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曾經米楠一直不知道裴丞然畢業以後會出國，那會兒他太過天真單純，青春期的悸動剛剛萌芽，整天沉浸在暗戀中，偷偷關注着裴丞然，安于現狀，也沒想過去了解更多。
他是含着金湯勺長大的，什麽東西都有家人把現成的捧到他面前，從來不需要主動去争取什麽，隐隐之中造成了他被動等候的性子。
米楠在暗戀時從未想過表白，每天畫幾幅裴丞然的畫稿，再發到論壇上已經是他最大的主動了。
他對裴丞然冷臉的樣子記憶猶新，更擔心一個勁兒地湊上去惹人厭煩。
這場暗戀持續了一年，他在高二的暑假裏，飯桌上的閑談中得到了裴丞然要出國留學的消息。
他當即愣住，臉色發白地問：“什麽時候的事？”
“你是指出國？”米煜說，“就一周前，我還和裴燿送他去機場呢。”
米楠腦子一塊空白，發蒙地問：“為什麽……沒聽你們提起過？”
米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有必要特意向你提？”
米楠垂眸吃飯，機械地嚼着糖醋鯉魚，他的味覺好像出問題了，嘗不到酸甜，舌根湧上了苦澀。
裴丞然的離去讓他措手不及，這份滿心歡喜的欽慕甚至沒有開口的機會就無疾而終。
米楠躺在床上，心髒傳來陌生的悶痛，翻看着自己發在論壇上的畫稿。
有點諷刺，也有點難過。
他喜歡人家，卻連人家畢業後要出國留學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是何時走的。
如果不是大哥随口一提，他還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樣的守着自以為是的喜歡。
四年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足以讓裴丞然交一個志同道合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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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期間的愛戀比高中更具有穩定性，一想到他們會幸福相愛，米楠就難受的喘不上氣。
他好像做錯了。
這份喜歡裴丞然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哪有什麽意義？
米楠失魂落魄了一段時間，把裴丞然的微信置頂，每天翻看無數次他寥寥無幾的朋友圈，到頭來連一句消息都沒有勇氣發。
發了又怎麽樣呢？
這些年他和裴丞然從沒有過交集，可能人家連這個微信號是誰都不知道，平白換來糟心。
初戀往往難以放下，米楠試圖走出來，可當他回過神，發現無意識地在本子上反反複複地畫出裴丞然的樣子時，他知道自己栽了。
至少在遇到下一個令他心動的人之前，都無法忘記這個認識多年、一朝令他心動的男生了。
進入大學後，他的畫工已經相當優秀，開始在網上接一些商稿，每天都在畫不同的畫，可唯一不變的習慣，是畫裴丞然。
米楠本以為随着時間的流逝，裴丞然的樣子應該會在腦海裏漸漸淡去，可是沒有。
每每拿起筆，男生俊朗帥氣的臉就會自動地浮現眼前，完全不需要思考，紙上就出現了少年的臉。
雖然米楠有iPad，但他更喜歡紙上的質感，一張張一幅幅地畫下來，大學四年，裴丞然的畫稿占據了整整兩個大箱子。
每一本的內容都是同一個人，線稿、草稿、水粉、水彩，成品和半成品……
哪怕他們分隔千裏，可裴丞然依然充斥着米楠的所有生活。
大學時追求米楠的人也不少，可米家小少爺眼光高，不論多帥氣、優秀的alpha，在他眼裏始終欠缺了一點兒。具體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許是有了參照物之後，再沒有任何人能與心中那人比肩。
米楠知道要和裴丞然聯姻後，收拾了一晚上的屋子，當他在房間裏整理出兩大箱手稿時他自己都驚到了，這不僅僅代表的是青春期的悸動，還有長達四年、看不到希望的愛慕。
相思和太陽成了他的養分，這朵玫瑰在裴丞然看不到的地方緩緩生長，在不見天日的暗戀裏沉醉不醒。
吃過晚餐回家，米楠進畫室翻箱倒櫃，想把那兩箱畫稿找出來。
他找了一陣沒找出來，揚聲喊道：“丞然哥！你放哪裏的？”
自從搬過來後，他還沒有想過整理這些畫，都是裴丞然搬家時給他擺放的。
“櫃子下面，往左數第三個。”裴丞然在廚房裏熱雞湯，聞言微微蹙眉，“你別動，我來拿。”
“不用！我找到了！”
房間裏翻箱倒櫃的聲音沒了，裏面歸于平靜。
裴丞然端着雞湯進去的時候，米楠盤着腿坐在地板上，手裏拿着一本速寫本翻閱，地上癱着好幾本，旁邊兩個半人高的箱子都被打開了。
米楠看得認真，直到男人的陰影将他籠罩，擋住了光線才擡起頭來。
裴丞然居高臨下地看着omega的笑臉，把雞湯遞到他的面前，“喝湯。”
“我不要，”米楠拒絕，“我才吃完飯，你把我當豬喂？”
裴丞然：“……待會兒涼了。”
“涼了就再熱，”米楠拉了拉裴丞然的袖子，往旁邊挪了挪，“坐下，給你看看大學時期的畫稿。”
裴丞然把碗放在桌上，順着他的力道坐下，從後面摟着人，下巴抵在米楠的肩上，呼吸間盡是omega的香甜。
