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開

他轉過身來,看着柳知默,這一次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說道:“默兒說的不錯,端王确實死了,這下你不用再胡思亂想了,好好歇息吧。”

柳知默的手應聲而落,慕淩辰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哭聲,但是他沒有回頭,本來他可以想到更好的方式來回答她,也會找到更好的借口來欺騙她,但是今日看着她為了打探慕清辰的下落的樣子,他忽然覺得累了,一直編理由來騙她,好像也在騙自己,害怕她知道真相,更怕她知道真相後恨自己,他真的已經很累了,所以在看着她求自己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想,告訴她算了,不管怎麽樣,以後陪在她身邊的都只有自己,她可以為慕清辰難過一陣子。

柳知默嚎啕大哭,青蓮不敢來勸,猛然聽到王爺的消息,她心中也覺得難過,礙于慕淩辰在,她不敢表現出來,如今人一走,她便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卻又要照顧着柳知默,不敢不讓她哭,怕她憋在心裏難受,又不敢讓她大哭,怕她動了胎氣,等她哭了一會兒,青蓮才慢慢勸她:‘姑娘,我知道你如今心裏難受,但是你畢竟還有身孕,不能再哭了。’

柳知默已經不再出聲了,她只是坐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淚,對于青蓮的話置若罔聞。

青蓮拿帕子替她擦了眼淚,勸她:“姑娘,你想想孩子,你若是再這樣哭下去,萬一,萬一孩子有什麽閃失,該怎麽跟王爺交代啊。”

柳知默這才看了一眼肚子,眼淚卻依然未停。

青蓮看她似乎有些觸動,繼續說道:“姑娘,你現在好歹還有一個孩子,為了這個孩子着想,你也不能這樣哭下去了。”

柳知默看了看肚子,又看向青蓮:“你說,王爺真的死了嗎?我怎麽覺得一點兒都不像是真的,青蓮,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不是真的?”她眼中帶着閃着淚光,滿懷期待地看着青蓮。

青蓮心中難受,強忍着要掉下來的眼淚說道:“姑娘,不管是不是真的,姑娘這個時候都該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你說是不是?”

柳知默想了想,點了點頭:“青蓮說的對,我應該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等王爺回來了,一定高興壞了。”

“姑娘這樣想就好了。”

柳知默點頭:“是,我要好好照顧他。青蓮,快扶我躺下吧。”

“哎。”青蓮答應一聲,不敢看她,低着頭扶她躺下之後轉身便離開了內室。

出了內室,她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地往下落,怕讓裏面的柳知默聽見,青蓮連忙小跑幾步去了另一邊的房間,躲在裏面默默地哭了半個時辰才走出來。

第二日慕淩辰的登基大典按時舉行,秦羽依舊未能與他一起登上帝位,秦家不知受了慕淩辰什麽威脅,竟然也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即日起,慕淩辰便要住在宮中,他特地派了人來王府接柳知默進宮,只是因為他自己還不想面對她。

Advertisement

但是柳知默堅持要留在王府,來接的人沒有辦法,只好空空而回,怕被慕淩辰責罵,一直等到晚上才來通報,慕淩辰聽到消息之後雖然黑了臉,倒是并未多說什麽,只是他也并未親自再來王府走一趟。

他本來答應了登基之後便放李玉書和蘇錦他們離開,卻一拖再拖,甚至派了人來王府看着他們,連悄悄離開也不能,蘇錦氣急,卻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

新帝登基,不僅沒有皇後,後宮的女人一共只有兩個,那個太後送去的侍妾,早就已經在他奪權成功的時候被賜死了,後宮女子太少,連大臣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奏請皇上采選秀女進宮,慕淩辰不堪其擾,點頭答應了下來,卻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來操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是他不信任的人,秦羽經過上次一事,也不可能再将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如此算起來,後宮中可用的人只有一個,慕淩辰只好特地下旨封她為淑妃,負責此次采選,消息傳到後宮的時候,秦羽摔了一桌子的瓷器,她可是瑞王府正妃,如今即便沒有冊封皇後,也是貴妃,他卻将采選事宜全權交給一個侍妾來辦,明白着是打自己的臉。

憶秋看着自家主子從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變得越來越暴躁,勸她:“貴妃娘娘,莫要氣壞了自己,不值得,馬上就有新人進宮,娘娘是後宮位份第一人,到時候還怕找不到新人嗎?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娘娘莫要心急。”

秦羽生氣:“本宮不僅沒得到皇後之位,如今還被一個小小的侍妾搶了風頭,本宮怎麽能忍得下去?”

