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疼

陸瑩一直縫到天黑, 給小家夥縫了兩只虎頭虎腦的小老虎,木槿忙完手頭上的活,腦袋便湊了過來,一眼就瞥見了她手指上的傷。

她足足被紮好幾次, 傷口在白嫩的手指上很是顯眼。

木槿心中一緊, 眸中滿是心疼,小心抓住了陸瑩的手, “主子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語氣中不無責怪。

怕莎草也聽了去, 陸瑩“噓”了一聲,收回了手,“我沒事, 明天就好了。”

木槿板起臉來, 正想說點什麽,安安就哼唧了一聲, 他的醒來,恰好替陸瑩解了圍。

她趕忙将安安抱了起來。

小家夥繼承了父母的好皮囊,皮膚白嫩,五官精致,一雙烏眸圓溜溜的, 就是眼神不大聚焦。

小家夥一到她懷裏, 小臉就貼在了她身上,小鼻子蹭呀蹭的,陸瑩一顆心軟成了一團。

雖有兩個奶娘,實際上,大多時候都是陸瑩在喂他, 按時間算, 他還不該餓, 陸瑩就逗他玩了一會兒,還拿起布老虎放在了他眼前。

他視力比之前稍好一些,瞧見小老虎時,眼睛不自覺瞪圓,烏黑的眼珠也随着小老虎轉了轉,無意識笑了一下。

他眉眼肖似太子,笑起來時,才有些像陸瑩。

陸瑩忍不住親了一下他的小臉,旁的孩子滿月時,都有滿月宴,親朋好友也會送來賀禮,他的出生卻連正常公布都不能。怕洩露消息,她甚至無法讓人給他打造長命鎖,陸瑩滿心愧疚,打算再多給他做幾件小衣袍。

之前雖做了十來件,有一半卻是小女娃的,月子期間,兩個丫鬟管她管得嚴,每次她拿起針線,沒一會兒就會被收走,兩人唯恐她熬壞雙眼,如今安安即将滿月,倒是可以多給他做幾件。

陸瑩抱着他逗了會兒,将小家夥哄睡後,才将他放到床上,這一晚,陸瑩睡得并不踏實,好幾次都夢到自己處在懸崖上,總有壞人追趕她。

陸瑩驚醒時,才剛剛醜時,夜色黑漆漆的,各個宮殿都熄了燈,外面伸手不見五指,角落處也似藏着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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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心跳很快,安安就躺在她身側,她隐約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奶香味,陸瑩靜靜描摹了一下他的五官,怦怦亂跳的心,才逐漸恢複正常。

這一宿她都睡得不踏實,早上醒來時,精神也有些萎靡,盡管沒法舉辦滿月宴,陸瑩還是給安安換上一件嶄新的小衣袍,袍子上繡着一只胖乎乎的鯉魚。

旁的孩子滿月時會讓舅舅為其剃胎發,帶孩子出門游走祈求吉祥,安安的胎發卻只能陸瑩來剃,觀禮者只有莎草和木槿。

剃胎發也有規矩,對額頂腦後皆有要求,要留“聰明發”,還要蓄“撐根發”。

陸瑩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荷包取了下來,将安安剃下的頭發保存了起來。随即,她自己抱着安安在院中溜達了一下,為其祈了祈福,帶他游玩其實有令其長見識之意。

陸瑩無法帶他出去,便帶他看了看蘭花,院中種的是蕙蘭,蕙蘭一莖多花,此刻正悄然綻放着。

她選了一株最漂亮的蕙蘭,顏色是黃綠色,偏淺,唇瓣是紫紅色斑,一莖共有六朵蕙蘭,寓意正好是六六大順。

陸瑩彎唇放在了他襁褓中,笑道:“喏,送給我們安安,希望安安能平平安安長大,也希望我們安安能淡泊、高雅,成為君子中的君子。”

安安沒有睡,小家夥是首次來到院中,圓溜溜的眸睜得大大的,盯着蕙蘭看得很專注。

此刻,沈翌才剛召見完大臣,原本上午沒什麽安排,恰有大臣入宮拜見,便絆住了他的腳步,他将劉閣老送出東宮時,已午時三刻。

他扭頭問了宋公公一句,擡腳往宜春宮走去,“那邊什麽情況?”

