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三合一 (1)

江之北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拉住了雄蟲, 他徒勞地張口,想解釋,卻又發現雄蟲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甚至沒法否認。

雖然自己絕沒有戲耍雄蟲的意思, 但是雄蟲遠比他想象的要敏銳。他自認為遮掩得很好的哄騙,其實一直都被對方默默看在眼裏。

江之北雖然城府極深, 但是對于如何哄好自己在意的雄蟲一竅不通, 可以說是觸及到了完全的知識盲區。

一瞬間他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 試圖抓取處理這種情況的關鍵信息。但是不管怎麽想,能想到的都只是一些非常官方客套、甚至還帶點陰陽怪氣的道歉。

強烈的求生欲讓江之北果斷抛棄這種話, 最後只能蒼白無力地低聲道:“很抱歉讓您這麽想,我真的沒有……”

雄蟲的眼神黯然,甚至帶着點厭倦, 自嘲地勾起一邊唇角, 打斷了他:“又是這種話。如果懶得應付我, 沒必要在這裏委屈自己, 我也不需要。”

他試着把自己的手腕從雌蟲手中抽出來,剛一動, 江之北就條件反射地握緊了。

想起什麽,雄蟲微微恍然,随後側過臉, 眼神讓江之北的心不自覺地揪緊:“對了, 不管怎麽樣, 我不會向雄蟲保護協會告發你的,這點你大可放心。”

“所以可以松開手, 讓我出去了嗎?”

江之北沒有松手, 他臉上的表情早已一片沉郁, 不複之前的笑意溫和。

他從來沒有那麽清晰地認識到,在與雄蟲的相處過程中,他因為一開始的自負和偏見,深深地傷害到了對方。

雄蟲從一開始就熾烈天真地向他掏出了真心,而他卻用懷疑與冷漠回饋。

該怎麽樣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

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江之北終于開口,少有的鄭重,每一個字都認真斟酌過:“我拉住您,不是因為擔心您會去告發我……事實上,現在如果您想告發,我絕無怨言。”

雄蟲還在用力的手腕頓住了。半晌,他嗤笑一聲,原本清朗的聲音裏滿是苦澀:“你明知道我不會去告發,還冠冕堂皇地絕無怨言……煵是不是瘋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雄蟲的話剛說完,江之北終于有了動作:他仍然锢着雄蟲的手腕,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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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北的面容雖然俊秀而極具魅力,但他不笑的時候,卻帶着多年上位者的威壓。

雄蟲也很少見到完全不笑的江之北,上一次見還是他一不小心被關在別墅外面的時候。面對氣勢逼人的雌蟲,他有些點本能的色厲內荏,但還是挺直了脊背,試圖鼓起勇氣與江之北對峙——

只見江之北改握為托,他小心地托舉住雄蟲修長的右手,然後擡起手,摘下長年佩戴在自己胸前的那枚勳章。

勳章是六芒星的形狀,暗紋瑰麗而繁複,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炫目的鎏金色彩。因為歲月的磨損,它的邊角已經不再鋒銳,被江之北珍重地放在謝瀾手心裏,冰涼而沉重。

見雄蟲忘了掙紮,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江之北的語氣如常,帶着不可觸碰的懷念:“好看嗎?這是雌父留給我的遺物。”

“三十年前,他還是風頭無兩的帝國之光,是蟲族的至高驕傲,是千百年來始終唯一的3S精神力擁有者。這枚勳章是帝國為了紀念他的傑出功績,專門用鎏沙之石打造的,代表他的光輝将永遠護佑帝國。”

雄蟲聽得入神,幾乎忘記他在和江之北冷戰,喃喃道:“你的雌父這麽厲害,為什麽我都沒聽說過?”

