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富貴
映雪劍驀然靠近,似有微涼的風拂過耳畔,“劍靈的眼裏唯有主人,沒有什麽香什麽玉。”
卿月微微偏頭,映雪劍在她手中打了一個滾兒,映雪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讨厭那個女人,幹嘛要我幫她?她衣服上有很重的龍涎香,你幫我擦一擦。”龍涎香可以助精氣。東陵那些纨绔公子行房的時候,喜歡用龍涎香提升情趣,延長時間。映雪最讨厭這種甜絲絲還有點腥味的香。
沒錯,卿月一想到靈根的事,就很厭惡南宮芷——就算南宮芷很單純,難道她真的不清楚把她的僞靈根換成趙卿月的天靈根,趙卿月會失去什麽?
就當南宮芷一開始不知情,現在她修煉也有一段時間了。趙卿月靈根被奪變成廢物的消息已經傳遍繁霜城。可迎新典禮上,南宮芷面對卿月,表現出來的那種天真和善良,奧斯卡欠她一個小金人。
原書中,金世離一開始就提醒過南宮芷——遠離天虞派鑄劍峰的執事弟子,尤其是塗山青,因為他們見過南宮芷被測出僞靈根,很容易聯想到:趙卿月的天靈根在她身上。
南宮芷前期處處針對趙卿月,後期瘋狂打壓天虞派,只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單純的想出氣、想為師尊争光,想重現三百年前昆俞仙門第一大派的榮光嘛?
反正卿月不信。要不是時機未到,暫時沒法證明她被奪走的天靈根,就是南宮芷得到的天靈根。她肯定立馬替趙卿月把靈根拿回來。
南宮芷摔得險些五髒移位,她雙手撐住地面,柔弱地擡起頭,就看見趙卿月拿出一方雪白的絲帕,輕輕擦拭着映雪劍。
南宮芷的表情管理幾乎失控。她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過,楚楚可憐地望着卿月,那雙含了水霧的美目仿佛在無聲地質問:初次見面,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讓我難堪?
東昆俞的太上長老姜景熙艱難地擠出人群,扶起柔弱的南宮芷,十分心疼,看向卿月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怒意:“趙指揮使,我徒弟又沒有得罪你,你故意害她當衆出醜?”
卿月淡淡地瞥他一眼,“前輩想多了。我只是救人心切,手滑。”雖然她讨厭南宮芷,但是映雪劍如此對待小美人,也是她完全沒想到的。這就好比在人行道上看見一坨狗屎,覺得有點礙眼,但肯定不會刻意上去踩一腳。
不過,作為原書男主,姜景熙對南宮芷的濾鏡大約有八百米。女主磕了碰了哭了傷了,都是女配故意為難她,團寵文的常規劇情而已。
卿月這一眼,淡如天上弦月,恰似一片清輝照耀在身上,卻沒有絲毫停留。看見姜景熙,又完全不在意,這讓他非常窩火。
在東昆俞,姜景熙為南宮芷撐腰,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他下意識就想教訓卿月。就在這時,周遭驀然響起一片噓聲。
合歡宗宗主溫南絮擡起手中的團扇,半遮住唇角嘲諷的弧度,一雙桃花眼分外魅惑:“姜景熙,東昆俞封山百年,是把你關傻了還是關瘋了?趙指揮使飛劍救下你徒弟,什麽叫故意害她出醜?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幫了你徒弟,你難不成還要反咬一口?”
衆人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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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月心中略微詫異,臉上卻絲毫不顯。她一直以為溫南絮是個又美又飒的大姐姐,然而溫南絮一開口,分明是一個很蘇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女裝大佬!
方旭溫文爾雅地作揖:“先前趙指揮使參加青雲大比,禦劍飛行,劍離擂臺還有七丈高,她就自覺收劍。今日她來廣場,也是離地五六丈,收劍一躍而下,大家應該都瞧見了。映雪劍把南宮芷抖下來的位置,高度不足一丈,對趙指揮使來說,真的是十分安全的距離。”
使用禦劍術,提前收劍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因為禦劍飛行會産生強勁的氣流,那麽多人站在下方,如果不提前收劍,直接從大家的頭頂上方飛過,帶起一陣狂風,給大家換個非主流的發型,順便掀飛幾個修為低的小弟子,委實是很失禮的行為。
許多人還記得——青雲大比那天,趙卿月禦劍當空,有禮貌的收劍,身形緩緩飄落,猶如天上明月墜入人間,白衣翩翩不染塵埃的模樣,是仙子本仙沒錯。
有人接話:“确實,這位可是趙劍癡,一丈已經是非常難得的體貼了。好歹也是築基修士,不至于就摔傷吧?再飛低一些,劍氣容易刮倒別人。”
