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強挾
沈青岚冷哼一聲,剛想說什麽,卓天屹已經開口,“孟家每月初八一次堂會,除這一天孟懷淵會整日待在孟家之外,其餘時間多在外地。孟懷淵每兩個月巡視各分號一次,其中三成分號在江北。孟懷淵每次來,都會于雙月初十卯時左右,在随州城南百林渡上岸,過下馬林,辰時進随州城,辰時中至随州孟氏錢莊,午時到南街孟氏酒莊用飯,未時去城北孟氏镖局,申時出随州,酉時到淮安,下榻在淮安城東留客林的孟家別院。那別院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是個好去處。卓家年前新設的藥堂,就在山後,離孟家的別院也就隔了個山頭。”
沈青岚面色淩然,不言不語,卓天屹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哦對了,我那藥堂裏,養的可不是黃芪當歸柴胡半夏,而是苗疆的蠱蟲,西域的冰蛾,天山的僵蠶,鬼離島的火龍,随便跑了那麽兩三條,就能毒死整座山的活物。當然,這只是舉個例子,孟懷淵兩個月也就在那待個一兩天,我要對付他,不可能就在那守株待兔。不過,你也聽到了,他這一路上的行蹤,我都了如指掌,随便在哪個地方動點手腳,都能讓他吃些苦頭。而且,我這藥堂的活藥養來也不是專為了對付他,而是用來對付孟家在中原各地的上百家酒樓飯莊,随便哪個地方的孟氏酒樓吃死了人,想必孟家都得倒大黴。”
沈青岚臉色白了幾分,胸口也有些起伏。卓天屹滿意地一笑,繼續道:“也許你會覺得這些最多也就是讓他費些腦筋,傷不了他的性命,那麽就讓我來告訴你,你那附庸風雅的心上人有哪些特別的喜好。他喜歡喝臨江樓的醉春風,聽金玉館的十裏荷風,用寶雲樓的紙,千秋莊的墨,獅子林的狼毫,栖雲閣的硯臺,穿絲縷鋪的雲錦,尤其偏愛藍色,他的坐騎共有八匹,由兩個北疆來的馴馬師幫他看養。你跟了他那麽多年,這些想必很是清楚,看看我說對了幾成!”
沈青岚面色蒼白,雙唇微張,胸口像有一塊看不見的石頭重重壓着一樣,“你……”
“你想問我這些我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卓天屹邁開步子,慢慢走向他,“這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辦法知道。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藥堂裏,除了那些世上最毒的毒藥之外,還有最會制毒、使毒、馭毒的高手,他們會把各種各樣的毒配在一起,下在酒裏,做進紙筆裏,塗在墨硯上,織進布帛裏,甚至,孟懷淵騎的馬,我都有辦法讓它們身上沾上看不見聞不出的毒藥,讓他慢慢中毒。最重要的是,卓孟兩家有部分生意往來,我跟你那心上人少不得要會面喝酒談買賣,随便什麽時候動點手腳,都能讓一表人才的孟懷淵變得癡呆愚鈍,或者英年早逝,你信不信?”說話間,他已經來到沈青岚跟前,湊近他的臉,将這幾句話既輕且近地說給他,末了,又輕輕加上一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時間一長,難免顧此失彼,我倒想看看,孟懷淵的運氣,能助他逃過幾劫!”
沈青岚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面色蒼白如紙,“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他有什麽不測,你,跟你們卓家,就是衆矢之的,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本來确實沒什麽好處,我也不想真這麽做。”卓天屹在他臉邊笑了一聲,“這些只是未雨綢缪,為了奪回江墨洇,以防孟家不肯善罷甘休之時魚死網破之用。可現在,如果我用它來要挾你,讓你做了我的人,那麽這便是好處!”
“這種做法,跟下三濫有什麽區別?!”沈青岚轉頭盯着卓天屹的雙眼,“虧你還是卓家的當家人,你們卓家,在全武林人面前跟孟家訂下和盟,發下血誓,化幹戈為玉帛,你這些做法,背信棄義,陰險卑劣,配得上你的身份,配得上你們卓家的名聲,配得上武林同道對卓家的敬重嗎?”
“哈哈!”卓天屹不怒反笑,“好一個‘背信棄義,陰險卑劣’,你是指我用毒去殺孟懷淵,還是用這種方法要挾得到你?只是,于我都沒有區別,我本來就不是什麽仁人義士,我也不齒成為那樣虛僞無用的人!”
他慢慢繞過沈青岚的身後,走到他另一邊,“不過,對你來說,這裏面區別可大了。江墨洇已經變心了,我與他再無瓜葛,孟家沒了牽制我的力量,孟懷淵的性命,可就都系在你一個人身上了。對不對付孟懷淵,全在我一念之間,也全在你一念之間。現在,只有你才能保全孟懷淵和孟家。你可以拒絕我,只要你舍得下他的命!”
