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習慣
這一夜睡得并不好,一來是沈青岚睡得并不安穩,時不時會說幾句胡話,二來,卓天屹也不習慣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個病得不甚清醒的人,所以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卓天屹才合了會兒眼。
沈青岚醒來的時候,卓天屹已經坐起身,正扭頭看着他。
四目交投,沈青岚驀地睜大了眼睛。卓天屹伸手探向他額頭。沈青岚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裏退去,戒備的神色很是明顯。
手落了個空,卓天屹并不放棄,“別動,我只是看看你燒退了沒。”他說着又将手伸過去。
橫豎床上就那麽點地方,沈青岚無處可躲,額頭上終于貼上那只手掌的時候,他的身體都僵了僵,呼吸也有些不順。
卓天屹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在自己額頭上拭了拭,“還沒全退,你再躺會兒,我去叫人做早膳。”
他掀開被子起身,結好上衣的衣帶,外衣由于昨晚抱沈青岚的時候弄濕被扔在地上,卓天屹只穿了中衣,就這麽走到屋角的銅鏡前,整理頭發,之後又從床前走過,開門叫來丫鬟吩咐了幾句。
沈青岚僵着身體躺在床上,卓天屹這樣來來去去大模大樣的作派,他實在難以接受。只能将臉轉向床裏,眼不見為淨。
只是聲音卻實在難以阻隔,他聽到卓天屹在吩咐仆人把他的衣物用具從原來的住處搬過來,還在吩咐這些天為沈青岚做的膳食需要注意哪些地方,之後便是丫鬟仆從來來回回搬東運西的聲音,和卓天屹依舊只穿着中衣指揮他們把東西收納歸置的說話聲。
床邊人來人往,沈青岚躺在鋪滿大紅被褥的床上,幾乎連呼吸都僵硬了。就算是受迫的,這樣衆人矚目之下的煎熬也太折磨人。
好不容易,終于安靜下來,仆從們退出房間。卓天屹回到內室,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幹淨外衣穿在身上,邊系衣帶邊道:“這裏原本就是我的住處,三年前布置的時候,我搬到了書房住,現在不過是搬回來而已。”
正說着,卓信端着臉盆從外面小跑進來,看見卓天屹,立刻收住腳步,低頭斂眉恭敬地叫了聲,“少當家。”
卓天屹點點頭,“進來吧,為公子洗漱一下。”他接過腰帶系在身上,又向着床上的沈青岚道:“我先去膳房,一會兒讓卓信伺候你用早膳。”他說着走出內室。
卓信把臉盆輕輕放在案上,上前扶起沈青岚,“公子,好點了嗎?”
沈青岚點點頭,雖然動的時候牽扯到身後那個地方還有些疼痛,但明顯比前一日好了很多。
他在卓信的攙扶下慢慢起床,洗漱休整了一番,又吃了碗粥。
卓信顯然被細細教導過了,一改從前唧唧喳喳的個性,服侍得小心細致,卻一句都沒多說多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便垂手立在一邊。
沈青岚初時還覺得慶幸,不一會兒便被他拘謹到生分的樣子弄得受不了,這好像是在變相提醒他,他如今身份的“與衆不同”,而這是卓天屹造成的。
沈青岚把空的藥碗遞給卓信,看他把碗放進托盤,又把他墊在腰後的枕頭移開,扶他躺下,做完這些之後,端起托盤正要離開,才叫住了他,開口道:“卓信,你怎麽不說話?”
卓信回身,看他一眼,又低下眼神,小聲道:“管家不讓我多說……他說,說到少當家跟前做事,要的就是手勤、眼明、嘴笨,還有,還有耳聾……”
沈青岚閉了閉眼,澀聲道:“他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還說公子你現在不比從前,你是少當家的人了,要更殷勤着些伺候……”
“卓信!”沈青岚忍不住打斷他,看他的圓臉上露出惶急的神色,才吐氣平複着胸口的氣悶,耐心道:“別聽他的,我還是我,別把我當什麽人看待,我們還跟從前一樣,好嗎?”
卓信重重地“嗯”了一聲,臉上露出單純的笑容,看得沈青岚眼睛有些熱。在卓家也就這個孩子真心對他,他可不想連這唯一親近的人都失去。
“那公子你先歇着,我把藥碗收到膳房去。”卓信說完,還沒等他回答,就一溜煙地端着托盤跑出了房門。
沈青岚舒了口氣,慢慢側過身,手摸到枕頭底下,将那枚玉佩握進手心。那珍而重之的東西,如今被摔掉了最重要的一個角,他已經不敢再細看了。可那缺口粗砺的感覺卻不因為他的不敢直視而消失,仍是硬硬地抵在手心。
頭暈暈地,身上也還有些不适,沈青岚在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掀開了被子,在他腰上弄着什麽。他用手推了一下,“卓信嗎,做什麽?”
腰上的手并不停下,片刻後,下身一涼,亵褲被一把脫下。沈青岚猛地睜開眼睛。
是卓天屹,正坐在床邊,屈起他的雙腿,向兩邊分開,而後把他的雙腳擺放到身體兩側。
仰躺的情況下,這樣的姿勢屈辱萬分,比前一次更甚。沈青岚猛烈掙紮起來,拼命要把雙腿并攏,“卓天屹,你做什麽?!”