“娘娘何必跟她置氣?娘娘仔細想想,關鍵的可不是這位淑妃娘娘,那一位還在王府裏住着呢。”憶秋提醒她:“以奴婢看,皇上早晚要将此人接進宮中,娘娘要想好對策才是。”

她的話提醒了秦羽,不管是淑妃還是什麽貴妃,都沒有柳知默重要,那皇後之位,若是沒有猜錯,就是留給她的了,她是被慕淩辰的舉動氣的糊塗了,才跟一個不上道的淑妃生氣,想明白之後,她笑了笑:“還是你提醒了我,好了,叫他們來将東西收拾了吧。”

憶秋答應了聲:‘是。’又問:“娘娘要不要去淑妃那裏一趟?”

“自然是要去的,雖然皇上要她來負責,本宮倒是不信本宮去了,她還能當沒看見不成?”

皇宮之中忙着選妃,柳知默依舊在王府中住着,自從上次她跑去找蘇錦以後,溶月閣看管的就越發的嚴了,不僅她聽不到外面的消息,就連青蓮也鮮少能出去,慕淩辰倒是隔幾日便過來一趟,順便還帶太醫過來替她診脈,只是每次柳知默見他來了便将自己躲在被子裏,不肯見他,自那次告訴她慕清辰死了之後,如今已一月有餘,兩人竟一句話也未曾說過。

慕淩辰這次也是打定了主意,她若是不理自己,自己也絕不先開口,所以兩人便僵持着。

今日他又從宮中出來看柳知默,剛進王府先見到了李玉書。

李玉書遠遠地看見他走了過來,連忙跪了下來:“草民李玉書叩見皇上。”

慕淩辰假裝不知他的打算,走近了才問道:“原來是李愛卿啊,找朕何事?”

李玉書依舊跪在地上,雙手捧出一張紙:“請皇上過目。”

慕淩辰有些奇怪地将他手上的紙拿了過來,打開看了兩眼,他便明白了,是李家在京城的産業,他将紙疊了起來,問道:“李愛卿這是什麽意思?”

“這張紙上所寫皆是草民在京城之中産業,當初多虧皇上照顧才能有這些成就,自然該歸還皇上。”李玉書說道。

慕淩辰聞言笑道:“你倒是會說話,朕幫過你什麽了,就靠朕的照顧。不過,你既然想送東西給朕,朕若是不收,恐怕也不好。”說着他便将那張紙遞給了一旁的內侍:“朕已經收了,起來吧。”

李玉書依舊跪在地上:‘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朕就知道沒有這樣的好事,李愛卿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給了朕一張紙,必定有事情等着朕呢。”

李玉書不敢接他的話,只是繼續說道:“如今皇上大業已成,又有良臣能将輔佐,草民不才,求皇上恩準草民返回故鄉。”

“李愛卿想回去?”慕淩辰問道。

“是。”李玉書硬着頭皮回答:“還請皇上恩準。”

慕淩辰想了想,點了點頭:“李愛卿不願留下為朕所用,是朕的損失,不過朕也不會強人所難,既然你定要離開,那便走吧。”

“多謝皇上。”李玉書謝恩:“只是,草民要帶蘇錦一起離開,求皇上恩準。”

“蘇錦?”慕淩辰微微嘆了口氣:“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與蘇錦也是不容易,朕準了。”

李玉書立馬真心實意地磕了三個頭:‘多謝皇上。’

慕淩辰看着好笑:“朕今日若是不答應蘇錦離開,李愛卿是不是也就不走了?”