他每次說那邊時,指的都是宜春宮,宋公公笑道:“太子妃一早就起了,親自給小皇孫剃了胎發,還帶小皇孫在院中溜達了一下,現在已經在用午膳了。”

他腳步頓了頓,“已經在吃了?”

宋公公連忙道:“奴婢不清楚劉閣老什麽時候出來,就沒敢打擾太子妃,殿下現在過去也不算晚,讓人添雙筷子的事。”

也怪不得宋公公,實在是劉閣老每次入宮都能待好幾個時辰,有幾次天黑時才離去,近來大周又恰逢內亂,已波及到大晉,皇上不在宮裏,許多事都得太子拿主意。

大周與大晉兩百年前本是一國,因戰亂分裂成了兩國,至今尚未統一,不僅大晉有吞并大周的意思,大周同樣對大晉虎視眈眈,皇上身體這般虛弱,不僅是禦駕親征時,損害了身子,也與兩年前的中毒有關,給他下毒的正是大周人。

宋公公守在外面時,恰聽到劉閣老提起了大周,清楚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他才沒去宜春宮,讓陸瑩等太子一道用膳。誰料今日竟結束得這般早。

太子聞言,停下了腳步,順手摘下玉佩遞給了宋公公,“晚膳再去吧,你親自走一趟,先将玉佩送去。”

旁人不知道皇上今日會回宮,太子卻是知曉的。

見他摘下了玉佩,宋公公也不見驚訝,他應了一聲,笑道:“奴婢這就去。”

宜春宮內,陸瑩确實在用午膳,許是沒抱什麽希望,她根本沒等他。宋公公将玉佩送來時,陸瑩也沒什麽驚喜,只替安安道了聲謝。

宋公公笑道:“奴婢也給小皇孫備了生辰禮,手藝有所退步,望小皇孫能喜歡。”

他變戲法似的從寬大衣袖中掏出一只玉雕,形狀與虬龍神似,虬龍乃幼年時期的龍,頭上長着兩只小犄角,沒有胡須,因龍象征天子,唯有當今聖上可用,宋公公才雕刻了一個似蟒,又似虬龍的小擺件。

之所以送這件禮物,也是因小皇子屬龍,這是他一手雕刻出來的,一瞧就花費了心思。

陸瑩驚喜道:“這玉雕栩栩如生,雕工精湛,跟大師所雕無甚區別,宋公公有心了,安安肯定喜歡。”

宋公公喜愛玉器,閑暇時還曾讓大師王群之教導過他,他時常會雕刻點小東西,時間久了手藝也練了出來,這件玉雕是他第一個大件,他自己也挺滿意,見太子妃很喜歡,他臉上滿是笑。

宋公公走後,木槿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人不來也就算了,玉佩也不是他腰間長戴的那個,還不如宋公公用心。”

她聲音雖低,一旁的陸瑩和莎草卻聽了個正着,陸瑩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眸中明晃晃寫着“禍從口出”。

木槿連忙捂住了唇,驚出一身汗,她趕忙跪了下來,自己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奴婢再不敢了。”

今日是安安的滿月宴,陸瑩并不想冷着臉,只道:“不論太子賞賜什麽皆是他的心意,再有下次,自己去領罰,下去吧。”

木槿趕忙謝恩。

回到兩人的住處時,莎草又壓低聲音數落了她一頓,“在府裏尚不能妄議主子,何況宮中,更需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上次你偷偷往崇仁殿跑時,我還不曾說你,本以為你會自己反省,謹慎行事,豈料近來愈發過分,再有下次,你也別在主子跟前伺候了,省得以後犯蠢連累主子。”

木槿吓得臉都白了,眸中也含了淚花,她再次跪了下來,“謝莎草姐姐點醒我,我以後再不敢了。”

窗外陽光明媚,有幾只麻雀落在了窗臺上,少女壓抑的哭聲,驚擾了麻雀,膽子小的幾只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陸瑩晚上沒歇息好,丫鬟退去後,就抱着安安躺到了床上,安安仍舊嗜睡,沒一會兒眼睛就閉了起來。

