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經學

雅間內部。

【來新人了嗎?】為首一個光球道,【道友你好,初次見面。】

衆光球都開始歡迎嚴理繁,為首者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和善道,【對了道友,之前我們招進一個人,結果最後發現是複古派細作,所以道友可以證明一下自己嗎?】

嚴理繁:“……”

還有誰這麽無聊……不,他自己不無聊!

他一瞬間竟然有點緊張,沉穩地問,【怎麽證明?】

為首者身前浮現出一張試卷,嚴理繁一觊,全都是圍繞《千金》而展開的問題,一共二十道。

有簡單的諸如【柳家真千金叫什麽名字】,困難的如【柳玉釵遇到老尼那天是幾月幾日】、【被柳青環弄塌的秘境叫什麽名字】……

嚴理繁心中一輕,甚至不屑起來,就這樣?他還以為要當衆稱贊一遍翡不琢,那他可做不到!

他唰唰地往下寫,一題都用不了三秒鐘,很快就道:【好了。】

【這麽快?】為首者驚訝,看到試卷後頓時一凜,【你全填出來了?!】

衆人圍聚上來,也發出陣陣驚嘆:

【什麽!居然是全對!】

【這些題目我當時做的時候抓耳撓腮,差點以為自己是假的讀者……】

【這還是咱們見到的第一個全對吧?而且還做得這麽快!】

為首者感動了,鄭重說:【道友,你怎麽稱呼?這個試卷我們定的是答對六成就給予通過,你一定是翡不琢先生的資深書友,才能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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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理繁:“……”

才六成??你們不早說!

【叫我繁道友。】他道,【另外,我不是資深書友!我只是随便看看。】

為首者更加感動了:【繁道友也太謙虛了!!我實在自愧不如,這樣吧,我一個人現在打理不過來文會,正在找副會首,你意下如何?若道友願意的話,我試試把副會首的位置加給你。】

嚴理繁:“……”

副會首??

他都被自己打入敵營的速度震驚到了,一時沉默。

【……道友新來的,你就讓人幹活?】有一人對會首道。

【咳。】嚴理繁有反應了,【我……沒說我拒絕。】

……雖然和他預期不太一樣,但很好,這樣更有利于策反。他以後定要潛移默化,讓他們意識到簡白不是正道!

……

等嚴理繁将神識抽離出靈犀玉牌時,猛然驚覺,他居然都在裏面待半天了!

恰好,友人們在門外喊:“嚴兄!我們忘了要先成為道友才能在靈犀玉網裏交流,所以還是過來了。”

他打開門,友人們見他手裏拿着玉牌,驚奇道,“你已經用了嗎?感覺怎麽樣?”

嚴理繁目光不自覺遠看:“……尚可。”

友人興致勃勃:“那你有沒有看到你自己的書友會?我們都在裏面呢!”

嚴理繁陷入沉默。

他都完全忘記還有自己的書友會了……今天只加了一個翡不琢的書友會,還成了副會首,怎會如此??

另一頭。

【副業任務“向十人推廣靈犀玉網”“為你建立粉絲群”已完成。】

詩千改:“?”

她看着突然跳出來的提示,有點疑惑。

系統這個計算的标準,只有她親自安利出去、或者只因為她而加入靈犀玉網的人才算數,她一直摸魚,試煉結束才九個。

剛剛又從哪多了一個?怎麽連粉絲群的任務也一并完成了?

難道是張夫人給她組建的?

此時,她一行已經抵達了琅嬛洞天。

詩千改是租了一條小雲舟飛過去的,聽說琅嬛的正式學生住所很大,所以還把無塵壁、屋祝融、小廣寒等家具都帶了過來,除此之外許多小物件也不舍得丢,全塞進了芥子戒裏,叮鈴哐啷一大堆,充滿了窮人搬家的緊巴感。

綠衣巷那兒的房子沒有退租,但銀娘也跟着過來了,之後與吳麗春一起住在挂名弟子輯書客的區域。

再加上賀雪的一大堆藏書,雲舟看起來蔚為壯觀。

“喂,我看你排場也不小嘛。”穿過瀑布時,隔壁一條小雲舟靠了過來。

雲舟上正是薛傾碧。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詩千改。”詩千改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臺詞,她看了看,發現小公主把原先的那一男一女兩個侍衛換下去了,只帶了一個輯書客侍衛和一個廚娘。

薛傾碧:“……”

她居然沒有頂嘴,而是不情不願地臭着臉道,“詩千改道友,這樣總行了吧?”

