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裝鬼(二)
第十九章 裝鬼(二)
“啊——”落傾城驚叫一聲,然後跌坐在地上,手,支撐着地面,不斷後退。一邊搖頭一邊道:“不,你走開,不要靠近我…”
她臉色蒼白如雪,神色驚慌害怕:“是你,是你自己沒用,是你自己跌落懸崖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最後一句,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大吼的。她雙手緊緊的抱着頭,不斷搖晃。不斷說着:“不是我,不是我…”
蕭寧玄蹙了蹙眉,看落傾城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心虛。那日,落傾城進宮在禦書房見蕭明景,他躲在背後也聽到一些。令他意外的是,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美人兒,竟然這麽狠毒?不過…他嘴角一勾。這倒是符合他的喜好。這女人,夠狠心,夠決斷,能成大事。
“姐姐…”落傾顏又幽幽喚了一聲
“啊——”落傾城捂着頭,已經靠近床沿,退無可退。她擡起頭,嘴唇顫抖。手指,狠狠地掐進手心。血,順着指甲慢慢滑落,在地上化成一朵朵臘雪寒梅,異常奪目耀眼。
“這都是你自作孽,與我何幹?”她驀然神色發狠,眼神狠歷毒辣。令本來還打算扶她起來的蕭寧玄頓了頓,皺眉看着此時有些瘋狂的落傾城。
落傾城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冷冷道:“都是你這個賤人”
落傾顏挑眉,對她口中‘賤人’兩字非常不悅。隐在暗處的蕭漠漓沉了沉臉色,眼裏有着濃濃的殺氣。塞娜絲狠狠地瞪着她,沒有說什麽。
“都是你”落傾城指着隐在黑暗中的落傾顏,眼神瘋狂:“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是你”淚,從眼眶裏滑落,凄厲哀絕:“你有哪點好?你憑什麽受萬人矚目?你憑什麽得到所有人的關注?”她深吸一口氣,道:“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可是子秋…”她擡眸看向落傾顏,眼裏有着濃濃的不甘和嫉恨“你憑什麽可以得到他的心?”
蕭寧玄沉了臉,眼裏有着陰霾,手指握得咯吱咯吱作響。
落傾城眼神有着飄渺虛幻“我努力了十年都得不到的東西,你憑什麽這麽容易就得到?憑什麽?”淚,一滴一滴落下。她壓抑着心裏的痛,聲音有着嘶啞悲憤:“子秋那樣超然脫俗的一個人,他從未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可是,自從你出現後就變了。”她眼裏有着濃濃的嫉妒
“從小到大,我樣樣都在你之上。我貌美如花,是天啓第一美女。我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精通。可是你呢?你脾氣暴躁,大字不識,淺薄無知。容貌,更是醜陋不堪。我四肢健全,可是你只是個殘廢。連走路,都要靠着輪椅”她眼裏滿是鄙夷和不屑:“這樣的你,憑什麽處處淩駕在我之上?你已經得到了那麽多,為什麽還要去招惹子秋?為什麽?”她嘶聲裂肺的大吼,仿佛要把心裏所有的嫉恨的委屈全都爆發出來一樣。
蕭寧玄微愕,看着落傾城,眼裏竟然有着心心相惜的同情。
落傾顏黛眉微揚,她突然沉默了,因為她在落傾城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她也那麽的深愛一個人。曾經,她也願意為了那個人做盡一切。結果,換來的,卻是噬心徹骨的傷害。其實落傾城癡戀蕭子秋并沒有錯。以她一個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并不認為女人一旦結了婚,心裏就只能對丈夫一心一意。或許在這落後的古代,落傾顏對蕭子秋的一番情意,會被人認為是淫蕩。可是她不這麽認為。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說不清對錯。愛了就是愛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得了的。至少落傾城沒有給蕭子齊戴綠帽子,也算安守本分。根本不是什麽大錯,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盡管這個人并不愛她。她和蕭子齊的婚姻本來就是政治婚姻,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她自然有權利選擇愛自己心中所愛,想心中所想。
Advertisement
可是,她錯就錯在,不該把這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在她落傾顏身上。她愛得太深,又因為愛而不得。又發現自己所愛的男人竟然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世人眼裏那般不堪之人,一個容貌才氣都與她有着雲泥之別的女人。她又如何能夠甘心?如何能夠不嫉妒?