陸瑩在他小臉上親了一下,至于太子送的玉佩,她思忖再三,還是尋了根紅繩,挂在了小家夥脖頸上,以免木槿的話傳到太子耳中後,讓他産生旁的念頭。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沉,醒來時已申時三刻,安安竟已經醒了,小家夥乖乖躺着,正在吃小手,一雙烏眸盯着虛空,小模樣又呆又可愛。

陸瑩記得姐姐曾說過,勳哥兒兩個月時才開始吃手,他才滿月,誰料竟惦記上自己的小手了,陸瑩有些好笑,伸手将他的小手拿了下來,逗他玩了一會兒。

她随即才洗漱一番,發現安安又尿了後,給他換了一塊尿布,尿布才剛換好,莎草和木槿就走了進來,震驚道:“主子,皇上來了,還悄悄将太太和老爺帶了過來,您快出來瞧瞧。”

室內隔音效果好,陸瑩根本沒聽到腳步聲,聞言,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眸中也滿是歡喜,“爹娘真來了?”

她慌忙抱着安安走了出去,果真瞧見了父母。

皇上心中覺得虧欠,加之病入膏肓,不想留憾,才悄悄從行宮趕了回來,章氏和陸父也是他讓人帶出的府,怕驚動旁人,他甚至帶兩人走的密道,雖被蒙上了眼睛,陸父和章氏仍舊萬分感激。

陸瑩進來時,正聽到陸父在向皇上道謝。

陸瑩抱着安安趕忙行了一禮,也跟着謝了恩,皇上心中本就對她有愧,聽聞這段時間太子對她不冷不熱,心中的愧疚愈發重了一分,他之所以将章氏和陸父帶來,也有彌補之意。

他溫聲道:“不必多禮,雖沒法給他辦滿月宴,總得讓至親之人陪陪你們,先讓朕瞧瞧小皇孫。”

陸瑩眸中滿是感激,他貴為天子,能做到這一步,實在可貴,她抱着安安上前了一步,瞧見小家夥這張小臉時,皇上不由喃喃道:“跟太子小時候恍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聽說是你親自帶的他?怎麽樣?安安不鬧人吧?”

聽到皇上也稱呼安安,陸瑩有些不好意思,“他很乖,您和太子沒有賜名,臣妾才随意喊的安安,等你們賜名後,臣妾再改口。”

皇上不在宮裏,不賜名很正常,太子就住在崇仁殿,竟也沒給小家夥起個乳名,多少有些過分,見她毫不介意,皇上心中的愧疚又重了幾分,太子是他一手帶大的,皇上自然清楚他的狗脾氣,他笑道:“安有平安之意,寓意很好,乳名叫安安就成,日後朕給他賜個大名。”

小皇子出生的消息傳到行宮沒多久,皇上就緊趕慢趕才回了京城,這段時間,還沒想出合适的大名。

陸瑩趕忙道謝。

皇上這才笑道:“來,讓朕抱一下。”

太子都不曾抱過他,見皇上很喜歡他,陸瑩心中又酸又澀,很是為安安高興,她将安安遞給了皇上。

皇上已多年沒抱過這麽小的孩子,動作有些笨拙,他抱了一會兒,就将孩子遞給了陸盛之,讓他也抱了抱。

安安到章氏手中後,沈翌才過來,他一襲绛紫色麒麟紋衣袍,衣袖以金線鎖邊,五官冷硬,清隽中透着矜貴,不論何時都帶着逼人的氣勢。

皇上溫和儒雅,比他要好相處一些,他一出現,陸父和章氏更加忐忑了幾分,趕忙行了禮。

沈翌搖頭,淡淡道:“岳父岳母不必多禮。”

見他還曉得喊岳父岳母,皇上只覺得他也沒那麽不可救藥。

晚膳是幾人一起用的,陸父和章氏雖有些不自在,能瞧見女兒和外孫,對他們來說,猶如做夢一般,見安安被養得白白嫩嫩的,兩人皆很高興,尤其是章氏,連用膳時都沒舍得放下安安。