李玉書也笑:“草民知道皇上不會這樣做的。”

慕淩辰笑了笑:“你太相信朕了,快些走吧,若是待會兒,說不定朕就反悔了。”

李玉書笑道:“皇上一言九鼎,草民還是信得過的。草民拜別皇上。”嘴裏說着信得過,腿卻無比誠實,拜完便離開了,慕淩辰有些好笑,也有些羨慕,真好,自此以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兩人浪跡天涯也好,隐居山林也好,都讓自己羨慕的不得了。

搖了搖頭,他繼續往柳知默的院子走去,身後的太醫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流程,雖覺得奇怪,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多言半句。

到了溶月閣,青蓮告訴他柳知默剛睡下,慕淩辰點了點頭:“那今日就不診脈了,朕去看她一眼。”

青蓮連忙過去替他打開房門,慕淩辰悄悄地走進去,隔着床幔,看不真切她的容顏,但是他也沒有再繼續上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出了內室,問青蓮這幾日她吃的可還好,睡的可還好,有沒有胡思亂想,聽青蓮說完了,他才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他不自覺地捏了捏脖子,這幾日政務繁忙,他每天都忙到極晚,若不是想着已經五日沒來看她了,他今日也不該出來的,但沒想到出來的還是晚了,人已經睡下了,不過睡了也好,省的兩人面對面卻不說話,顯得尴尬。

慕淩辰獨自在外間坐了一會兒便帶着太醫離開了,臨走前跟青蓮交代,明日他會再叫太醫過來一趟給柳知默診脈,青蓮點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青蓮也有些恍惚,她大概能猜到姑娘為何要裝睡來避免見他了。

皇上待姑娘太好了,即便是以前的王爺也不見得能像他這樣周到和不厭其煩,連她都有些感動,姑娘大概也是怕自己動搖吧。

青蓮搖了搖頭,這些不是她該想的,自始至終,她的主子只有姑娘一個,姑娘要做什麽,她就跟着姑娘做什麽,別的不是她該問,該管的,她轉身走進了屋內,裏面柳知默已經起身了,看到她進來問道:‘他走了?’

青蓮點頭:“說是明日再叫太醫來給姑娘診脈。”

柳知默點了點頭,她今日裝睡就是不想見他,她也說不明白是為什麽,就當她是孕期性子古怪好了,還好他根本沒有走近。

慕淩辰看過柳知默又連忙趕回宮裏,他還有不少政務要處理,為了看她特地跑出去的,既然她已經睡了,他便回來處理政事好了。

這邊李玉書得了慕淩辰的準許,嘴上說着相信他,卻回去之後便開始叫蘇錦收拾東西,等到慕淩辰離開後,便要帶着蘇錦離開,能離開這裏,蘇錦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在走之前,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下柳知默,李玉書勸不住她,只好陪着她一起過去。

溶月閣都是慕淩辰的人,蘇錦他們這次來,肯定會讓慕淩辰知道,但蘇錦想着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便是他知道了也不能奈自己何,便大着膽子過去了,結果到了門口果然被人攔住了:“蘇姑娘,皇上吩咐了,柳姑娘需要靜養,不許外人打擾。”

蘇錦賠着笑臉說道:“我與柳姐姐感情深厚,如今我要離開,不知以後是否還能相見,只是想離開之前去看她一眼,不會亂說什麽的,姑娘就放我進去吧。”

守門的丫頭為難地搖頭:‘這是皇上的旨令,蘇姑娘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

蘇錦嘆氣,無奈地看向李玉書,李玉書笑着安撫她:‘罷了,回吧,以後有緣自會相見的。’

蘇錦有些不高興,但是他似乎在用力拉着自己,蘇錦也只能先跟着他離開了,卻一直低着頭在他身後慢慢地走,垂頭喪氣的樣子叫李玉書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別不高興了。”

“你能有什麽辦法?”蘇錦不抱希望。

李玉書向周圍看了一眼說道:“先跟我離開這兒,我來想辦法。”