“上藥。”卓天屹根本不理會他的抗拒,兩手掰着他的膝蓋一分,又順手拿了個枕頭墊到他腰下,“別動!”
沈青岚哪裏肯聽,踢着雙腿奮力掙紮,大聲道:“我自己來!”
卓天屹停下手,看他一眼,爽快地道:“行。”他将瓷瓶遞給沈青岚,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仍是坐在床沿上,顯然是要看着沈青岚給自己上藥。
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要給自己在私處上藥,對着的人還是讓自己受傷的始作俑者,屈辱的滋味從渾身每個毛孔裏散發出來,沈青岚忍着胸口的郁憤,嘶聲道:“你出去!”
“你怕什麽?”卓天屹抱起雙臂,側臉望向他,“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還怕我看?”
“卓天屹!”沈青岚忍無可忍,扶着床欄坐起身,“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你用孟家威脅我,也不至于要做到這種地步吧?!你還是堂堂卓家的當家人嗎?!”
“你錯了,沈青岚。”卓天屹淡定地打斷他,“第一,我不是在辱你。我們是夫妻,我在你身上做下的事,我有責任善後。你不要我動手,那麽我在旁邊看着,随時指點,這也是我的責任,你不能阻止我擔負這種責任。”
看着沈青岚變得越來越鐵青的臉色,他唇邊帶上了一絲笑意,“第二,我是卓家的當家人沒錯,可你呢,你也是卓家人,不光是卓家人,還是卓家當家人的人。我希望你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再把自己當外人,也別再用對外人的口氣與我說話,這與你的身份不符。”
沈青岚面色青白,胸口劇烈起伏着盯着他,好半天,才收回視線,咬牙道:“好,你且看着!”
他抖着手把那個藥瓶擰開,傾出一些在手指上,而後側過身,在對面卓天屹眯着眼的注視中,慢慢将手伸向身後的密地。
還沒碰到身後,手中的瓷瓶便被一把奪過,接着人也被放倒,“還是我來吧。”卓天屹起身坐到他身邊,将他腿屈起分開,“你這樣,根本上不好。”
他打開瓷瓶,倒出藥粉在右手上,左手伸到沈青岚腰下,向上擡起,右手将藥粉仔細抹在沈青岚的傷處內外。
擺着這樣的姿勢,被他的手指在後穴按揉抹藥,沈青岚死死地咬住嘴唇,雙手用力揪着枕頭,屈辱的滋味順着唇上的鹹腥味一路流進心裏。
卓天屹的手一撤離,他便翻過身,迅速地将亵褲穿好,蓋上被子。
卓天屹在旁邊擦幹淨手,看着那氣得發抖的背影,淡淡一笑,“你只是不習慣而已,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慢慢習慣我。”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內室。
沈青岚咬着嘴唇閉緊雙眼将臉埋到被子裏,握緊的拳頭中,指甲磕破掌心剛剛結痂的傷口,血滲出指縫,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接下來的幾天,沈青岚放棄了這樣無用的反抗,卓天屹不會放過他,多說無益,反而自取其辱。他幹脆配合了卓天屹,該上藥上藥,該換衣服換衣服,卓天屹每次自己在膳房用過飯後再到床前陪着他吃飯,他也默認了,反正卓天屹不是無事可幹可以十二個時辰守着他,不如退一步,至少換來耳根清靜。
卓天屹看在眼裏,心裏不是不得意。這只不過是個開頭而已,他要的可不光是人,更是人的心。
這天午飯後不久,卓天屹就帶着卓世安回來了。沈青岚有些失望。這些天來,他已經知道了卓天屹的日常行蹤。卓家是武商,武學是根本,作為當家人,卓天屹每天上午都必須去演武堂與門下弟子一起習武練武。午飯後,便在前廳處理卓家各種商事,或者出門去各家店鋪巡查,與有生意往來的商戶詳談買賣等等。有時候回來都已經到子時左右,第二天一早就出去,根本不可能每天都抽出那麽多時間來盯着他。
所以這天卓天屹的提早回來,讓沈青岚很是失望。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卓天屹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外間椅子上,拿了本書,教卓信識字。
卓信一看卓天屹回來,立刻放下紙筆,誠惶誠恐地叫了一聲“少當家”,卓天屹揮揮手,“退下吧。”卓信應了一聲,飛快地退了出去。
沈青岚顧自翻着書,只當作沒看見來人。
卓天屹看他的樣子,微微一笑,上前抽走他手裏的書,“別看了,我有事要你做。”
他說着轉向卓世安手裏捧着的一大疊簿冊,“這是卓家的賬冊,你先看着,盡快熟悉起來,以後,我會慢慢把卓家的賬務交給你,由你來彙總核查。”
作者有話要說: 卓總的口才是一流的,進入角色的速度以及對角色的認同也是一流的,沈蜜對卓總強加于自己的角色極不認同,兩個人雞同鴨講。事實上,卓總的臉皮厚度也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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