他的問話讓江之北很輕易地回想起那段被痛苦和絕望浸染的黑暗童年。

他刻意垂下眼,放輕嗓音,向雄蟲袒露出脆弱的一面,實際上顫動的睫羽下遮掩着的是眼中蝕骨的恨意:“因為也就是在三十年前,慶祝帝國軍隊凱旋而歸的晚會上,一只貴族雄蟲看中了我的雌父。自那之後,我的雌父他就墜入了深淵,掙紮數十年……終于迎來了死亡的解脫。”

江之北将那段壓抑的過去模糊,并沒有詳細和謝瀾講起。

那只貴族雄蟲當年給他的雌父下了藥,意圖不軌。雌父因為精神力等級高,意識尚存,因此可以反抗掙紮,不慎打傷了他。

而皇室絲毫不顧上将如此顯赫的功勳,如此多的榮耀,僅僅是因為傷害到了雄蟲,就拔去了他的蟲翼,将他強行匹配給了一只在垃圾星上生活的D級雄蟲,也就是江之北名義上的雄父。

原本身份高貴的雌蟲自然成了劣等雄蟲的發洩對象。他遭受了數十年暗無天日的折磨,終于在江之北能夠獨立生活後,再也忍受不了這一切,以死亡換來了解脫。

這枚象征着光輝也為他帶來苦暗的“帝國之光”,是他唯一留給江之北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戳中了江之北的傷心事,雄蟲目露無措與心疼。他手指微微蜷了蜷,還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雌蟲的手,小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江之北深深地看了一眼雄蟲,忽然冷意盡收,微微無奈:“您永遠不必向我道歉,何況這是我主動挑起的話題。”

“說了這麽多,其實是想給您一個最發自本心的解釋。”江之北說,“從小我就目睹了雌父的痛苦,而且這種痛苦也是目前絕大部分雌蟲被迫承受的。因此我一直深切地厭惡着雄蟲,并且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願意同一只雄蟲産生情感上的交集。”

“很抱歉,在我們之間的關系一開始時,我對您有種種試探和猜忌,因為我真的無法對您信任。但是我沒想到您是如此特殊,能讓我……”

像是覺得羞恥,江之北停頓了很久才繼續剖白:“能讓我不由自主地試圖吸引您的注意力,并且被您的品格折服。”

“我現在已經完全堅信,倘若我的雌父還尚存于世,也會對您的品格感到敬佩。您完全不同于其他雄蟲,也值得我去追随。”

“所以,您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段時間?”

“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不和您商量就自作主張的遠行,也是最後一次讓您難過。”

“等我剿滅星異獸回來,您願意讓既往的協議作廢,我們之間試着重新開始嗎?”

**************

天邊泛起淺淺的魚肚白。

江之北面色如常地走向飛行器,塞西爾早早就等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倚着堅固的金屬外壁刷星網。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他猛地擡起頭來,目光閃閃:“親愛的親愛的江!你抽到我要的激素了嗎!”

一個試管兜頭飛來,塞西爾眼神一凜,一把在空中接過,随即心疼地摟住它,到處摸摸:“做什麽!萬一摔到了怎麽辦!”

江之北輕飄飄地飛了他一眼,塞西爾立刻正色:“反正是你的血,你怎麽折騰都無所謂!只要肯給我激素,你就是我永遠的親愛的!”

江之北沒搭理他,幾步邁上飛行器,就恹恹地坐進座位。因為在短時間內大量失血和一些其他的原因,他的臉還是有些蒼白,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塞西爾同樣躍進飛行器坐下,愛不釋手地摸着試管,餘光中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

他擡起頭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之北,終于意識到哪不對勁了。

“江,你的勳章呢?”

江之北眼皮都不撩一下:“忘了戴。”

塞西爾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他厲聲指出:“不對!只要你穿軍裝就一定要戴它的,都快焊死在你外套上了,除非你故意把它摘下來!”

江之北擡起眼皮,塞西爾頓時又慫了。但是他知道“帝國之光”對于江之北有多麽重要的意義,因此就更加對勳章的去向抓心撓肺。

江之北肯定不會主動告訴他,塞西爾只能自己亂猜。想起今天江之北回來的原因,他靈光一閃,蹭的一聲坐得筆直:“你給謝瀾了?!”

“……”江之北正處于一個失血較多的犯困時間,閉目養神,被他一聲吼清醒了。他嘆了口氣,懶得再去管這傻大個,也沒否認。

塞西爾嘴張得比試管還圓。他艱難地試圖整理自己的語言:“你你你,不是,你我這……你為什麽突然給他啊?!我摸一下你都要把我胳膊打斷的!”