七十九章 投毒

蘇錦看着他半信半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離溶月閣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李玉書才說道:‘我去幫你引開他們,你悄悄進去。’

蘇錦大驚:“你要做什麽?這可是瑞王府,你在這裏裝神弄鬼,可不是好玩的。”

李玉書笑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你現在悄悄回去,藏在溶月閣門口,我待會兒将人引開了,你再進去。’

蘇錦有些擔心他,覺得此事不妥,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無奈點了點頭,帶着銀杏悄悄藏到了溶月閣的門口。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個黑影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溶月閣門口的那幾個丫頭明顯會些武功,自然也看到了,幾人對視一眼,便追了過去,只是他們也并不傻,依舊有一人在門口守着,銀杏咬牙:“姑娘,我去将他們引開。”

銀杏可不比李玉書,她沒有武功,肯定會被抓住,到時候可就難走了,蘇錦連忙搖頭:‘我再想想辦法。’卻忽然看到那黑影又回來了,這一次,門口那唯一的一位也被引走了,說時遲那時快,蘇錦一路狂奔進了溶月閣,溶月閣正門已關,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用力拍門:“青蓮,我是蘇錦,快來開門。”

青蓮剛伺候柳知默睡下打算歇息,就聽到了這震耳的拍門聲,連忙過來将門打開,外面站着的正是蘇錦和銀杏,他們連忙将兩人拉進來:“蘇姑娘怎麽過來了?”自那日從攬月軒離開之後便沒有再見過他們主仆了,她跟姑娘一樣,倒是不怪蘇姑娘,畢竟她也有苦衷,只是自此以後姑娘也不再提蘇姑娘的事了,沒想到她今日大晚上的竟然過來了。

柳知默剛躺下,她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早就醒了,青蓮帶着蘇錦過來的時候,柳知默已經坐起來了。

蘇錦進來看到她,上前幾步叫到:“柳姐姐。”話音剛落,已經帶了哭腔。

柳知默嘆氣,叫青蓮請床幔挂了起來,對着蘇錦笑道:“你哭什麽?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來見我了。”

蘇錦聽她似乎并未怪自己,擡頭看她的時候,她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溫柔地看着自己,仿佛那日在攬月軒的事情并未發生過一樣,蘇錦又驚又喜:“姐姐不怪我嗎?那日我沒有告訴姐姐實情。”

柳知默嘆了口氣:“剛開始是怨你的,後來自己就想明白了,你也不容易,何苦為難你呢。”

蘇錦破涕為笑:“那就好,我以為姐姐怪我,不肯理我,更不肯認我這個妹妹了。”因着馬上就要離開,蘇錦想起大姐已走,想起以往柳知默的好來,哭的越發厲害了。

柳知默有些無奈:“快別哭了,還要我親自下床去替你擦眼淚不成?”她笑道:“好了好了,快說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蘇錦想起這個忽然記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連忙也不顧的哭了,說道:“進來的不容易,只因有些話一定要跟姐姐說清楚。我今晚便要離開,想來想去,要見姐姐最後一面,最關鍵的是,要告訴姐姐端王的下落。”

柳知默本來聽她說前面幾句話已經很是驚訝了,正打算問她是怎麽回事,忽然聽到端王的下落,也不顧得問她了,連忙追問:“王爺?他沒有死?我就知道,他不會死的。”

蘇錦嘆氣:“果然,他告訴你王爺死了,只是據我和李公子所知,端王如今還被關在天牢中,妹妹無能,不能替姐姐想辦法,只能告訴姐姐這個消息,卻不能幫姐姐救出端王了。”

柳知默還沉浸在王爺未死的高興中,聽到她的話連忙說道:“妹妹能告訴我這些,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雖然她也不知道怎救王爺出來,但是知道他還活着,已經足夠她高興了。

