎時蕭森,顯出幾分令人膽寒的陰翳。

他今天是真的很盼望元筝的到來。等元筝來後,看她态度不躲不避,他甚至還産生了不該有的奢望,以為元筝開始嘗試接受他?

可現實毫不留情地擊碎了他可笑的妄想,給了他巨大打擊。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元筝心中,是有多麽的無關緊要。

她的腳步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停留。她甚至是在臨走前才通知一聲,讓自己甚至沒有挽留的時間。既然無論如何她都堅決要走,那他就只能更強硬地阻攔了。

畢竟獵物既已進入圈套,那就該盡早伸出利爪将它捕獲,不能給逃脫的機會。松緊交加,方為誘捕之道。

謝昭心裏默默做了規劃,只在口頭上做着最後的挽留:“阿筝……如果我說,我請求你能留下呢?”

語畢,衆人皆屏息以待,震驚地看着眼前事态發展。只能聽到窗外一聲聲鳥叫,給此時的氛圍帶來焦躁感。

元筝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眸,面色甚至是茫然的。是自己聽錯了麽,謝昭如此清清冷冷的人,他,他在哀求自己留下?就因為自己一句辭別,他态度如此卑微?

心疼與自責的感覺席卷而來,壓得元筝幾近喘不過氣。她開始了自我唾棄,是自己說得太過傷人嗎?

但待在一個并不屬于自己的地方,總會有客人般的拘束與不自由,永遠不會有真的自在。

而且可能是因為她記憶缺失,所以有時候對周遭總會有一種說不清的不真實的感覺。元筝想要自己四處走一走,親自摸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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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終究還是在乎自己多過旁的。即使滿眼都是對謝昭的愧疚,但元筝還是決定自私一次:“抱歉謝昭……”

為了彌補謝昭,她甚至主動走上前,雙臂環住謝昭勁瘦的腰身。她一面在他身前蹭蹭臉頰,一面不惜說出這樣的話:“等我們婚後,我定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裏,好麽?現在先讓我出去看一看。”

元筝眼神亮晶晶的,渴盼地望着謝昭。

這是她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及與謝昭的婚事。

謝昭從高處俯視着她,辨別出這事元筝将底線一退再退退無可退的結果,他最終輕輕笑了。

——可他還是不想允許呢。

她這種虛假的感覺最大的根源就是謝昭,是他編造出的偌大謊言,又怎麽敢讓她離開?畢竟元筝只要出去後稍加打聽,那以她的聰明,這佯言便會被戳破。

他輕笑着與元筝側開,像是再不進行任何糾纏:“阿筝既然開口,那我不會不願。”

——竟是和之前元筝做夢時,夢到的話語一字不差。

于暗處,他玉白的手上浮起道道青筋,瞧着甚是可怖。

這一切的發展好像都和元筝夢中重合了,謝昭真的溫柔到了骨子裏。

元筝本來還有些驚異于他變化飛快的态度,但略一想想,又笑自己大驚小怪。

這本就是極其正常的一件事,病好就該離開,這是她和謝昭約定好的。謝昭是個君子,他是不會毀掉自己的承諾的。

于是元筝心情輕松的,與謝昭揮手道別:“那我就真的要走了,這就回去收拾行李。”

看她這麽開心,謝昭笑得愈加放恣,恍若真心實意般:“我送你。”

他親自将元筝送回了清芷院。環顧了一下院子四周,謝昭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但又很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離開時,他的手與元筝指尖一觸即分,一字一句道:“阿筝,我祝你得償所願。”

這樣的态度就像是表達一下自己的不舍,沒有引起元筝任何不适。

于是元筝很是開心地應了,笑得見牙不見眼。轉身回屋時,甚至還哼了小歌。

侍女在身後愁得直嘆氣。她雖然很戀戀不舍,但是看公子也沒法子挽留,就知元筝姑娘這是走定了。

見元筝已經開始收拾起了行李,侍女忙上前求道:“姑娘,你能否再多留一夜,我們還想給您送些離別禮物。”

這……

元筝當然沒有辦法拒絕。從她生病到病好,全院所有人都對她頗為關心照顧,她又怎麽好拂了大家的好意呢。

于是她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并在心裏安慰着自己:只留一晚,應該沒什麽關系吧?

