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鹿。
竟然是一只鹿,姜漁晚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顫抖。
千裏用目光詢問她“你可有把握?”
姜漁晚手心出汗,這個距離她沒有試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握,可是這鹿着實太少見了,她記得自己幼時跟着父親去集市,聽別人說誰抓了一頭鹿,那可是賣了好大一筆錢,她太需要錢了。
看姜漁晚着實太過緊張,就連額頭都冒出細密的汗,千裏動了動嘴角“讓我來?”
“我…”突然,一陣風吹過,姜漁晚好像聞到了什麽味道,吸吸鼻子,又向千裏靠近了一些“公子,你?”同時也看到千裏胸口黑色衣服暈開的痕跡“公子,你傷口裂開了,我…嗚!”
千裏擡手捂住姜漁晚的嘴,指指遠處吃草的鹿,只見那鹿好像也聽到什麽聲響,抖抖耳朵,甩甩尾巴四下打量着。
不過那鹿也着實心大,或沒有見過世間險惡,往林子裏走了幾步又停下吃草。
“別說話,鹿要跑”千裏的唇色有些發白。
姜漁晚睜大眼睛,目光落在千裏的胸口上,可是你的傷?
千裏勾勾嘴角“我沒事,只是擔心不能抓到那頭鹿。”
說話的氣息拂過姜漁晚耳邊的頭發,有些癢,姜漁晚睫毛微顫,小聲地說“我可以試試,拉弓會扯到公子傷口的。”
“有把握嗎?”千裏問,這鹿可是好東西,若是拿到集市上賣想必對姜家幫助很大。
“可以!”姜漁晚點點頭。
千裏慢慢放下手給姜漁晚移了一個位置出來“這只鹿,你至少可以賣上百兩銀子。”帶着些許激勵。
上百兩,姜漁晚心口一動,眼裏也閃着勢在必得的光,拉弓瞄準,抓住它欠村長和張大夫家的債還有雲生的束脩就都夠了。
那鹿還不知道危險即将來臨,姜漁晚将弦繃的緊緊的,松開,利箭破空而去,鹿耳朵一顫,擡起頭,看見飛來的箭拔腿就跑,姜漁晚又迅速上第二箭,不過還未放出,那鹿就倒伏在地。
“你傷了它的前腳,快,它要跑!”
“好。”姜漁晚手撐在遮擋身形的石頭上跳下去一個翻滾,往欲逃跑的鹿追去“別跑!”
一個猛撲把鹿按倒,千裏這才背着背簍追上來,遞過去一根長長的藤蔓“系它脖子上,我們帶它回去。”
“好。”姜漁晚打了一個結系在鹿脖子上,鹿見落入敵人之手,一雙大眼水靈靈的含淚,姜漁晚連忙伸手過去捂住它的眼睛,察覺到千裏的視線,姜漁晚耳朵有些燙“我就打過野雞野兔,它們經常來破壞莊稼,鹿還是第一次。”
千裏放下手中的背簍,姜漁晚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傷患,連忙過去接下他背上的背簍“公子就在那裏等我就好,這兩個背簍我來背。”
“不用。”
“不行,你傷口都裂開了,先上藥。”姜漁晚就往腰間的布包翻找。
千裏傷口本就裂開了,加上剛才又背又提兩個背簍,感覺胸口都被鮮血浸濕大片“你帶了藥?”
姜漁晚手中拿着一個貼着白色封紙的竹筒,扭開蓋子“公子,你吃一顆。”
“嗯!”千裏接過,吃下去感覺肚子一陣暖意,感覺胸口的疼也減輕很多,睜開眼就看見姜漁晚靠的很近,千裏往後一仰,用手艱難撐着“你做什麽?”
姜漁晚搖搖頭“張大夫這個藥真好,感覺公子你的臉色都好多了。”
千裏垂下眸子應了一聲。
姜漁晚就要蓋上蓋子,可不知怎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伏在地上的鹿,箭還紮在它的腿上,姜漁晚走過去,鹿害怕的往後挪,看着它怯怯的眸光,姜漁晚伸手握住箭矢一拔,鮮血噴湧而出,姜漁晚又連忙将藥丸子捏碎撒上去,傷口鮮血肉眼可見的凝固,又取出平日裏給姜雲生用的手帕捆住傷口,鹿想去舔,姜漁晚推開它腦袋“給你包紮了,不準!”