可惜啊,她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今日,就算是沒有她落傾顏,蕭子秋也不會愛上她。聰明如她,又怎麽想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呢?愚蠢啊!總認為殺死她,就可以分散蕭子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然後她再繼續做自己的白日夢。
其實呢,也不怪她會有這種扭曲的心思。落傾城是太過自負。古來美貌又頗具才氣的女人,都難免有些心高氣傲。又何況落傾城這個天啓第一美人呢?一個向來都高高在上的女人,一個何時何地都備受矚目的女人。突然有一天,被人搶盡了所有的風光。饒是她再大度,再溫柔,也不可能再心如止水。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落傾顏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她不是聖人,沒有什麽普度衆生的菩薩心腸,也沒有什麽虛懷若谷的高尚情操。落傾城固然可憐,可是也不該把氣都出在她的身上。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所以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袖手一揮,一股力道,就把落傾城吸了過來。手,掐住她白皙光滑的脖子。
“你…你放開我…咳咳…放開我…”落傾城臉頰通紅,雙手,用力掰着落傾顏的手。呼吸急促,眼神倨傲中有着慌張。
蕭寧玄皺眉,眼神冷漠:“放開她”
落傾顏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湊近落傾城:“我的好姐姐,你不愧是我們落家,甚至整個天啓的驕傲呢。啧啧啧,瞧瞧,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是有人被你這張臉,給迷得神魂颠倒。還真是讓妹妹我羨慕呢”她故意用那種飄忽又空涼的聲音在落傾城耳邊說着。落傾城心裏更加慌亂,剛才那一點點大膽,早就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你要幹什麽?”
落傾顏妖嬈一笑,在黑暗的夜裏,淡淡的柔和月色照進來,襯得她臉上那道疤痕越發的醒目猙獰。刺得落傾城的心裏,更急慌亂害怕。
“不想幹什麽”落傾顏瞥了一眼在旁邊似有些焦急的蕭寧玄,說道:“姐姐美貌,不知有多少人拜在姐姐的石榴裙之下。就連大皇子”她另外一只手,已經撫上了落傾城光滑白皙的臉頰“也這麽的憐香惜玉呢。”她嘴角含笑,眼裏,卻有着諷刺。手指,慢慢的在她的臉上滑動。那薄薄的指甲,在月光的映照下,竟然散發出點點瑩月之光。看在落傾城眼裏,卻更像是尖銳的刀刃。只要微微一動,就會劃破她的臉。不由得,心裏的驚駭擴大了。
“你…你要幹什麽?”她顫抖着問
“不幹什麽”落傾顏的手,依舊在落傾城臉上撫摸“我只是很想知道,若在這張絕色的臉蛋上劃上一條口子…會怎麽樣呢?”