然而僅僅一晚,事态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深夜,謝昭重病昏迷的消息驚動整個侯府。聽說他吐的血把被裏都染紅了,直至盧大夫前來,才勉強止住。

世子院裏人群出動,驚天嚎哭撕裂了夜幕。

立時,世子院裏亮起點點燈火,将這黑夜照得亮如白晝。或遠或近的人都趕了過來,眼裏俱是惶恐與忐忑。

這才過去多久啊,世子院頻頻傳出噩耗,謝昭已經病了這麽多次。這病上加病,聽着……似乎真要不行了。

為何這樣的災禍不發生在別人身上,而一定要降至謝昭身上?莫非他真是遭了上天厭棄,注定要死在今年?那未來侯府的最終歸屬豈不是已經注定了?

既然如此,他們還白費什麽工夫,不如早早投靠了謝懷遠,還能多讨幾分好。

感受到衆位人若有若無的親近之意,謝懷遠興奮到呼吸都快停了。他勉強維持着儀态,與衆人含笑寒暄完畢,立刻回到玉瑩身邊,激動道:“玉瑩,仙人真的顯靈了!”

而且起效還這樣的快。他本來還以為需要再等幾日,卻沒想到第二日便見了效果。看來他這是衆望所歸,連老天爺都願意站在他這一邊了。

可以想見,自己定能得償所願。

再一想到這次事件的功臣人物,謝懷遠眼神一閃,連忙對玉瑩說了幾句體貼的話。他希冀能夠哄好玉瑩,未來還能夠幫助自己。

玉瑩臉上也溢滿喜色。不用于以往的是,她神态甚至是帶上了幾分高高在上。

玉瑩原本面對謝懷遠是有着一些卑微的。因着她與謝懷遠身份差別宛若天塹,謝懷遠是京中貴族,而她不過是一小小奴婢。

若不是自己用盡心機巴上了他,他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任何接觸。

是謝懷遠将自己拉到如此高位,是謝懷遠帶自己來到繁華的京都。甚至為了避免謝懷遠的厭棄,能夠坐穩未來侯府夫人的位置,玉瑩甚至還想着要處處巴結謝懷遠。

可是如今情況大變,不是她需要謝懷遠,而是謝懷遠需要她了!她是謝懷遠命裏的貴人,是她能帶着謝懷遠一步步往上爬。

玉瑩挑起細長眉梢,點點她的粉指甲,語調又輕又慢:“懷遠你要記得今日是誰的功勞,以後可不能辜負了我。”

她态度變化得如此巨大,讓謝懷遠在一瞬間擰緊了眉。玉瑩素來對他獻媚殷勤,态度第一次如此不客氣……

但是轉念一想的确是玉瑩有大幫助,而且未來還需要依靠她,所以謝懷遠壓下了心裏隔閡。他笑着将玉瑩摟于懷中:“這是自然,你是我唯一的妻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辜負的。”

玉瑩一愣,語氣急切:“此話當真?”

謝懷遠笑着刮刮她的鼻子:“當然。”

畢竟玉瑩雖然沒有良好家室,但她得上天庇佑,自然是要将她哄好的。多說幾句軟話算什麽,只要能讓玉瑩全心全意幫自己就好了。

于是玉瑩眉目感動,聲音哽咽,又變回謝懷遠之前熟悉的溫婉樣子。

謝懷遠見玉瑩已被哄好,又連忙對着衆人左右逢源。現在可是個好機會,趁衆人對謝昭不信任,可以多拉幾個人投效自己。

于是外間響起了一片喧嚣。然而衆人理所應當認為吵鬧的病床前,卻很是安靜。

盧大夫環臂站于一側,似有深意道:“你還真是不惜血本啊。”

謝昭不置可否:“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這是謝昭向來的守則,他骨子裏就是有着瘋狂,為了完成目标不惜以命相搏。

看謝昭恣意的樣子,盧大夫嘆息着問:“說吧,要是別人問起,我該如何回複你的病情?”

自打他和謝昭交友以來,他也被迫學會了坑蒙拐騙的技巧。

謝昭緩緩開口:“最近幾日我不出門,也不想讓別人來打擾。”

盧大夫了然,飛快在腦海中想好了病名。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準備了一番,開始出門應付衆人。

才一出門,盧大夫就聽到衆人掩飾好的完美哭聲。如果不是沒能藏好眼裏的幸災樂禍,光聽他們的句句嚎哭,還以為真對謝昭充滿關心。

見衆人目光圍攏過來,盧大夫也迅速發揮了他的演技:“唉,謝世子他一病不起,接下來都需要躺床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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