千裏看着這一切,垂下頭看看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說話驚醒了正在摸鹿腦袋的姜漁晚“我們回去吧,看樣子要起霧了。”
“啊!”姜漁晚回神,環視四周,山林裏升起了薄薄的霧氣,姜漁晚站直“我們快些回去,這霧若是大了,恐會找不到回去的路”
千裏伸手就要去拿背簍,不料手裏被塞進一根繩子,赫然是栓鹿的那條藤蔓,姜漁晚把一個背簍背上,另一個則提着“公子,我們快走吧。”
握着藤蔓的手一緊一松,千裏才大步追上姜漁晚的腳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招財夾着尾巴跟在姜漁晚身邊,姜漁晚用空的手安撫的摸了摸它,放眼望去,想看破濃濃的霧氣知道這裏是什麽位置,不過一切都是徒勞“我還是烏鴉嘴,真被我說中了。”
千裏武功底子好,看的稍微比姜漁晚遠一些,但也沒多大用處,唯一看的最清晰的就是姜漁晚頭發上的霧氣凝成水珠往下落,打濕衣襟“這霧恐怕一時半會散不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
“可是都看不見。”
姜漁晚皺皺眉,千裏看着微微動了動手指,突然感覺拉着鹿的那只手被一股力量拉扯,心下一動“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跟我走。”千裏順着鹿拉扯的方向走,姜漁晚雖疑惑但也跟上。
走了一會姜漁晚才看見在前面帶路的鹿,有些驚奇“它…”瞬間心裏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它住在這片山林,肯定對這些路都熟的很!”
“嗯”千裏贊許的點點頭。
果然由鹿帶着走,約莫過了半刻鐘,招財就開始歡騰,叫喚聲也輕快許多,一邊跑一邊抖毛,霧氣散開了,不過天也黑了下來。
姜漁晚回頭看着千裏,面露難色“這裏,我好像沒來過。”
“無礙!”千裏抿抿青白的唇“先找地方安頓下來。”
“好…公子!”姜漁晚眼看着千裏一晃,就往後倒去,背簍一扔上前把人接住“公子。”一探呼吸,弱的幾不可聞,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涼的吓人。
“公子”
千裏昏過去無法回應,姜漁晚擡起頭四處尋找着。
第二天,千裏覺得自己腦袋重的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擡手揉揉額角才睜開眼睛,入眼是一根根晶瑩剔透的鐘乳石,耳邊還有滴滴答答的滴水聲。
“汪”由遠及近的犬吠和腳步聲,千裏又閉上眼睛。
腳步是姜漁晚的,千裏這才睜開眼睛,昨天起霧,今天一早就出了太陽,側過頭,就見姜漁晚踏着朝霞的橙光而來。
千裏有些發愣,直到姜漁晚蹲下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帶了張大夫的藥,公子你的燒已經退下去了。”
“這裏是哪裏?”聲音幹啞的難受,姜漁晚連忙從旁邊的火堆上取下一個小鐵壺,裏面溫着水,千裏喝了一點好了很多。
姜漁晚看千裏面色好了些才松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是那只鹿,它帶我來的。”說罷,姜漁晚又看看千裏的神色,小聲地說“所以今早上我給它上了些藥就放它走了。”
千裏聞言一笑“它也算有恩與我們。”
“嗯。”姜漁晚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棍挑着火堆“這裏曾經大概是哪位隐士的隐居之所,外面有幾間茅草屋不過就是不能住人了,所以才到這山洞裏來,不過這山洞裏竟然還藏着幾顆紅薯,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倒是便宜了我們。”
說着從火堆裏挑出三四個黑乎乎的的紅薯,姜漁晚伸手拿,有些燙,松手落在地上,紅薯表面黑色的灰燼震落的同時也震開了紅薯表面的皮,香味瞬間鑽入鼻息,兩人的肚子都不禁叫了起來。
姜漁晚一笑,忍着燙将一個紅薯剝開皮送到千裏面前“有些燙,公子慢些吃。”
千裏本想讓姜漁晚先吃,但自己肚子确實太餓了,這紅薯的香味也太誘人,就聽姜漁晚說“在家裏時我也經常和雲生一起烤紅薯,從來都沒有覺得那麽好吃過。”
千裏默默的吃完一個,又接過姜漁晚遞來的第二個。
最後将烤的紅薯吃了個幹淨才感覺全身有了些力氣。
吃完紅薯,姜漁晚又倒了一顆藥給千裏服下,想到剛才看到的,那藥丸子攏共就只有八顆,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竹筒,猶記得千裏無意中說的,這藥是個好東西。
默默動了動手指,這得多少錢啊,不過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欠錢了。
又休息了一會,千裏也恢複了些精神,可以到山洞外走動。
山洞外有一露臺,站在上面可以看見好遠重疊青蔥的群山,而山洞下方是一處平地,立着幾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正如姜漁晚說的,估摸着是哪個隐士隐居之所。
只不過那立着的兩座墳茔也解釋了為什麽這幾間茅草屋子為何會破落成這樣。
千裏收回視線,卻猛地被墳茔邊上立的墓碑吸引住了視線,整個人往前疾走過去,姜漁晚也顧不得收拾藥材就追上去“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千裏半跪在墳茔前,手輕輕摸着墓碑上的刻字,瞳孔都在劇烈的震顫。
姜漁晚站在旁邊,伸出手準備随時扶住他。
過了好久,千裏才擡起頭,偏過頭問姜漁晚“你知道他是誰嗎?”
姜漁晚搖搖頭。
千裏又才低聲笑起來“這一切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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