蘇穆辰毫不客氣道:“我們劍修不喜歡別人随便碰我們的劍。映雪劍有靈,也不願意被別人握在手中。剛才,南宮芷試圖抓住映雪劍的劍柄,才被它抖開的。”
謝君宇神色嚴肅:“姜前輩,請慎言。”
姜景熙懵逼,他在東昆俞說一不二,連掌教白霰也要敬重三分,出面替南宮芷撐腰,別人自然是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現在這場面,九大派的人都在,還有散修,沒人會刻意遷就他,他有點下不來臺。
南宮芷見狀,紅了眼眶,小模樣看起來很是委屈,晶瑩的淚珠無聲地順着白皙的臉頰滑落,“師尊,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趙指揮使。她好像不喜歡我。”
她擅長示弱,哭起來也好看,嗓音微微哽咽,嬌嬌軟軟,十分惹人憐愛。在東昆俞,只要她使出這一招,所有師門大佬都會向着她。
然而,和衣袂飄飄、一臉平靜,氣場不輸于任何一位頂尖高手的趙卿月相比,南宮芷就顯得有幾分矯揉造作,不自然。
卿月将依舊雪白的絲帕隔空丢進遠處的衣物捐贈箱,反問:“我為什麽要喜歡你?我只喜歡我的劍。”
衆人笑得前仰後合。
沒錯,衆所周知:劍修的名言“劍在人在”。他們天天抱着劍睡覺,沒有道侶無所謂,有本命劍相伴也不寂寞。有個笑話說,醫修、術修、靈修、劍修等等,劍修的道侶最慘,争寵甚至争不過一把冷冰冰的劍。道侶和劍同時落水,十個劍修,有七個都會先撈劍。
卿月還沒聽過關于劍修的各種段子,不過,被大家的笑容感染,她也不由莞爾。
原書中,趙卿月在鑄劍峰養傷,沒有加入鎮魔司。推南宮芷的人,是姜景熙的另一個徒弟,南宮芷的師姐白琇瑩。姜景熙當衆打了白琇瑩十戒鞭,罰她面壁思過兩年。這還是看在白霰的面子上,從輕處罰。
白琇瑩是白霰的千金,好慘一女配,她爹、她師尊、她師兄……所有人都疼愛她的小師妹南宮芷,她做什麽都是嫉妒、都是別有用心,最後衆叛親離,和南宮芷一同遇險,姜景熙只救南宮芷,任由她被魔族俘虜。
等白霰氣消了,只找到白琇瑩的屍體,她衣衫破碎,一只手臂垂落,上邊青青紫紫的痕跡重疊交錯,還有幾個深可見骨的牙印。白霰因此發瘋,孤身追殺魔族,反被魔族圍殺。
此刻,姜景熙已然拿出戒鞭,就要一鞭子抽下去。
白琇瑩昂着頭,看起來十分倔強:“是我推的南宮芷,但是我沒有封住她的經脈,是她自己封的!護欄那麽高,她又不是紙糊的,輕輕一推就跌出去?”戒鞭破空的聲音,讓白琇瑩心驚,可是居然一點也不疼。
卿月用映雪劍擋住戒鞭,“前輩門下弟子的糾紛,請前輩私下處置。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她說完,直接拿起名冊,将七十二位鎮魔師、三十六位捉妖師分成九隊,每隊十二人,分別負責鎮魔、捉妖、禦靈、巡防、雜務。任務每三個月輪換一次。給大家七天的時間,自由選舉出隊長。
這天晚上,號稱天下第一咒術師的姜景熙在鎮魔司開課,教衆人自創咒術。
他循循善誘地提示:“你們最想做的事、心中最迫切的願望?”
于是,三天沒睡覺,強烈渴望睡上一覺的卿月,發明了“三秒入睡訣”。
蘇穆辰發明“點金成石”,輕輕一點,将金銀銅鐵等金屬,變成靈石。
桑落發明了“壺裏乾坤術”。他的酒葫蘆,變成了一只無論灌進去多少酒,都裝不滿的酒葫蘆。
謝君宇,好吧,卿月沒看見大師兄發明了什麽小法術,秋慈只看上一眼,頓時小臉通紅。大師兄連忙把咒術的成果藏起來,不給他們看。
白霰将一切盡收眼底,臉色鐵青:“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卿月:像極了被氣壞、失去理智的班主任。
大多數劍修,咒術水平都不會很強。因為實戰中,劍修通常厮殺在最前線。咒術就有點雞肋,可以瞬發的咒術,通常威力比較弱。強大的咒術,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觸發。咒術師對戰劍修,如果不穿防禦法衣,被秒殺都不奇怪。
卿月酣睡到天亮,被貓叫聲吵醒。
一只小奶貓跑到鎮魔司,希望鎮魔師出手,搭救一名書生。
這只小奶貓是妖族,名叫茍富貴,它化形技術奇差無比,還審美異常。它認為臉圓圓的、耳朵尖尖的、牙齒露一點出來才好看。就這樣,茍富貴化成一個圓臉尖耳朵的龅牙小妹妹,扮成書生混入書院,被嫌棄、被嘲笑、被奚落、被欺負也不肯走,只想離那個喂過她的書生近一些。
昨夜,書生突然失蹤,疑似被妖魔騙走。茍富貴來請鎮魔師。它雖然是妖,卻不擅長戰鬥。事實上,大多數修士也不怎麽擅長格鬥。因為修煉是為了長生,不是為了打架鬥毆。
然而茍富貴的人形不滿十六歲,還是未成年,就算簽訂契約書,也屬于無效契約。而且,那個書生失蹤不到十二個時辰,茍富貴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書生遇到了危險。不符合鎮魔司立案偵查的标準。
如果按照私人委托的模式,倒是可以出兩千枚中品靈石作為定金,簽一份委托書,邀請一位鎮魔師出手。問題是,茍富貴只有一枚下品靈石。
卿月被毛團子萌到,對茍富貴招招手,“過來,我幫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