陸瑩也很高興,今日笑得比之前幾個月都多。

皇上一直留意着她和太子的相處,兩人全程沒有眼神交流,皇上記得婚後兩人給他敬茶時,她望向太子時,眸中還藏着愛慕和羞赧,此刻竟什麽都沒了,皇上不由嘆口氣。

用完晚膳,皇上才起身站起來,對章氏和陸父道:“你們再團聚會兒吧,兩刻鐘後朕再派人送你們出宮。”

陸瑩萬分感激,再次謝了恩。最後一刻鐘,她還與母親說了會兒體己話。

章氏一雙眼睛同樣毒辣,自然瞧出了女兒和太子之間的生疏,她也不好說旁的,只勸道:“太子公務繁忙,性子也冷,你平日要多關心他,既已成了親,就得将日子過好,你們倆感情深厚,他才能成為你的依仗,成為安安的靠山。”

章氏最是了解她,陸瑩瞧着乖巧,也容易心軟,實則骨子裏很驕傲,若是被太子傷了心,想讓她主動只怕很難。感情本就是經營出來的,她若不先付出,太子又哪裏感受的到她的心意?

章府倒臺時,章氏才十三歲,她最初寄住在姨母家,她生得美,才情也出衆,想娶她的其實有不少,她之所以瞧上陸盛之,其實是被他的深情所打動。

陸父雖沉默寡言,卻給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膝下沒有兒子,他寧可将爵位傳給二房,也沒有納妾的心思,老太太幾次往他房中塞人都被他拒了。正因為他的深情,章氏才心甘情願去包容老太太。

雖說皇家沒有親情,章氏卻覺得皇子們也是人,既是人,就不可能沒有牽挂,再薄情之人,也有動容的時候,她這才提點了陸瑩幾句。

就算不愛他,為了安安,為了能站穩腳,她也理應得到他的敬重。不然假以時日,等側妃入宮,只怕他們母子的日子會很艱難,她相信以女兒的聰慧也能明白這一點。

陸瑩怔了怔,她笑着皺了皺鼻子,“娘不必叮囑我這些?我和太子好着呢,他雖瞧着冷,也不愛說話,實則心中記挂着女兒,您不必擔心。”

因時間有限,章氏也沒多說旁的,只道:“你心中有數就好,瑩兒你記住,雖然真心未必能換真心,但感情不是無緣無故就有的,什麽都需要經營。”

陸瑩再次怔了怔。

父母離開後,她一個人怔怔想了許久,她何嘗不懂這個道理,正因為懂得,剛成親時,她才會悄悄去記他的喜好,回門時,特意讓廚娘做了他喜歡的食物,才會在得知他喜靜時,安安靜靜的,不去打擾他。

她也曾努力付出過真心,他卻始終那般冷,不止是冷,說不準還有些厭惡她,陸瑩也有自尊,她做不到再往上湊,才不曾主動做過什麽。

若不愛慕他,她不介意使些手段引得他的注意,可她偏偏愛慕他。

這一刻,她多少有些茫然,她真要主動去打破僵局嗎?

若他已有了側妃、才人等,就算為了安安,她也得去争,可他并沒有這些。陸瑩的驕傲讓她做不到太卑微。他可以冷着她,她也不想往上湊。

陸瑩正出神着,就見莎草匆匆走了過來,她低聲道:“太子妃,皇上在小廳內,離開前他想見您和小皇孫一面。”

陸瑩有些驚訝,她只當皇上是舍不得小皇孫也沒多想,抱着安安就去了小廳。

陸瑩過來時,皇上正坐在上首,許是長途跋涉趕回來的緣故,他面色很是疲倦,之前還不明顯,此刻多少有些憔悴,瞧見陸瑩,他才勉強打起精神,笑道:“朕再抱抱安安吧,以後想抱,估計也沒太多機會。”

聞言,不僅陸瑩吓得跪了下來,他身邊的趙公公也跪了下來,陸瑩道:“父皇必定能壽比南山。”

皇上只搖搖頭,也沒就這個話題多說,只道:“趙公公你讓人守着點,任何人不得靠近。”