蘇錦看她高興,也不忍潑她冷水,總歸能不能救出端王只能看她自己了,她想來想去才決定将這個消息告訴柳知默,但願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蘇錦從袖中掏出一塊藍色的手帕遞給柳知默:“姐姐,這是我為你繡的一塊兒手帕,裏面是你那次叫我來瑞王府送信的時候給的娃娃,我那日忘了帶來,便一直留在身邊,如今要走了,将娃娃物歸原主。”

柳知默接了手帕,卻将娃娃放到了蘇錦手中:“妹妹送我手帕,我卻沒有給妹妹準備臨別禮物,這個娃娃若是妹妹不嫌棄,便留着吧,也算是一個念想。”

蘇錦想了想接了過來:“多謝姐姐,以後蘇錦也會常常想念姐姐的。”

柳知默點頭:“你出去了也好,跟李公子好好過日子,總比困在京城的好。”

蘇錦點頭,沒有告訴她更多,想了想還是勸她:‘我告訴姐姐端王的下落,至于姐姐打算做什麽都憑姐姐自己決定,只是我也要勸姐姐一句,凡事莫要強求,有時候接受眼前未必不好。’

青蓮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跟自己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本來還有些怪她忽然又來告訴姑娘端王的下落,如今聽她開解姑娘,倒是覺得她未必是壞心了。

柳知默聽了卻沒有說話,半晌只是點了點頭。

蘇錦知道自己并非當事人,許多事情是說不明白的,不好強求,只好說到:“姐姐想明白了就好。我也該走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蘇錦拜別姐姐,願姐姐平安喜樂,福健安康。”說着蘇錦對着床上的柳知默行了一個大禮。

柳知默連忙讓青蓮将她扶了起來:“妹妹将要遠行,做姐姐的無所饋贈,只願妹妹事事順心,得償所願。”柳知默笑道:‘好了,快些回吧,待會兒若是被人看到了,就回不去了。’

蘇錦點了點頭:“姐姐照顧好自己。”

柳知默笑着擺手,示意她回去吧,蘇錦才轉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門口依然無人,蘇錦有些奇怪,卻還是快步走回了攬月軒,剛到門口便被人拉住了胳膊,她差點吓的叫起來,李玉書連忙出聲:‘是我。’

蘇錦識得他的聲音,才沒有大喊,她問:“你怎麽在這裏,溶月閣門口那些人呢?”

“都被我引走迷暈了,過一個時辰便會醒過來,咱們快走。”說着便拉着蘇錦往外走。“東西都已經放在馬車上了,我們出去再說。”

蘇錦點了點頭,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袖子出了王府大門,之前得了慕淩辰的吩咐,所以守門人看到李玉書的時候并未阻攔,還祝他一路順風。

上了馬車蘇錦的一顆心才稍微落了下來,問道:“她們沒有什麽危險吧?”

李玉書想了一下才明白她問的是溶月閣那幾個守門的小丫頭,笑道::“無事,我只是将他們引到偏僻一些的地方,用了迷藥,在瑞王府中,不會出事的。”

蘇錦點了點頭,想說一說今日見到柳知默的情形,卻又覺得跟他說這些事有些怪異,便住了口。

李玉書看她欲言又止,主動問道:“今日見到柳側妃可說了些什麽?”

蘇錦點頭:“我将端王的下落告訴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她到現在依舊苦惱,慕淩辰對她那樣好,若是她真的覺得慕清辰已經死了,也許會過的更好一些,但是她又覺得柳知默不是那種可以随便換一個人就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人。

李玉書看她眉頭緊皺,笑着勸她:“柳側妃并不是糊塗人,你将事情告訴她,她自己想做什麽,定會自己打算的,就不要為她擔心了。”

蘇錦點頭:“我知道她聰明,才更怕她聰明反被聰明誤,若是幹脆什麽也不知道,不懂得,說不定也過的更輕松些。”

“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咱們幫不上忙的。”李玉書語重心長地看着她說道,蘇錦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好像在說柳知默,又好像不僅是在說她。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自此分別,不知是否還能相見,但願她能過的好。