十年前兩蟲剛認識那會兒,塞西爾還是一個睥睨衆生,認為自己是個絕世天才的中二蟲。

當時江之北和他在同一個軍部宿舍,塞西爾對溫和有禮的江之北不屑一顧,認為他肯定是托關系才能升軍銜這麽快,肯定是沒自己厲害,平時也不願意搭理他。

直到某天晚上洗澡之前,塞西爾瞥見江之北很珍視地打開收納盒,盯着某個東西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地合上放好,這才去洗澡。

他心生好奇,趁江之北不在的時候小心謹慎地打開盒子,看見一枚已經被磨損不少,仍然熠熠生輝的六芒星勳章。

塞西爾覺得這枚勳章眼熟,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江之北因為沒取洗浴用品又折返了回來。

當天晚上,軍部醫院的網絡很快。

回想當年痛折胳膊的慘狀,塞西爾悲憤極了:“為什麽!明明是我先來的,為什麽你會肯把勳章送給他!我不能接受!”

“我覺得這很好理解。”江之北冷淡地指出,“第一,你是個軍雌;第二,謝瀾是個雄蟲。”

“可是你之前明明都是讨厭雄蟲的!”塞西爾大聲反駁他的邏輯錯誤,“你是不是被那只雄蟲迷昏頭腦了!連勳章都肯給他!”

看着神色不為所動的好友,塞西爾很想揪住他的領子大力搖晃:之前我還以為你只是見色起意想要玩玩,怎麽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江之北沉默片刻,在塞西爾期盼一個解釋的眼神中,說:“嗯。”

塞西爾:“……”

塞西爾震怒!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如果只是為了獲得信息素的話,江,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我的相關研究已經快要完成,很快就能從雄蟲體內獨立提取信息素了!”

江之北很輕巧地說出了讓塞西爾瞳孔地震的話:“哦,我一直忘了告訴你,謝瀾現在還不會釋放信息素。”

塞西爾人傻了:“……啊?”

合着江之北不僅不是為了信息素,甚至連信息素都不要了?

看見金發雌蟲一臉呆滞,江之北善心大發地安慰了他兩句:“不用擔心我,如果謝瀾在我們正式确定關系後還無法釋放信息素,我會再來找你解決的。”

“誰擔心你了!合着我就是個工具蟲是吧!”塞西爾氣壞了,但是察覺到手裏還捏着江之北為他抽的血,頓時态度又軟了下來。

冥思苦想半天,他最終還是頹然地癱回去,悶聲道:“如果他到時候真的不能釋放信息素,一定要及時找我。”

江之北唇角微微勾起來:“嗯。”

“你精神力已經很不穩定了,等剿滅的時候一定要謹慎行事,萬一真正的精神暴|亂發生,那你就是死路一條知道沒有?”

對目前的蟲族來說,精神暴|亂是一個無解的必死項。雌蟲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精神暴|亂期之前獲得雄蟲的信息素,以此來撫慰精神力。

江之北難得地沒有嫌他煩:“知道了。”

塞西爾看着自己好友蒼白俊秀的面容,似乎還有什麽話想叮囑,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最後只能凄苦地抱緊了懷中的寶貝試管。

他還是和實驗過一輩子吧!

****************

謝瀾倚在窗邊,目送江之北的飛行器逐漸飛到泛白的天邊。

微涼的風從窗外翻進來,拂繞着他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指微微合攏,握緊那枚金燦燦的“帝國之光”。