詩千改發覺她仿佛有話要說的樣子,詫異地揚了下眉。

薛傾碧醞釀了一會兒,道:“之前雲舟換房間的事,我才知道。那不是我幹的!是我父親給我安排的侍衛做的。”

她說起“父親安排的侍衛”,顯得很冷淡生疏。

詩千改記得特別寵薛傾碧的先皇是她母親,現在看來,她父親也不逞多讓。只是,父女關系看起來不太好啊。

“這樣嗎?”詩千改無意過問別人的家事,抱手,若有所思點點頭,“如此看來,還是我比較占上風。起碼我是真的想捉弄你。”

薛傾碧:“……??可惡,我靈力沒了果然是你搞的鬼!”

她炸毛了,雲舟“咻”地一下竄走,憤憤消失。

雲舟停靠,新生們下了船。

內門弟子也是三人為一院,院落比先前考試時住的地方大了兩倍。詩千改站在山道上眺望,看不見琅嬛洞天的邊界,只見群峰如海,青翠欲滴。

這就是她之後要生活的地方了。

詩千改不自覺雀躍起來。

師兄師姐們很熱情,早早就在那邊等待,其中有個引頭的男修格外有領導者的氣質,名叫顧厄葉。

等衆人東西差不多搬完了,他主動笑道:“師妹師弟随我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琅嬛各處。”

顧厄葉衣着并不華貴,僅僅是簡單的琅嬛弟子門服,但氣度非凡,笑容溫和中帶着爽朗,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是一群學生裏的尖子。

詩千改無意間與他對視,莫名覺得這個師兄很關注她。那目光不像惡意和算計,卻也稱不上善意。

一群人沿着住宿峰向下,但見一步一景,與先前玄春闱來時見到的風光又有差別。

“‘琅嬛’之名,取自傳說,這是神話中天帝藏書之處。三大門派裏,以我們琅嬛藏書最多、種類最豐富,以後你們有修煉的問題,可以去萬字窟中尋求解答;除此之外,還有藏書閣……”

顧厄葉為衆後輩講述,引得陣陣驚嘆。

“琅嬛共有九座大的學峰,分別是劍、藝、符、丹、醫、藥、算、匠、經。其中以劍峰最為出名,施明夷前輩當年便是劍峰出來的。”

他講到這,忽然提到了詩千改,“像詩小師妹,以後就一定要學劍峰的課,因為本命靈武為劍……說起來,我有不少好友都覺得師妹未來能比肩施明夷前輩呢。”

詩千改直直撞上了顧厄葉的視線,後者表情是和煦帶笑的,眼中卻有探究。

她頓了頓,懶得猜這個師兄到底在想什麽,反問道:“顧師兄你呢?”

顧厄葉道:“我亦是本命劍。”

詩千改笑道:“那師兄你也能以比肩施前輩為目标。”

顧厄葉撫掌,也哈哈一笑道:“多謝師妹謬贊了!我與師妹這等天才可不能比。”

周圍學生沒發覺二人之間略顯微妙的氛圍,叽叽喳喳讨論開了:

“我也是本命劍,你呢?”

“劍應該是最多最常見的吧。”

“我是刀,這也是多見的類型……”

顧厄葉時不時點幾句,聽得出他對各種靈武都了解頗深。

他轉而道:

“琅嬛的課業總共有七門,大體上可與各學峰對應,具體的細節差別以後得大家自己體會。這七門是靈武道、符道、丹道、醫道、匠道、算學、經學。”

“接下來半個月,暫時不算做成績,你們可以去聽課,熟悉夫子們和每門課業,然後在除了靈武道之外的六門裏選兩門——”

他說到這頓了頓,做了個賣關子的表情,夜九陽接話道:“選兩門學?”

顧厄葉笑眯眯道:“錯,可以選兩門——粗略學,省下的都要精學。”

衆學生瞳孔地震:“啊?!”

師兄師姐們開始憋笑,顧厄葉無情道:“所謂粗略學,就是不參加年中與年末的大考。平時課和課業還是一樣。”

衆學生哀嚎:“啊!——”

師兄師姐笑作一團,顧厄葉感慨道:“當年我們也是這樣一波三折,現在總算能吓一吓後輩們了。”

夜九陽握拳:“可惡!我明年也要做師兄。”

詩千改:“……”

可惡,坑師弟師妹就是琅嬛的傳承嗎?

“明天上午,入門的第一堂課是經學。”顧厄葉摸摸下巴,“經學的夫子是個性格很特別的前輩……”

他故作高深,沉聲道,“我建議你們不要遲到。”

衆人一聽“經學”,再聽到這話,腦海裏立刻腦補出一個老古板的形象,集體一凜。

一位師姐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錯,而且這個夫子還會布置很長的課業。”

薛傾碧馬上道:“那我現在就提前去預習!”