趙公公應了一聲。

為了避嫌,皇上沒讓人關門,他一邊打量安安,一邊笨拙地抱着他哄了哄,等小家夥睡着後,他才掀眸看向陸瑩,拉家常似的,講了講太子小時候的事。

衆人皆傳,太子與太後關系一般,其實是有根據的,當年,正是太後的疏忽才導致了先後的死亡,她是在慈寧宮出的事。

剛開始本瞞着太子,太子四歲那年,先後身邊的嬷嬷,卻突然将這事告訴了太子,她一口一個太後是殺人兇手,卻沒受到應有的懲罰,讓他別認賊做祖母。

太後心中本就內疚,先後雖不是她害死的,卻死于她的疏忽,她一直覺得愧對太子,面對太子時,也不是多自然。

兩人的關系本就談不上太親密,孩子對母親又天生有孺慕之情,得知這事後,太子心中就存了疙瘩,他與太後不親,剛開始一直被養在繼後膝下。

繼後對他也并非真心實意,不僅背着皇上換掉了避子藥,還求太子去說服皇上,讓他開恩留下六皇子。

當時太子尚不足五歲,心軟之下,幫着求了情,有了六皇子後,繼後對太子愈發敷衍,甚至生了算計太子的心思。

太子七歲時,她就命太監、宮女在太子跟前上演春宮,一日日刺激着他,成功将他刺激出了問題。

哪怕事發後,皇上将太子養在了膝下,也沒能将他治好,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沉默寡言,不肯吃飯,不肯見人,一句話都不肯說,唯有六皇子出現在他跟前時,他才有點反應。

他一出生就被立為了太子,皇上當時尚年輕,由于很愛先後,恨不得給她最好的,才愛屋及烏,直接立了太子,他年輕氣盛,也自信能護好他們母子,卻沒料到總有他照顧不到的時候。

先後出事後,太子就成了靶子,人人都想害他,為了更好地護住他,皇上才娶了先後的妹妹,誰料人心叵測,她竟将太子推入了深淵。不止繼後算計他,旁的妃嫔也沒少對他出手,好幾次死裏逃生,他能長大屬實不易。

皇上寥寥數語将他小時候的遭遇說了一下,道:“最初朕也沒料到這事是皇後做的,被問罪的是原淑妃,皇後好手段,連朕都蒙蔽了過去,她表面上一直待太子很好,很長一段時間,太子跟她和六皇子也比跟朕親。”

這也是如今皇後做了一樁樁壞事後,皇上為何沒有處死她的原因。他怕太子接受不了。

皇上道:“他身邊的幾個伴讀,也花了許久才與他熟悉起來,朕清楚你定然受了委屈,朕也不是要為他開罪,只望你多包容他幾分,你們如今已是夫妻,膝下也有了安安,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納側妃,這輩子估計只有你一人,朕說這些只望你們能舉案齊眉,你是個好孩子,聰慧、堅韌也善良,許能帶他走出陰影。”

皇上離開後,陸瑩仍有些反應不過來,無論如何沒料到,太子小時候竟遭遇過這些,連他有胃病,時常因胃疼,吃不下東西的事,陸瑩也是剛剛得知。

她一顆心密密麻麻疼了起來,皇上在時,還能硬忍着,皇上離開後,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時候的她,可以說是在父母的疼寵下長大的,因為父親沒有侍妾,也沒人算計她,祖母就算對她不夠好,頂多冷着她,說話不中聽,卻不會害她。

跟她一比,太子過得委實艱辛,陸瑩鼻尖發酸,眼睛一顆顆砸了下來,一想到小小的他,因為反胃無法靠近任何人時,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她卻什麽都不知道,回門時,他沒有吃什麽東西,她只一味埋怨他,根本不知他在胃疼,她因開心抱住他時,只瞧見了他的冷漠和排斥,卻不知道,他興許犯了病。

陸瑩說不出的自責,一顆心也揪了起來。

小時候被他救時的場景也一一閃現在眼前,怪不得,她扭傷腳,走不了路時,他沉默着站了許久才背起她,背她走路時還一直顫抖,陸瑩本以為是天太冷抑或他膽子小,很害怕,才會抖,卻不曾想過,他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軀體反應。

盡管如此,他還是救了她。

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怪他冷漠?沒有他,早在十年前,她就死在了大雪中。真正的愛慕,就理應懂得包容。

陸瑩擦幹了眼淚,當晚,就對木槿道:“你告訴太子,我身體不适,讓他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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