在江之北告訴他這是雌父的遺物時,謝瀾就意識到了這枚勳章非同凡響的意義。

雖然成功獲得了老婆的承諾,但是謝瀾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

他垂下眼睛,心底充斥着濃濃的酸澀和心疼。

盡管老婆說出來的過往被輕巧帶過,但是謝瀾仍然可以想象的到他會經歷什麽樣的童年。

輕賤雌蟲的雄父,和墜入深淵的雌父。

上輩子的老婆其實家庭環境也非常不好,他的父親酗酒家暴,母親重病也沒錢醫治,最後早早離世,留下他一個小孩子承受這個狼藉的家。

因為父親欠下了一堆債還不肯工作,從初中開始,老婆就要去□□工,勉力維持自己的學業和溫飽。賺到錢之後,他還不敢随便回家,因為父親肯定會将他的錢掏的一幹二淨。

但是在外面逗留時間過長,又會經常被混混盯上。因為沒有大人撐腰,那一整片的混混都知道老婆是個軟柿子,只逮着他捏。

直到高中遇到了謝瀾,才讓他從窒息般的噩夢裏逃脫出來。

因為家庭的原因,剛認識謝瀾的老婆就像是一只流浪太久的小刺猬,對着謝瀾防備地豎起滿身尖刺。直到謝瀾用他的熱情善良和堅持不懈慢慢軟化了他,才了解到他背後的故事。

剛知道的時候,尚且沒見過人間疾苦的謝大少爺氣得眼圈通紅,手指頭都在抖。

但是老婆的自尊心還特別強,也不讓他幫忙還債,謝瀾只能陪他一起打工,這樣可以在結束工作的時候撒嬌賣萌求老婆陪他吃飯,趁機帶他補充點營養。至于整治他那個酒鬼父親和小混混,那也是私下裏的事情,絕不敢讓老婆知道。

但是這個世界中,江之北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熬過那段最為苦暗的時刻,又是一路爬上現在這個位置。

謝瀾注視着“帝國之光”,喃喃道:“為什麽在這個書中世界,他也要受這麽多苦?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啊?”

了解真相的010完全不敢吭聲:【……】

總感覺如果宿主完成任務知道了真相,會恨不得炸掉主系統呢。

讓010松了一口氣的是,謝瀾的光腦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瀾打開光腦,是一個備注為“煩蟲精”的蟲發來的消息,語言很簡略,讓謝瀾一個小時後到市區一家咖啡館裏見面。

像是為了毀屍滅跡一樣,謝瀾看完之後,這條信息就自動删除了。

謝瀾莫名其妙:“這是誰?”

010看着空白的聊天記錄也很茫然:【010也不知道呢宿主。】

雖然不知道是誰發的,但是通過這種删除消息的速度來看,謝瀾總感覺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猶豫片刻,他給江之北發了條消息報備,随後換了件衣服打算出門。

010想起上一次赴約的結果,多少有點心理陰影了:【宿主,你真的要赴約嗎?可是你老婆剛走,不會是瞅準這個機會來綁架你的吧!】

“應該不是。”謝瀾仍然穿的很休閑,完美展示出了他的青春洋溢。他冷靜分析:“我給他的備注是‘煩蟲精’,說明原身應該是和他認識的。至于為什麽趁我老婆不在的時候發消息,我猜可能是因為原身針對我老婆有什麽謀劃,所以趁他出差的時候約我見面。”

“如果有這種可能性,我就必須赴約,不然萬一他是要害我老婆怎麽辦!”

很有道理。話說到這個份上,010只能鼓起勇氣做謝瀾并不堅強的後盾,察覺不對就随時準備幫他報警了。

有過出門的經驗之後,這次謝瀾很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消息中提到的咖啡館位置比較偏僻,又是在繁華市區中的不繁華角落裏。

謝瀾推開門的時候,牆上挂着的風鈴叮當作響,立刻有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您好,您一只蟲嗎?”

謝瀾搖頭,目光搜尋店內:“我來找蟲。”

亞雌恍然大悟,立刻為他帶路:“您這邊請!”

繞過幾盆裝飾用的植物,服務員領他到了一間包廂門口:“裏面的顧客說如果一只雄蟲來找蟲的話,就帶過來,您可以看看是不是他!”