沈青岚面色由白轉青,右手緊緊地握住那枚挂在衣襟下的腰佩,渾身僵冷。卓天屹繼續向前,繞到他身前,“另外,我要提醒你,別用名門正派那一套做法來壓我,沒用,我從不吃那一套。你也別存着僥幸的心思,以為我礙于卓家的地位和名聲,做不出來。我卓天屹沒別的本事,就是會言出必行,不擇手段。想當初,為了江墨洇,我可以在三年之內,把我爹的卓家變成我的卓家,再把它打造成今天這樣能把孟家一口吃掉的卓家。為了你,我也照樣會去做,誰叫你是孟懷淵的人呢!道義名聲仁信,于我都是一文不值,我想要的,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不擇手段去要!”
他說着伸出左手,一把攬過沈青岚的腰,右手扣上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臉。燭火下,那張臉上蒙着一層暈黃,眉眼淺淡,不是江墨洇那樣妩媚嬌柔的模樣,眼裏卻還凝着最後一絲不肯散去的倔強和堅持。
心底猛地勃發出一股焰火,卓天屹微眯了眼,迎着那雙眸子,湊近去,咬牙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願,你在怪我。可那沒用,我就是要你,就是要得到你!所以,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為什麽你要回來?!你就那麽要為孟懷淵着想,為孟懷淵犧牲嗎?!我倒想看看,你能為他做到哪一步?!”
幾句話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一般,帶着深入骨髓的兇狠和強烈的占有欲念,下巴上的力氣大得驚人,沈青岚無法掙動半分,只能仰着臉,被迫看着那雙閃着毫不掩飾的瘋狂的眼睛,渾身冰冷,腦中是一陣陣連續不斷的轟響。
卓天屹将臉移動到兩人的鼻子都快碰到的地方,而後緊緊盯着那雙漸漸變得暗淡無神,失去光芒的眸子,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宣布着,“沈青岚,你聽好了,我卓天屹不光要你的人,還要你的心!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別再想着孟懷淵,他和孟家,跟你再沒有關系了!”
他猛地放開他的臉,右手袖子一揚,帶起一股勁風,內間床上那件喜服應聲落到他手中。
卓天屹拎着那件喜服一抖,将它裹到沈青岚身上。
蒼白的臉被大紅的緞袍一襯,在搖曳的燭火下顯得更加淺淡了幾分,整個人像未上彩的素釉,毫無顏色。
卓天屹将喜服衣襟左右裹緊,略一打量,“很好!”說着一攬他的腰身,幾步跨到桌案邊,執起酒瓶倒滿了兩個杯子,而後舉起一個杯子一口喝幹,将另一個杯子舉到沈青岚嘴邊,“今晚是我們洞房花燭的日子,我希望你好好記住。喝了它!”
沈青岚沒動,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神情木然。卓天屹也不多說,一手攬過他的脖子,将那杯酒強硬地喂進他嘴裏。
酒液順着無神的嘴角向下滑落,将同樣淺淡的雙唇染得有了幾分水色,卓天屹捏起他的下巴,“交杯酒已經喝了,現在,”他伸手一把掀掉沈青岚身上那件适才披上去的喜服,“該做我的人了!”
他伸開手臂攬緊了沈青岚,幾步将他擁推進內間,來到那張雕龍刻鳳的大床前。
視線一觸到滿床的紅色,失神的眸子才有了稍稍的顫動,沈青岚站在床前,渾身的力氣都像被看不見的鞭子抽散了,腦海裏回蕩的卻是那個多年來都一直萦繞心頭的聲音,青岚,青岚……
卓天屹站在他身後,視線所及之處,是沈青岚的腦後,深藍色的緞帶绾着發絲垂在肩上,那抹藍色裹在黑色的長發中,顯眼到刺目。
心裏倏然冒出一股火苗,卓天屹伸手抽掉了那根礙眼的帶子,扔在地上。一瞬間,滿頭青絲水似地傾瀉下來,散發出一股皂角的清香,飄到鼻間的是完全不同于記憶中江墨洇的陌生氣息。
這陌生氣息點燃了他的欲望,卓天屹傾過身去,左手攬上沈青岚的腰,将臉貼近他耳後,深深嗅了一口,“不錯,你竟然已經洗浴過了,這是為我準備的嗎?”
他的右手繞到沈青岚身前,一用力,就将他腰間的束縛扯掉,接着雙手往後一扯,幾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過後,那身赭褐色的寬大袍服連同白色的內衣便被剝離了主人的身體,棄在床前的地上。
失去衣物包裹的身體完全地暴露在床邊鶴立松枝形的銅燈下,跟臉一樣的蒼白,過于瘦削,不是千嬌百媚玲珑浮凸的誘人模樣,但一想到這身體上曾經刻的是個孟字,卓天屹就覺得欲望暴漲,難以自控,似乎連血管裏的血液都迅速地燃燒了起來。
他俯身過去,在那依舊木然到毫無反應的耳邊輕聲道:“沈青岚,看到了嗎,你的衣服是我脫的。從今往後,你的衣服,只能由我來脫,記住了嗎?!”