她率先跑了,衆人面面相觑,也作鳥獸散。

——然而,直到第二日早上,衆人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被師兄師姐坑了。

琅嬛上午的課業一般是辰時之內開始上,按照老師的安排不同,每門課具體的上課時間也不同。

詩千改三人起了個大早,七點就準時登上了經峰,走進教室一看,居然後排已經被坐滿了。

詩千改:“……”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的學渣,上課時都會優先選擇後排。

三人只好坐在第二排,窸窸窣窣地開始吃銀娘做的卷餅。第一排則是薛傾碧、闕晗日等人——這也是特意來早占座的,只不過是占第一排。

“喂,你這樣小心被夫子罵!”薛傾碧昨天睡硬床沒睡好,起得晚了,沒吃上早飯,現在感覺嗅覺格外靈敏,卷餅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詩千改:“你要來點嗎?”

薛傾碧:“……我不需要!”

她昂起下巴,正襟危坐等夫子進門。

時間慢慢流逝,三人卷餅吃完了,辰時快過半了,卻還是沒看見夫子進門。

“不是說建議我們不要遲來嗎?”夜九陽傻傻問,“夫子是被什麽事耽擱了嗎?”

詩千改:“……不,我感覺我們被耍了。”

她已經慢慢回過味來,注意到昨天顧厄葉的用詞:“建議”。

也就是說,他壓根沒說這個夫子會早到啊!

教室裏漸漸有學生小聲議論,詩千改看表,直到八點過了一刻,門外才傳來一個匆忙的女聲:“不好意思諸君!我是你們的夫子江賓白,我沒留意又遲來了——啊!”

這聲音由遠及近,還間雜着奔跑聲,以及末句一聲驚天動地的摔跤聲。

衆人齊齊向門口投去震驚的目光,只見一個身穿淺青色道袍的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揉着額前道:“倒黴倒黴……又摔了!”

衆人:“?”

這還能又?!

江賓白生着一張小圓臉,外貌年齡近三十,五官柔和,身上的道袍松松垮垮,三層布硬是被她穿出了亂七八糟的效果;頭頂一個歪歪斜斜的道冠,頭發一半束着一半披散。

“啊啊啊,我的書!”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懷裏的一大堆文卷,披披挂挂,還有搭在肩上的。因為剛剛摔了一跤,不少卷軸滿地骨碌碌亂滾。

衆人都看傻了,詩千改嘴角抽了抽,第一個上前幫她撿起。江賓白手忙腳亂:“哎哎哎,多謝!……那邊還有一個,小友別踩!”

終于,一刻鐘後,她終于站到了講臺上,清了清嗓子:“如諸君所見,我呢,就是你們經學的夫子江賓白。”

衆人已經大受震撼。

顧師兄說得不錯,這個夫子的性格當真十分特別啊!!

她在那堆文書裏扒拉了一會兒,嘀咕道:“我的綱要呢?”

衆人:“……”

這個夫子真的靠譜嗎?

好在接下來,江賓白開始授課後,衆人便慢慢被吸引了。

——琅嬛經學的覆蓋範圍很廣,包括史學、歷代經典篇章典籍,還會教學生們評議文章。總的來說,這門課就是圍繞“文字”來的。詩千改從原身記憶裏看到的經學課非常枯燥,令人昏昏欲睡,其他學生們的經歷也是如此。

可江賓白的講課卻不然。她講的……格外有趣!

“諸君在玄春闱裏的大文題,便是我出的,不過我沒參與閱卷。”

江賓白笑道,“我知諸君對這個題目感興趣,這堂課我們也不聊那些大部頭的典籍,就講講‘情愛’,如何?”

而後她便從《詩經》說起,一路娓娓道來。

詩千改一聽便知,她的語調、吐息一定都是練過的,可能蕊娘到這都會為之贊嘆。

而她講的還不是話本子,竟然也能讓人聽得入神,連那時不時翻書堆的動作都顯得潇灑了起來。

江賓白只是以“情愛”為啓,事實上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提到了大量知識點。詩千改一邊聽一邊做筆記,都入迷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更進一步加深。

“……說到文人墨客的自身經歷,不得不提本朝的龍平君。他與……”江賓白講到興處,突然點點詩千改道,“這位小友,他夫人的名字是什麽?”

詩千改:“呃……裴小姝?”

“沒錯,他與夫人裴小姝的經歷便很傳奇,外人寥寥的記錄中,二人的關系就很有詩小友《二小姐》那篇文章裏的意味。”

江賓白面不改色,假裝自己沒忘詞,和善地摸了摸詩千改的頭,“只不過,歷史中,他才是那個負心冷清的‘二小姐’。”

突然被提到的詩千改:“……”

江夫子還會拿學生舉例的嗎!