謝瀾禮貌道謝,在亞雌離開之後輕輕敲門。

沒多久,包廂就拉開了一條縫隙。

這次謝瀾先是很謹慎地往裏面瞅了瞅,見光線正常,才輕輕拉開門。

一名西裝革履的雄蟲正端着咖啡,看起來倒是氣質不凡。

見到他來了,雄蟲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伸手示意謝瀾坐下。

謝瀾謹慎地環視了一遍包廂,确定裏面沒辦法藏蟲之後,才略帶狐疑地坐到雄蟲對面。

010見到了這只雄蟲的面貌之後,立刻啓動緊急搜索功能,片刻後在謝瀾腦子裏說:【宿主,他是皇室的四殿下謝紊,算是比較關心原身的雄蟲!】

“四殿下?”謝瀾有種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感覺。

畢竟原身與江之北的聯姻就是被皇室強行促成的,現在估計是皇室要來驗收成果了。

這個四殿下謝紊是原著中另一個炮灰。作為最有競争力的繼承人之一,他野心勃勃,和陳逢明裏暗裏鬥了好幾次,最後自然是被主角虐得屁滾尿流。

想要繼承皇位啊……謝瀾表情不變,心中若有所思。

謝紊看着面前意氣風發、俊美無鑄的雄蟲,總感覺和記憶中的謝瀾不太一樣。

奇了怪了,五皇子長相這麽出衆嗎,為什麽自己印象裏的他還挺默默無聞的?

但這絲疑惑很快被他抛在腦後。謝紊熟練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阿瀾,最近你過的還好嗎?”

雖然謝紊的表情管理也很出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濾鏡原因,謝瀾覺得自己老婆就算是假笑也十足溫和優雅,現在看着謝紊卻覺得有點虛僞。

他表情如常,開門見山:“挺好的。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謝紊被噎了一下,端起咖啡杯以掩飾尴尬:“哈哈,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想着你結婚不久,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嗎?”

謝瀾表情冷淡,并不和他打太極:“挺好的。”

謝紊放下咖啡杯,笑着說:“我覺得也是,雄父上次還看見了你那段視頻,說既然你能當着大家的面說這種話,說明江之北确實對你不錯,那我們也就放心了。”

他說的就是雄蟲獨自出門那天,被其他雌蟲拍下的視頻。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珠一錯不錯地盯着謝瀾,像是在觀察他的表情。

只見謝瀾的表情突然一怔,随後他像是回想起了什麽,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厭惡和反感的神色:“呵,是嗎。”

謝紊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一彎,故作驚訝地道:“阿瀾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有什麽隐情?”

謝瀾不說話,片刻後懷疑地瞥了一眼窗戶,謝紊了然,輕輕拍了兩下手,頓時包廂一暗,成了一個徹底封閉的空間。

謝紊對謝瀾笑笑,鼓勵地說:“現在這裏已經完全封閉了,江之北就算再怎麽手眼通天,也聽不見我們的對話。你有什麽委屈,一定要說出來,不要怕!你我從小就親近,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謝瀾在內心冷笑一聲:“就知道你圖謀不軌!”

010搖旗吶喊,激動看戲:【宿主坑他坑他!】

謝瀾掏出光腦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信號已經被屏蔽了。他這才露出一幅放心了的模樣,冷聲說:“什麽感情好!要不是怕江之北翻臉,我才懶得裝!”

謝紊心下一喜,臉上還是做出一個擔憂而震驚的表情:“阿瀾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江之北他是故意威脅你那樣說的?你其實不是真的那樣想?”

謝瀾本來想說确實是江之北威脅他這麽做的,但是又擔心萬一謝紊拿到了他的證詞,借此把江之北告到雄蟲保護協會去怎麽辦。

他只能冷臉,認真地敷衍過去:“這件事我不想再提。”

拿不到一手信息,謝紊有點失望。但是這并不是他今天的首要目的,于是暫時作罷,關心地問:“阿瀾,倘若他冒犯了你,你可千萬別念着舊情,該罰的時候要罰!”

謝瀾故作煩躁地抓亂一頭黑發:“我也想,但是他的實力擺在那裏,我又打不過他,有什麽辦法!當初雄父非要讓我聯姻,我也不能拒絕,現在真的後悔死了!”

他長嘆一口氣:“要是能換掉雌君就好了!但是我也不可能要求換,難道我要忍受他一輩子嗎!”

謝紊眼前一亮,現在已經基本确定了謝瀾對江之北并沒有感情,而且極大概率被江之北威脅才會說出視頻裏的那種話。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多了。

他不動聲色地為謝瀾再倒一杯咖啡:“阿瀾你呀,就是太天真善良了。真想換個雌君,方法多得很,哪裏非得要你親自要求呢。”

謝瀾很驚訝地擡頭,眼睛裏驟然迸發出希望的光:“真的!什麽方法?”