蘇錦雖然一直跟着李玉書往前走,但并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她倒也不是十分關心,等馬車行了三日之後,她猶豫了許久,還是在一個清晨像他提了起來:“這些日子勞煩李公子照顧了,接下來的路便自己走吧。”她說的時候面色淡然,帶些笑意,仿佛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一起相伴走了幾日,如今又要分開了而已。

李玉書正在喝茶,聽到她的話,手中的茶杯緊緊地攥在手中,假裝平靜地問她:“杏兒想去哪裏?是我不好,以為杏兒與我一樣到底還是喜歡江南風光,便自作主張地往南邊走了,倒是忘了問你的意思。”

蘇錦搖頭:“不必了,我現在也并無想去的地方,随緣而已。”

李玉書笑道:“那也好,我正好也有此意。”

蘇錦低頭:“你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又何必非要假裝聽不懂呢?”

李玉書動了動嘴角,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等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我,明白杏兒的意思,只是覺得我若是裝作不知道,也許你就不好與我說明白了。”

蘇錦默認,她始終低着頭,聽到李玉書的話也并未擡頭看他。

李玉書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也知你為何不願與我一起走,你是為了梅兒的事,對不對?”

聽他提起大姐,蘇錦猛然擡起頭來看着他。

李玉書笑道:“你看,我一提起梅兒,你就迫不及待地看着我,只是,我答應過一個人,不能将梅兒的事情告訴別人,我只能告訴你,你大姐絕非是因我而死,與你更沒有半點兒關系。”李玉書看着她認真地說道。

“答應過一個人?”蘇錦問道:“你知道大姐去世的真相?是誰,誰告訴你的?”她一邊問一邊仔細回想:“我想起來了,我本來是被一個土匪帶走的,他提起過大姐,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被端王帶進了京城,你之後是不是去找過他?”

李玉書點頭:“他确實與你大姐的死有關。”

“我就知道,大姐怎麽可能認識一個土匪呢?”蘇錦忽然疑惑:“可是我記得他當時說要我給大姐陪葬,不對,大姐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可是她怎麽會告訴一個土匪呢?”蘇錦自顧自地說着。

李玉書看了無奈:“杏兒,杏兒,好了,不要想了,你大姐的死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像現在柳側妃是選擇嫁給皇上還是等端王一樣,她們有自己的理由,不要去想了好不好?”

蘇錦搖頭:“不一樣。知默她等端王是因為她愛他,可是大姐不一樣,她為了誰會放棄自己的性命呢?”

“都是一樣的,柳側妃是為了愛,梅兒也是一樣的。”李玉書看着她,認真地說道:“只是這個人一定不是我就是了。”

蘇錦似乎沒有在聽他說話,她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了,确實,她已經在想着要回去那個土匪窩問清楚,可是她不想讓李玉書知道她的打算,也不想再與他同行,所以在李玉書說完之後,她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他的話,回答的卻是:“不管怎樣,我與李公子都不能再繼續同行了,這些日子多勞煩李公子照顧,咱們就此別過吧。”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也不肯與我一起走?”李玉書有些失落地問她。

蘇錦聽得出他語氣中的痛苦,卻只能點頭:“本就不該再相見的人,還是早些分別的好。”說完她不再看李玉書,帶着銀杏徑直上了樓,回到房間便開始收拾東西。

出京的時候帶的東西并不多,李玉書大概以為她會跟着自己走,李家産業遍布全國,自然不愁銀子,可憐蘇錦雖然也準備了一些銀子,但如今看來,要養活自己和銀杏似乎有些困難,別說是以後兩個人的生活,就是一路到揚州,這些銀子都很難支撐,好在還有一些比較值錢的從瑞王府帶出來的東西,希望可以路上變賣。

銀杏也在幫着收拾東西,但其實東西不多,只是她手底下慢的很,猶猶豫豫地想問蘇錦,蘇錦看得出來她的欲言又止,卻并未主動問她,她知道銀杏是不放心她們兩個女子上路,但是與李玉書一起,實在非蘇錦所願,所以只好假裝看不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