落傾城悠然瞪大雙眼:“不…不要…不要…”她怕極了,只要是女人,又如何能夠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又何況是落傾城這樣一個難得的大美人?她引以為傲的容貌,如果毀在了落傾顏手裏。那麽,她日後還怎麽見人?所以她不能讓落傾顏毀了她的臉,不能。她一邊用力的掰着落傾顏的手,一邊向身後的寧玄求助:“玄…救我…救我…”
蕭寧玄冷冷的看着落傾顏:“閣下是誰?露出你的真面目來,不要再本王面前裝神弄鬼。”他可不相信眼前這個人是鬼混,很明顯是有人扮成落傾顏的樣子來故意吓唬落傾城的。至于他為什麽會那麽肯定不是落傾顏本人。很簡單,從萬丈深淵掉下去,存活的幾率本來就很小。何況落傾顏之前又受了重傷?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蕭漠漓及時跳下懸崖救了她。可是,這天啓誰人不知?落傾顏不良于行,是個殘廢。落雲之求了好多名醫都不見起色,而這個女人,卻是四肢健全。還有一身高強的武功,無論哪一點,都不能讓他把眼前這個女人和落傾顏聯系在一起。
只是,他太過自負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着很多的奇跡和奇遇。而所有的奇跡和奇遇,似乎都特別的關照落傾顏。所以,蕭寧玄太過自大,注定會慘敗而終。
落傾顏嘴角一勾,鳳眸波光潋滟,眼角眉梢間流露出的風情萬種,竟然讓久經情場的蕭寧玄也不禁心裏蕩了蕩。
“大皇子說笑了,論起眼力,大皇子倒是真的不如我這個冰雪聰明的姐姐了”她看向落傾城越發慘白驚慌的神色,眼裏滿是鄙夷和諷刺。冷下聲音:“姐姐,你當真是夠狠。你可知,當初我被那個黑衣人震碎了心脈,掉落懸崖。當時的我,有多絕望。更令我心寒的是,要害我的人,竟然是從小疼我護我的親姐姐?”她鳳眸裏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自嘲:“姐姐啊姐姐,你,機關算盡。卻是把自己弄到這般地步,安知不是素日算計的太多。以至今日,遭到了報應?可惜啊可惜,枉你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竟然也可以狠心之此?”她說着,掐着落傾城脖子的手,也緊了緊。看着落傾城驚恐的眼神,她嫌惡的撇開眼。素手一揮,落傾城便如風中凋零的落葉,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蕭寧玄瞥了她一眼,回首想要去抓住落傾顏,可是只覺得眼前紫影一閃。接着,大門就‘碰’的一聲,緊緊地關上了。案臺上的蠟燭,也在同一時間亮了起來。屋內,瞬間亮如白晝。這一瞬間的變化,令落傾城還沒有緩過來的心神又是一驚,唇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神驚恐害怕,慢慢後退。
空氣中傳來落傾顏幽冷飄忽的聲音:“落傾城,看在姐妹異常的份兒上,今日,我饒你一命。他日再見,你若再不悔改。”聲音陡然冷冽,像湊近她耳邊一樣“休怪我手下無情”
落傾城打了一個寒戰,勉強壓住內心的驚慌與害怕。擡眸,迎上塞娜絲鄙夷不屑憤怒以及蕭寧玄冷沉得眼神。她再次打了個寒戰,弱弱得叫道:“玄…”
蕭寧玄冷笑一聲:“地上很涼快嗎?”這個女人,當很是恬不知恥。還真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嗎?沒錯,他承認,他以前是有那麽幾分喜歡落傾城。那樣一個大美人兒,聰明乖巧又大方得體。相比很多人都會喜歡的。可是,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女人,對于他來說,也只不過是一件發洩得工具而已。
他之所以會收留落傾城,除了想要一報當初被她無視之仇以外。更多的,卻是想要利用她。他可沒有忘記,落傾城背後有一個那麽強悍的後臺。她已經被三弟休掉,連家都不敢回。他收留她,再許她皇後之位。也只不過是為了借機收攏落雲之而已。而且,他手上有當初落傾城請殺手殺死落傾顏得證據。落傾城又是一個嫉妒心強又自負的女人。他要好好地控制她,讓她為他所用。
蕭子秋那幫人顧忌她和落傾顏得姐妹之情,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落雲之。而那些黑衣人也已經全部死了。一旦事發,落傾城完全可以将這件事情推的一幹二淨。可是,他卻掌握了她作案的一切證據。所以,她不得同他合作。
到時候大事可成,至于皇後之位,給了她也無妨。反正,她父親可是當朝丞相。這皇後之位,給了她也不可惜。只是,這個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公然的說自己喜歡另一個人。還是他得親弟弟!就算是他對落傾城沒有男女之情,就算他只是利用她。可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像他那樣一個高高在上又自大自負的男人。眼看着這個在前一刻還在自己身下承歡的女人,下一刻,就敢在他面前說她對另一個男人得愛意。他怎麽能不憤怒?所以,他對落傾城坐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柔,沒有了剛才得憐愛。只剩下?滿滿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