謝紊含蓄地一笑:“自然是完全與你撇開關系的好方法。”

與謝紊告別之後,謝瀾剛一坐上飛行器,臉色就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

010也一起生氣:【這個四殿下也太壞了!他表面上看上去這麽關心你,背地裏想的全是陰招!】

剛剛謝紊向謝瀾暗示,在這次突如其來的剿滅中,皇室會找機會使得剿滅出現重大失誤,作為代表軍部參戰的江之北自然難辭其咎。

事後就算他沒有在剿滅過程中死亡,也會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以現在帝國對軍雌的态度,恐怕上了軍事法庭也是九死一生。

而謝瀾作為皇室雄蟲,只有江之北一只雌君。如果對軍事法庭的判決不滿,有權利以唯一雌君的理由保江之北一命。

從星網上那段視頻來看,謝瀾對江之北感情很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謝瀾極有可能成為皇室計劃的阻礙。所以謝紊作為這次計劃的主要籌劃者,才會特意來試探謝瀾的态度。

也幸好謝瀾苦練多年演技,再加上雄蟲的一些固有觀念,才讓謝紊放下防備,和他暗示了幾嘴皇室的計劃。

謝瀾倒是還算冷靜:“他才出發沒多久,現在想必還沒到正式交戰的時候,等到回別墅,我就去提醒他。”

說着謝瀾打開了一直因為被屏蔽信號而沉默的光腦。

在接收到信號的一剎那,頓時大量信息和未接通訊就湧入了謝瀾的光腦,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謝瀾有點傻了:“……?”

等光腦緩過勁來,謝瀾看着江之北發的數十條消息和好幾個未接通訊,頓時沉默了。

不是,我明明已經報備了出行啊!為什麽會這樣!

他抖着手,點開聊天頁面。

謝瀾給江之北發的報備很簡單:【有一只蟲約我見面,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待會兒我會出門去一趟市區的名古咖啡店,幾個小時之後應該就回家了=V=】

江之北當時大概還在忙着籌備啓程相關事宜,直到謝瀾到了咖啡店也沒有及時回複。

但是差不多就在信號被屏蔽的同一個時間,江之北回複了。

【很抱歉沒有及時回複,剛剛登上飛船才拿到光腦。您大概幾點出發?我來幫您預約飛行器。】

又過了幾分鐘:【約您出門的蟲是誰,為了安全起見,可以告訴我嗎?】

謝瀾因為信號被屏蔽了,并沒有看見消息。但是對面的江之北見到他遲遲不回複,顯而易見的有些不安起來。

過了不久,大概是江之北反思了一下,自己收到雄蟲消息之後這麽長時間都沒回消息,雄蟲很有可能是生氣了,所以開始在消息裏誠懇地道歉。

【這次登飛船時間拖得比較長。也是我的錯,沒有提前告訴您準備登機前,軍部是不允許我們開啓光腦的,以後我會提前向您報備,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您別生氣好不好?】

光是這樣反省的消息就發了十幾條,從裏到外由淺入深,鞭辟入裏發蟲深省。

見謝瀾還不回複,可能是嫌棄只發消息道歉不夠正式,一會兒對面一個通訊就撥了過來。但是因為謝瀾的信號被屏蔽,所以撥過來就被秒挂了。

連着撥了幾個通訊都被秒挂之後,江之北察覺到了不對,又連着發了數條消息,隔着屏幕謝瀾都能察覺到對方的慌亂。

【您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如果您能收到我的消息的話,請盡快回複我,我真的很擔心您】

這次再沒有回複,江之北像是徹底失去了耐心,在消息中說,他會馬上派部下去咖啡店,同時已經申請緊急封鎖市區周邊區域,但是需要一點時間,希望謝瀾一定要堅持住。

随後每隔幾分鐘,他就會撥一個通話過來,然後被挂斷。過幾分鐘再撥,再被挂斷。

謝瀾徹底傻了:“……”

啊這啊這。

就在他愣神的當口,江之北又是一個通訊撥了過來。這次因為信號沒有被屏蔽,通訊并沒有被秒挂,光腦的提示音清脆地回響在飛行器裏。

謝瀾默默擡頭看了一眼前面駕駛飛行器的雌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腦。

光腦以一種催命的架勢瘋狂震動,謝瀾已經可以想象得到等會兒接通後會面對江之北怎樣的連環問了。

但是還不是只能麻溜地接起來!

