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學習标兵
何姜的女俠夢,在第二天以卧床不起而終結。
江宋知道女兒作息比他規律,吃早飯的時候沒看到人左右看說:“薇薇出去了?”
阿姨從廚房探頭說:“還沒起呢。”
不會是病了吧?江宋低頭發微信。
何姜一整夜都沒怎麽睡好,連翻身都像是牽扯着傷處,她只能玩手機打發時間,以至于馬上就能回複。
【锵锵锵】:昨天騎馬,腳有點疼。
江宋這把年紀,有錢了也沒趕過騎馬的時髦,不過用他僅有的想象力也知道,是不方便叫家庭醫生來看看,畢竟那是男的,只能安慰兩句。
【江宋】:那行,好好休息,我讓阿姨給你把飯端進去。
何姜陡然生起一種自己生了什麽重病的錯覺,但着實是一步都不想動,為防止需要下床,啃着幹巴巴的饅頭不就水。
她靠在床頭上看這一期的《新星星3》,在月心組合的表演結束以後又退回去看。
其實這一季的熱度雖然不是很高,但參賽選手之間的競争很大,梵西的綜合實力在其中只能排到前五,不過整個月心組合五個人排在前十的最起碼有三個。
當然,這是按照何姜自己的想法來。
任何比賽都有投票渠道,《新星星3》也不例外,有別于以往仰賴集資打投,這次是三百名專業的評審意見為重。
但還是有面向粉絲的渠道,那就是買代言。
說起來有些荒唐,但對不夠紅的明星們就是這樣,只有展現出足夠的粉絲購買力,才可以獲得品牌方的青睐。
代言會成為選手排名的一部分,梵西就這上頭缺一點,堪堪是第十名,聽上去實在太可惜,何姜忍不住看一眼自己的餘額。
這裏的錢并不是她爸給的,而是她攢下來的,畢竟每個月還有工資。
對她來說衣食住行是父母可以提供的,但像追星的花費多少有點不務正業,即使幾十塊錢在她爸眼裏好像不是錢。
不過每一塊錢對何姜來說都不是小錢,她也就是現在負擔小,才舍得用來追星。
這還是她用到底是自家公司來說服自己,畢竟節目紅火對江河來說也是件好事。
她思來想去,咬咬牙給梵西充了一百塊。
不過她目光流轉,從床看到牆壁,又覺得自己的堅持有點矯情。
另一邊,餘望也覺得自己挺矯情的。
他在星光娛樂上傾注的心血太多,自認這次的推出月心組合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但得到的未必在他的意料之中。
娛樂圈嘛,偶爾看運氣,或者加點鈔能力。
餘望不缺錢,他給練習生們找的都是最好的老師,提供的住宿也是豪宅,甚至每個月給她們開八千塊錢的基本工資,但在營銷上面是有些“一毛不拔”,因為他一頭紮進創辦星光的初衷,就是為證明有的人憑實力就能火這件事。
只是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有點難。
他嘆口氣刷微博,“雨露均沾”地在組合裏每個人的超話簽到。
然後開始發微博,每個字都是自己打的。
何姜負責轉發,兩個人很湊巧地同時在線,幾乎是你發一條我就轉一條。
餘望對【支持梵西】這個賬號還是很有印象的,畢竟是第一批粉絲,他禮貌性地給人家每條轉發點贊。
何姜看着提示的小紅點,打個哈欠把手機放下。
她平常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不過在床上待太久的容易犯困,正打算縮進被窩裏,聽見門鈴聲。
房間比較大,房門又厚重,要是敲的話在裏面的人未必聽得見,但鈴聲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甚至電子的還有可視功能,何姜從小屏幕離看到阿姨,接起來道:“張姨,怎麽了?”
張姨道:“江總給你請了醫生來。”
何姜是覺得自己沒什麽大事,到底不能把到門口的人趕回去。
她按下開門鍵說:“進來吧。”
來的是位女醫生,看樣子是特意找的,她看過後開了外塗的藥說:“結痂後不要摳。”
又安慰道:“不會留疤的。”
何姜身上的小疤有好幾處,她自己也不太在乎這些,只要不是在臉上就行。
她從前活得其實很糙,很多事都是湊合着來,因為什麽都不幹的人才省錢,現在是有條件,簡直武裝到牙齒。
想到牙齒她不由得舔着自己的智齒,整個臉都垮下來,但拔牙實在叫她太恐懼。
她上個月去體檢後只有這個小毛病,都沒敢當場下決心。
何姜是想到這下意識翻個身,發出一聲低低的慘叫。
大好的周日就在床上度過,着實有點無聊,但和周一的頑強求學比起來又好很多。
周一的早晨讓周末冷清的學校又變得熱鬧,在上課前十分鐘的樓梯更加擁擠。
何姜扶着欄杆一點一點往上挪,忽然覺得學騎馬是個錯誤決定。
她穿的是最柔軟的布料,但輕輕拂過傷處還是帶起一點難以言喻的癢麻。
連同聽課都只有坐如針氈四個字可以形容,那是生生咬緊牙關。
這騎馬學的。
江宋吃着晚飯看女兒時不時蹙眉,說:“要不別學了?”