“這是我剛上大學的時候畫的，”米楠看着畫面上打籃球的身影，右下角留的時間把他的記憶帶回那一刻，“那會兒我應該剛上大學不久，看到操場上有人打籃球，就想到了你打籃球的樣子。”
他又往後翻了好幾頁，都是裴丞然穿着校服運球的樣子，看得出來應該是在練習身體的透視，着重畫肢體和養貓，衣服什麽的都一筆帶過。
裴丞然嗯了一聲，手搭在米楠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摸着。
“你看過幾本？”米楠舒舒服服地靠在alpha的懷裏，“應該沒有看完吧？”
剛才吃飯的時候，裴丞然坦然說是當初幫米楠搬家那天，趁他在沙發上睡着後看的。
本來沒想着窺探米楠的隐私，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搬家公司的人把箱子擡進去的時候手滑，裏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那會兒米楠已經睡着了，裴丞然為了不打擾他，關上畫室門和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整理，速寫本躺在地上打開了幾頁，裴丞然在畫本裏看到了各個時期的自己。
從運動會到全校演講，從夏日的爽朗到寒冬的凜冽。少年英俊的面容從生澀轉為成熟，身型越發的高挺。
米楠又打開另一本，第一頁充斥着各種潦草的草稿，“我沒見過你大學時候的樣子，只有自己幻想了。”
畫中的裴丞然穿着西裝，一手扯着領帶，眼裏的興奮和占有被米楠刻畫得很好，仿佛看到了垂涎已久的獵物。
裴丞然在米楠的筆下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少了幾分沉熟穩重，加進去了畫手濃烈的個人情感，眉眼之中有些痞氣的輕佻，年少青春又有肆意張揚，摻雜着畫手對他的向往。
“我好像不會做這種動作。”裴丞然盯着本子上笑得邪氣的人，平靜地說。
米楠也知道這張畫得不符合人設，但是那張臉上有這樣的笑容并不違和，“我知道，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笑，所以幻想了一下，結果畫出來還挺帥的。”
裴丞然沒接話，繼續往後翻，赤着身子、身材硬朗、健碩的圖稿驟然出現，線條流暢的起伏着，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形，皮帶解開，深鑿的人魚線往下延伸，叢林若隐若現，還露出了一部分雄/碩的尺寸……
“——！”米楠瞳孔猛縮，想合上畫本，卻被身後的人用力摁住。
“這是什麽？”裴丞然像是突然來了興趣，語氣裏帶了點不明顯的笑意。
米楠臉蛋漲得爆紅，雙手擋在本子上，欲蓋彌彰地解釋：“沒……沒什麽！我亂畫的！”
裴丞然握住米楠影響視線的雙手，饒有興致地反問：“這也是你幻想的？”
“……”米楠答不出來，明明孩子都有了，可翻到以前畫的這些還是羞得不行。
“那你覺得，和你想象的符合嗎？”裴丞然在米楠耳邊低喃，揶揄着、逗弄着，非得讓他說出個所以然。
米楠低着頭，從臉到脖子全都紅透了，開黃腔的裴丞然令他招架不住，捂着臉想把畫撕碎。
“楠楠，”裴丞然嗓音低沉，帶着些許誘惑，拉着他的手摸進了自己的衣服裏，腹肌硬壘，“你覺得自己畫準了麽？”
“……”
掌心裏凹凸的手感讓米楠指尖發顫，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把頭埋在裴丞然的頸間裝死。
裴丞然低頭咬住米楠的耳垂，叼在齒尖用力地留下一個牙印，“裝啞巴可不行。”
米楠咬了咬唇，聲如蚊蚋的開口。
Alpha的骨子裏的惡劣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我聽不清。”
“……”米楠忍無可忍，負氣地擡頭，可一對上男人灼熱的視線，又心虛了。
他閉上眼，羞惱地咬上裴丞然的肩膀，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湊到裴丞然的耳邊，帶着不自知的誘惑，“一……一點都不準，丞然哥的身材更好，也……也更大。”
裴丞然的眸色暗了暗，喉結滾動，融合了玫瑰清甜的木質味的信息素侵進omega的肌膚，嗓音喑啞，“那你喜歡嗎？”
“喜歡的……”米楠的聲音在嗓子眼兒裏打轉，“丞然哥的一切，都好喜歡。”
裴丞然捏起米楠的下巴吻了上去，頭一次這麽兇狠地吞噬着他的唇舌，動作粗魯的讓米楠吃痛，背脊卻竄上一股戰栗。
米楠躺在地板上，身邊是過往四年的畫作，他目光迷離，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上暖黃的燈源，雙手難耐的在alpha的背上抓出一道道暧昧的紅痕。
信息素又濃又甜的揮發着，米楠的汗珠都是清甜的花香，柔韌緊實的雙腿纏在裴丞然的腰間，揚起纖長細膩的脖頸，上面的紅痕加重了男人眼裏的欲色。
畫室裏哭泣的低吟順着門縫傳出，那碗雞湯由熱變涼，最後徹底被二人遺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