謝瀾把飛行器自帶的隔板升起來,壯士斷腕般點下了接通鍵,江之北的投影立刻出現在虛拟屏幕上。

原本常常帶着溫和笑意的俊秀雌蟲此時臉色冷凝如同千萬年不化的冰川,帶着白手套的手指不自覺地叩着桌面,一股溢于言表的焦躁之感撲面而來。

江之北在通話能夠打通之後,心髒反而高高懸起。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比如對面其實是趁虛而入的星盜,正捆綁着淚汪汪的謝瀾要求他交出帝國的機密。為此,已經安排了兩個談判專家在他的屋外待命,随時準備進行談判。

此時見到謝瀾完好無損,視線微微躲閃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甚至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後才後知後覺地将一顆心重重砸回原位,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謝瀾看着自己老婆此時驟然松懈下來的樣子,心虛的同時又夾雜幾分心疼,也知道自己算是給老婆添了個大麻煩。

但是發消息的時間怎麽就這麽巧呢!

“您……”江之北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有點喑啞,頓一下他才繼續說,“您剛才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雄蟲自知不經意間闖了禍,很心虛地低頭,小聲說:“我沒事啊,就是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在和謝紊說事情了,所以他把信號屏蔽了。”

聽到謝紊這個名字,江之北的手指條件反射地抽動一下,有種忍不住想要殺蟲的沖動。

謝紊作為最有希望成為繼承人的皇儲,向來與軍部不對付,并且明裏暗裏多次使絆子,幸好江之北相當謹慎,沒有中過招。江之北和他相看兩相厭,每次見面都表面上滿臉笑容,恨不得背地裏摁死對方。

此時聽到謝紊趁他不在,竟然背地裏聯系雄蟲,他心中怒火不可遏制地熊熊燃燒起來,卻還是要強行放柔聲音,擔心雄蟲被自己外洩的情緒吓到:“您與他談論的什麽事情,還需要屏蔽信號?”

雖然已經極力克制,但是因為江之北緊繃神經太久,乍一松懈下來,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語氣,多少顯得有點沖。

雄蟲倒是沒在意話中暗含的責怪,甚至還被提醒,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正好飛行器已經到了別墅門口。他先和江之北打了個招呼,付款下了飛行器,随後一鼓作氣地沖回家裏,并開啓了別墅的封閉功能。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全程開着光腦,把自己放在江之北的眼皮底下。

江之北始終注視着屏幕中雄蟲鮮活的面容和靈動的表情,直到雄蟲坐回自己的床上,才真正地撫平了他內心深處始終存在的不安。

雄蟲緊張兮兮地湊近屏幕,他俊美的臉龐驟然放大,江之北甚至可以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和流光溢彩的眼瞳。

只見他面容嚴肅而憤慨,向江之北說了一個重要消息:“皇室要借這次戰鬥害你!”

江之北眨眨眼,并沒有雄蟲想象中的驚訝和害怕,反而很是淡定:“是謝紊和你說的?”

“是啊!”雄蟲怕他不相信,急急把謝紊透露出的陷害方法給他說了一遍,末了補充:“他之所以找我,就是擔心把你送到軍事法庭之後,我會為你求情,才專門來試探我的态度!你在那邊千萬要小心!”

江之北看着雄蟲焦急的臉色,心情莫名轉好,還有閑心逗他:“那我如果真的進了軍事法庭,您會幫我求情嗎?”

雄蟲剛下意識地點頭,見江之北明知道自己會面對危險,竟然還跟沒事人似的,有點生氣了,只能沒什麽攻擊性地瞪向他:“肯定不會!所以你快想想怎麽樣才能不進去啊!”

江之北忍俊不禁,眉眼終于又帶上了舒展的笑意。他用眷戀而克制的眼神描摹着雄蟲的輪廓,直把後者看得耳尖泛紅,手忙腳亂地又給他發過去一個新文件:“這個是我和謝紊談話時候的錄音……我和你複述的時候肯定有說得不全面的地方,你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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