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緣無份
譚青止嘆了一口氣,用一種瞧病人的眼神瞧着童洛錦,道:“阿錦,謝謝你哄我開心,我已經不傷心了。”
童洛錦:“……”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譚青止這麽會一本正經地刻薄人。
“那會是誰呢?”
“阿錦,你別想了,”譚青止道,“你問的對,倘若他心裏沒我,我便是有千萬種勇氣去違背父親又怎麽樣呢?即無法與他長相守,又失去了父母親情。我這些日子也算是想通了,既然無法做他的妻,做誰的妻不是一樣的呢?若是父親想我嫁,我也只能認命,嫁了就是。”
童洛錦見不得她這般悲觀,道:“你如何知道他心裏沒你?你可問過?”
譚青止咬住下唇,不說話了。
她不開口,童洛錦便也不追問,只是安安靜靜地陪她坐着,倆人又聊了些別的,臨走前,童洛錦才對譚青止道:“青止,這世間有太多事情不如意,但是只要我們肯争,未必不能将‘不如意’變作‘如意’,我們左右不了別人的命,卻能左右自己的命,我最不信的,便是‘認命’兩個字。”
譚青止被她的話說懵了,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時童洛錦已經走遠了,她望着童洛錦的背影喃喃道:“阿錦,我也不想認命。但是……我沒有你這樣的勇氣。”
另一邊童洛錦出了譚府還在想譚青止的心上人到底是誰,以至于差點撞到別人身上也沒有發現,還是身後童溫祺一把将她攬了過來,避開了行人。
童洛錦終于回神,一把拍開童溫祺的手,道:“你做什麽?”
“阿姐差點撞到別人,我在幫你。”
童洛錦反駁不得,虛張聲勢道:“便是幫我,提醒一句就是,動什麽手?”
童溫祺很無奈:“我提醒過很多次了,阿姐沒有反應我才直接動手的,阿姐若是見怪,盡管責罰我就是了。”
童洛錦将信将疑:“是嗎?”她見童溫祺一臉真誠的模樣,好像真的沒有撒謊,但是她也确實沒有聽見有人提醒她,童洛錦又想,但是自己連路人都沒有看見,沒聽見童溫祺叫她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自己總不至于真的因為這點小事去責罰他,便道:“下次只需提醒我就好。”
童溫祺含糊了一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童溫祺,”童洛錦好奇道:“你同青止熟悉嗎?”
童溫祺迅速反應了她這句話的含義,試探回答道:“并無深交,只跟随阿姐的時候見過譚家小姐,說不得熟悉。”
童洛錦“唔”了一聲,覺得自己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覺得童溫祺會知道青止的心上人是誰,但是這怎麽可能呢?但是現在她找不到別人商量這件事,便只好對童溫祺道:“那你覺得,青止為人怎麽樣?”
童溫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斟酌道:“阿姐的朋友,自然是好的。”
童洛錦聽出了他的糊弄,冷哼一聲道:“你少說這些虛的。你與青止也相識多年了,就憑你這個人精的勁頭,旁人是個什麽性子你一眼就瞧得方明,在我這裏裝什麽傻充什麽楞?”
童溫祺道:“我雖看得分明,卻不愛看旁人。”
童洛錦:“……”她腦中警鐘大作,總覺得這話有歧義,不能深究下去,只能打馬虎眼掠過這個話題。
“你說,青止若是歡喜一個人,那個人會是什麽樣子呢?”
話說到這裏,童溫祺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麽了,因此舒了一口氣,道:“大概是性情淳樸、憨厚正直的人吧。”
童洛錦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
童溫祺道:“蘇賬房不正是這樣的人嗎?”
童洛錦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童溫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帳房?!蘇知柏?!譚青止那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親的母親家遠房表兄?!
她竟然喜歡這個人?自己卻一點沒發現?
不對啊,自己與青止是好友至交,都未曾發現半點端倪,童溫祺說自己與她相交不深,倒是瞧得這般清楚。
“我與蘇帳房打過交道,他身上佩戴着譚姑娘所贈的荷包。”瞧出她心中的疑惑,童溫祺主動解釋道。女子的荷包不輕易贈人,尤其是男子,若是贈了人,便是贈了心。
童洛錦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麽滋味:“青止的荷包,你倒是認得清楚。”
不知道為何,童溫祺的眉宇舒展開,面對童洛錦的冷言冷語,他似乎舒心得很:“阿姐忘了,那個荷包是阿姐同譚家小姐一起繡的,一樣的料子,一樣的紋樣。”
他記住的不是譚青止的荷包,二十童洛錦的荷包。
只不過,譚青止的荷包順利完工,而童洛錦那個嘛……所謂往事不堪回首。
“我記得确實清楚,因為我想知道,阿姐親手繡的荷包,最後會系再誰的腰間。”
童洛錦怒道:“童溫祺!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管起我的事情來了。”
仔細端詳她的神色,只見她雙頰飛紅,眼神飄忽,這份怒意多少有些虛張聲勢,更多的是她不好意思了。
廢話,誰将荷包上的鴛鴦繡成水鴨都會不好意思的,何況還是一對斜眼歪嘴的水鴨!
童洛錦繡完之後看得生氣,早不知道将那個殘次品扔到什麽地方去了,突然聽見童溫祺提起,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十分丢人。
為了維護顏面,她幹咳了兩聲,生硬地跳過了這個話題:“蘇知柏?那個跟在譚老爺手底下做事的蘇知柏?”
怪不得譚青止說他們二人有緣無份,如果她的心上人真的是蘇知柏的話,那就說得過去了。
蘇知柏出身卑微,家族凋零,要不然也不能在少時跋山涉水來求譚夫人這個遠方表姑收留,他無權無勢,譚老爺自然瞧不上他。蘇知柏又是個重情義的人,他受譚老爺一飯之恩,自當對譚老爺湧泉相報,譚老爺不願,他又怎麽會強娶他的愛女?
這樣看來,譚青止的憂愁确實不是平白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