說話間,他已經解掉了自己的衣物,伸手把那個依舊木然站立的□□身體箍進懷裏,卓天屹欲望勃發,滿心滿身叫嚣的都是征服這個身體的欲念。他伸出雙手穿過沈青岚腋下,将他推進鋪着大紅絲緞的床裏。
□□的皮膚一接觸到光滑的緞面,就不由自主地激起戰栗,眼前滿是紅色,沈青岚的視野裏,卻有一抹藍色,端正的面容,溫煦的笑容,站在船頭的挺拔身影,向着自己伸過來的溫暖的手,甚至在耳邊響起的聲音,都不是冰冷無情的威吓,而是親切溫暖的召喚,“青岚,堅持一下,再游一段師兄就拉你上來……”
身後覆上了一個陌生的軀體,火熱黏膩的觸感順着潔淨的肌膚游走開來。他向前伸出手去,揪緊了那繡着戲水鴛鴦圖案的華美緞被,師兄,師兄,懷淵……
卓天屹跪在床上,眼前是一幅極其刺激身心的景象,紅色的被單上,蒼白的身體認命地俯趴着,似乎在等待着無情的懲罰與鞭撻,腦中轟然聲響,那是欲望急不可待要發洩的聲音。
他粗暴地用手分開那兩條腿,将那個身體擺弄到最便于侵入的角度,而後雙手扣上窄窄的腰,将自己激動勃發的分、身頂上暴露出來的秘道入口。
刺進去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猶豫與停頓,而是一挺到底。
才進去不到一半,手下的軀體便細細地顫抖起來,兩條腿快要跪不住,細瘦的脖子向後弓起,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嗚咽,整個人抖得像被勒緊了七寸的蛇,連呼吸都屏住了。
“沈青岚!”卓天屹挺着胯部狠狠向前一送,将自己的欲、望深深紮進身下人的身體深處,而後俯身下來,湊到他耳邊,“很痛是不是?想哭嗎?想哭就哭出來!”
他伸手強硬地扳過沈青岚眉頭緊皺痛苦不堪的臉,讓他側對着自己,“看着我!”他說着抽動起來,灼熱的氣息随着動作一下下地噴在沈青岚耳邊,“我是卓天屹,現在讓你痛的是我,正在占有你的也是我!你的心,你的身體,都給我記住了,你是我的!只有我才能讓你痛,讓你哭!孟懷淵,他不能,永遠不能了!”
他盯着他,嘶吼着狠狠地在他身後撞擊着,用像要把之前這具身體上的所有烙印一舉破壞、鏟除,同時把自己獨有的印記雕刻、熔鑄上去一樣的力度和堅決。
沈青岚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搗碎了,身後被利刃反複抽刺的劇痛已經變成了麻木和痙攣,眼前景象模糊晃蕩,只有一片冰冷的血紅,耳邊是一陣一陣的沉悶轟響,一如當年山洪之中那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絕望。
紅木大床痛苦地吱呀着,搖曳的燈影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痛與血的色彩,在不斷升騰的欲望和征服中,被侵襲,被摧毀。
蘇州孟家。
雅致的廂房內,孟懷淵坐在床邊,将收回的內力在丹田內運行一個周天後,舒出口氣,“今天就到這裏,這次的風寒算是壓下去了。下月我去秦州,再購些火參回來,你每天服用,到時我再用內力為你調養。”
他起身,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休息吧,我走了。”
轉身的時候,手腕被一只纖瘦的手拉住了,江墨洇從床上直起身體,“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在落影山莊那天晚上去了哪裏?”
孟懷淵沒有回答,眼睛望向窗外,停了一會兒,才道:“如果你想回去,我不會攔你,本來就不該用質子這種方法來……”
“我不想回去,一點都不想!”江墨洇急急地打斷,用雙手握緊了那只手腕,從床上跪坐起來,将專注的眼神投向他的臉,“我想告訴你,我沒有伺候過卓天屹,我是幹淨的,你……別走,好嗎?”
孟懷淵沉默着,片刻後嘆出口氣,望向窗外的眼神凝着一絲落寞與沉重,“你累了,好好休息吧。”他擡起另一只手,将手腕上那雙不肯放開的手抹下,随後離去。
身後,江墨洇怔怔地看着越走越遠的背影,頹然坐回床上,一滴淚滑下臉龐,落入垂在胸前的長發裏。
作者有話要說: 卓總沈蜜烈火濕柴,孟總江蜜流水落花,同人不同命,兩邊都不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