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結契
成翡的語言表達能力還算比較強，成小山在聽完之後，大概理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點講，就是烏歲晚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将自己魂魄的一部分，變成了編劇老師身上綁定的系統。
再往深了說，烏歲晚之所以會費盡心思把編劇老師帶到這裏來，讓編劇老師深入群衆，聽到群衆的心聲，就是想讓編劇老師幫他改寫故事結局。
而改寫故事的重要道具，便是眼下這本附有烏歲晚魂魄，能夠聯通兩個世界的無字書。
有了烏歲晚的犧牲，凡是編劇老師親手寫在這本書上的字句，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成真。
最重要的是，當結局被改寫後，他們這些人都不會失去記憶，不會因此變成另一個“陌生的自己”。
至于其他的，比如他成小山的穿越、沈青白的重生，以及蘇月寒聽到的離譜畫外音，則都是買一送一，是烏歲晚“買彩票時意外中的獎”。
說得不好聽一點，只有編劇老師才是烏歲晚真正想充的話費，餘下他們三個倒黴蛋，只能算贈品。
不過話又說回來，烏歲晚似乎是真的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在喊他們來汀州取無字書之前，還給成翡單獨留下了一封信。
烏歲晚在信中向成翡道了歉，還說自己之所以會改名為烏歲晚，就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成翡，對不起信他敬他的蔔家人。
鹄同雀，雀同鳥，誰知少時鴻鹄志，不過都是些剛愎自用，有眼無珠罷了。
…
成翡在和成小山講述這些時，語氣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古怪。
成翡對成小山說：“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做，我還以為他說的那件錯事，是沒能盡早殺了我。我從前總想親手殺了他，可等到他真的死了，我才發現，我其實只想要個道歉。”
除去解釋清楚穿越原因之外，烏歲晚還很體貼地留下了幫成翡解開火毒的方法。
烏歲晚說，事到如今，只要他們能合力打碎白骨塔，徹底殺死下毒之人，則成翡身上的火毒可解。
聽到了這，成小山其實已經弄明白烏歲晚的意思了。
想來，等到白骨塔一倒，他們這些人便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成小山想着想着，不免微微彎起嘴角來。
然而就是這一笑，卻讓沈青白有些誤會了他的心意。
無他，相處得久了，沈青白雖然不能完全猜透成小山在想什麽，卻也對成小山的各種喜好厭惡，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烏歲晚在汀州留下的種種線索，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沈青白不能不多想。
…
沈青白知道成小山想回家，也隐約猜到待此事一了，成小山大概就得回家去了。
說句老實話，就在幾天之前，沈青白還不能理解自己在成小山的夢境裏，為何竟是那副可怖模樣，可直到現在，直到他們走得離未央宮越來越近了，他反而變得越來越能理解了。
他有些舍不得成小山走，更接受不了自己在成小山的心中，很可能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就因為這個，沈青白最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有好幾次他都想反悔，都想直接帶成小山離開，不去打什麽白骨塔了。
火毒的事很好辦，只要他放棄換骨，放棄做将來的天下至尊，就能每天幫成小山壓制着，把命續上。
至于和成小山共用一具軀殼的成翡更好辦，毫不誇張地說，他手裏攥着一百種能殺死這魔頭的辦法……
說白了，連日來的反複拉扯，已将沈青白的理智蠶食到所剩無幾——結果成小山現在居然笑了，看起來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回到家中，完全不在乎他會如何難過的模樣。
對此，沈青白真的很生氣。
望着成小山笑眼彎彎的模樣，沈青白沒忍住，惡狠狠咬了一下牙，悄悄向其傳音道：
“……小山，你就這麽想快點離開我麽？”
哪想到，還不等沈青白心裏這股邪火真的燒起來，成小山只用一句話，便将他哄得重又蔫巴了回去。
成小山問：“誰說我要離開你了？”
頓了頓，又再補上一劑猛藥，認認真真地對沈青白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咱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成熟一點，收起你的傀儡蟲，繞過那些無意義的争吵，直接HE嗎？”
“……什、什麽意思？”沈青白呆呆地問。
“意思就是說……”
成小山有點無奈的嘆了聲氣，全不顧折南在場，根本沒有用傳音，而是直接開口對沈青白解釋道：
“我問你，你們這不是有種魂契嗎？雖然是主仆契約，但是聽說只要結了那種契，主人在哪，……咳，那啥就在哪。”
“你是說……”
“對，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當我的召喚獸，下半輩子跟我同生共死的話，我可以和你結魂契，帶你一起回家——反正你在幻境裏也看到我家了，這就說明此法可行，你是有可能跟我一起回去的啊。”
沈青白：“……”
居然、居然還可以這樣？
但這是什麽騷操作！
一時間，沈青白像是被成小山話裏的內容驚到了，久久不能言。
見狀，成小山還以為沈青白心裏不願意，連忙為自己的小命找補道：“你看，不是我想離開你，是你自己不願意抛棄這裏的榮華富貴，跟我回家的嘛。”
頓了頓，又再斟酌着循循善誘：
“不過你也不要太愧疚了，雖然我愛你，但我也能理解你，知道讓一個修仙大佬放棄幾百年壽命，轉而去到一個人人都只能活幾十年的地方去，的确有點強人所難……”
沈青白：“……”
“所以你別傷……”
“我願意。”
“……啥？你說啥？”
“我說我願意和你結契，而且我剛剛不說話，不是因為我猶豫，而是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很重要的東西。”
“你忘了什麽？這會想起來了嗎？”
“還沒想起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說話間，馬車已經走到了未央宮門口，很快就能見到白骨塔。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就連編劇老師也忍不住摩拳擦掌地在外面嚷嚷着，讓他們趕快都把靈力渡給長生劍，然後組團刷boss去。
與此同時，白骨塔那邊似乎也因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在衆目睽睽之下，爆發出刺眼的血光。
只有徹底毀了這個滿是bug的世界，才能讓所有人帶着記憶回到最初，獲得真正的重生——正所謂破而後立，古來皆如此。
一片混亂中，成小山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沈青白傾身向前，一邊将全身靈力渡給外面的長生劍，一邊緊緊捉住他的手，與他鄭重其事的定下了這個對于所有修者來說，都無比屈辱的主仆魂契。
“從今以後，你是我的仙人，我是你的奴隸……”
長生劍很快就蓄力完畢，現場須臾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伴随着編劇老師響徹天際的一聲“有錢了不起啊！看我不砍死你個加戲咖——！！！”，遠方的白骨塔轟然倒塌，一瞬就被劈成沫了。
眼前慢慢變得模糊了。天旋地轉間，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成小山一把回握住抓着他的那只手，扯着嗓子使勁對沈青白喊道：“沈青白！你別害怕！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奴隸！你是我最最最喜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