何姜一下子笑出聲,說:“我那天去的時候,還有個五歲的孩子,邊哭邊學。”
小朋友即使是哭成那樣,父母一點松口的意思都沒有。
這要是學習的話就是正經事,江宋也不會這麽心疼孩子,不過學騎馬就是錦上添花而已,沒必要太折騰。
他道:“你要是五歲,我也逼你。”
正因為女兒從小沒能在他身邊長大,反而是愧疚之情和小心翼翼居多。
父女倆的相處一直是這樣,彼此間都是試探。
何姜還是挺能吃苦的,對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一種倔強。
她道:“我還是想學。”
孩子堅持,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江宋道:“我看你都快忙不過來。”
何姜的時間排得滿滿,她小學的時候學過跳舞和鋼琴,不過都是在她媽去世之前的事。
後來一是沒錢,二是課業緊,現在各方面都允許,她就想着再把特長們撿回來。
老師都是助理陳雲珊去找的,她現在名義上還是總裁辦的職工,實際上全權負責何姜的事。
何姜還給自己報了個英語口語班,她的應試水平算不錯,可惜張嘴跟啞巴差不多。
晚飯後就是上課時間,老師已經在茶室坐着等。
這房子之前是江宋一個人住,書房裏都是他的重要文件,在房間裏上課又有點奇怪,思來想去只有玄關旁邊這間還算寬敞的茶室,平常陳明遠他們來等着彙報都是在這。
口語老師經驗豐富,來上兩次課就知道學生不管是詞彙、語法還是發音都很熟練,唯一欠缺的就是經驗和勇氣。
這樣的學生教起來最輕松,她每次都是不斷換話題讓何姜發言。
何姜頗有些磕磕巴巴,說起來也很奇怪,她總覺得講英語很不好意思,有一回在路上遇見外國人問路,明明是初中生都該答出來的問題,她愣是沒能說出句整話來。
其實就是缺乏語言環境,老師建議道:“可以的話,我覺得你放假可以去國外住幾天。”
這位老師平常也都是給富家子弟上課,知道對他們來說出國跟到隔壁小區溜達差不多。
可惜何姜和別的人不一樣,她聽見“出國”兩個字就想到錢,說:“有機會的話。”
老師也不細打聽,她做這份工作要緊的是嘴巴嚴,多餘的話一句都不問,反正錢給夠就行。
就像何姜也沒敢問課時費要多少,生怕心疼得不敢繼續聽。
她上完課送老師到門口,這才像滑行一樣又回房間。
這一關還算容易,上跳舞才是要人命。
何姜小的時候還能勉勉強強劈個一字馬,到這年紀連坐位體前屈都屈不了五公分,每學期體測都是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
她壓腿的時候比平常看上去更猙獰,“心狠手辣”的老師都忍不住道:“要不今天先上到這?”
何姜咬咬牙道:“問題不大。”
她脾氣向來倔強,常常是拼着一口氣。
這種狀态一個禮拜,好不容易又痊愈的跡象,又是新一堂馬術課。
世上所有事情都是貴在堅持,好的傷疤可以讓人忘了疼。
何姜的大腿磨破皮又好,好了又破皮,周而複始不到一個月,上課已經對她沒有影響,騎馬也越來越有模有樣。
馬術俱樂部是年輕人來的地方,江宋跟朋友向來都是去打高爾夫或者釣魚,這天特意來看女兒的進度。
小馬蹄噠噠噠,塵土飛揚,何姜本來也想潇灑下馬,奈何身手不夠,行動中有兩分小心翼翼,說:“爸,你怎麽來了?”
江宋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說:“順路來看看。”
他還真就來看一眼,說完就要走。
何姜看着她爸的背影,忽然想起篇課文來。
時隔多年,當時死記硬背的東西好像在此刻才明白,她挂着淡淡的笑,搓着有些發紅的掌心要繼續學習。
不過腳一動就看到她爸停下來,好像是跟在誰說話,不由得有些好奇地伸長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