滔滔不絕間,一上午轉瞬便要逝去。

江賓白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我還給你們想了個課業,讓我想想,有點忘記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提綱,“噢,想起來了。你們這一旬十天的課業,與大文題相同——寫一篇有關情愛的小說,簡白文為佳。”

“不過,我再附帶一個要求。”江賓白笑微微道,“這次的大文必須與你們前頭文試時寫的基調相反。若文試寫的是悲劇,這次就要寫喜劇,反之亦然。”

以“情愛”為開頭,又以之為結尾,這一堂課極為流暢,當真不堕三大門的名聲。

江賓白與詩千改對視,笑中有狡黠深意,張口無聲強調了一下“喜劇”。

詩千改:“。”

她仿佛窺測到了一部分真相,江夫子,是不是對《二小姐》怨念頗深??

琅嬛不會規定學生如何寫文章,但卻會時不時布置類似這種的小課題,意在讓學生們多嘗試不同題材。

詩千改第一次接觸這種教育,覺得還挺好玩。

午時鐘聲響起,江賓白抱着大堆文卷走了。衆學生立刻提起精神,向飯堂發起沖刺。

當晚。

【江夫子幹得好!等翡不琢寫完,師弟師妹們速速發來,我要看翡不琢寫的圓滿故事!】

靈犀玉網內已經分出了許多文會大集,每個大集都有一個布告牌,裏面飄着帖子。此刻琅嬛大集裏最頂上的帖子,标題便是這個。

主樓描述了江夫子的課業內容,并道:【買定離手,大家覺得她會寫什麽?】

【師姐,你真是勇士,自從看了《二小姐》,我已經不敢看詩道友寫的鴛鴦蝴蝶派小說了。】

【樓上,她總共就寫過這一篇,怎麽好下定論。我覺得還是可以看一看的!她寫三老派不是都看得人很舒服嗎?】

【我怕她像金雨散人那樣,看似喜,實則悲!不成不成,你們先看我再看。】

還有少數來圍觀的其他門派弟子留言:

【琅嬛玄春闱的第一,在東南那邊已經這樣知名了?連師兄師姐都要追着看。】

【我是北鬥地界的,我挺喜歡《二小姐》的,哭死我了,這樓我也跟了。】

【我只看過她那篇《二小姐》,寫得的确不錯。】

現在靈犀玉網還不能負載太長篇的文字,而報紙的限制也讓長篇難以傳播。是以,其實靈犀玉網上的大部分人都沒看過《千金》,只看過詩千改在玄春闱上寫的大文題。

其他門派弟子被琅嬛諸人激起了興趣,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

由此,話題逐漸走歪,還有人拱火:

【咱們瑤華玄春闱還沒比完呢,北鬥都沒開始,現在當然是琅嬛最出風頭。】

【她作為新秀,之前因為張總商一擲千金聞名了一次,玄春闱又聞名一次,在東南受追捧也很正常吧。】

【通篇喜劇本身就不容易出彩,還要有新意,這要求也太高了,你們琅嬛期待這麽大,小心讓人下不來臺。】

【我都好奇了,我也要看看。嘿,瑤華的,聽說你們掌門很看好那位琅嬛新人,你們服氣嗎?】

【樓上胡說什麽,鴛鴦蝴蝶派,還要看我們瑤華!這麽找打,你是不是北鬥的??】

【新人容易不穩定,這才幾天,又寫一篇相似主題的?我不看好。】

現在正值玄春闱期間,三地歷來在這個時候都喜歡比來比去,“三大門誰是第一”這個問題已經争了幾百年還沒結果,代代相傳,成為每一個新生的傳統。

琅嬛諸生見話題莫名其妙拐到了新秀高低上頭,迷惑反擊:

【本來就是我們自己內部在讨論期待,你們非要插進來上升話題。我們也沒說一定要師妹有新意啊??】

【小師妹寫得本來就好,在皖州一帶受追捧怎麽了?】

【誰說翡不琢不能出新意!我偏要說,小師妹每一篇都是新意之作!】

于是慢慢地,原本只是在琅嬛大集裏的帖子,一傳十、十傳百,引來了小幾千的圍觀。

……

小院內,詩千改還尚不知道靈犀玉網的争端。

她寫完《千金》連載,開始看薛傾碧給她塞的小紙條——這小公主晚上下課前道了句“當心有人對付你!”,丢下一個紙團就趾高氣揚地走了。

詩千改打開一看,裏面是顧厄葉的簡單資料,心裏啊呀了一聲。

看來昨天不是她的錯覺,薛傾碧也覺得顧厄葉看她氣氛不對。

根據薛傾碧提供的信息,顧厄葉是典型的寒門派,他無父無母,幼年在琅嬛的一所慈濟堂中長大,成年後也參加琅嬛的玄春闱并順利成為了內門弟子。

他比詩千改高兩屆,在當年以文試第二、武試小組第二的身份入學,武試時小組的成員也皆是慈濟堂的夥伴。

單看履歷,顧厄葉堪稱勵志,詩千改對他沒什麽不喜。

不過,薛傾碧在下面寫了四個字:琅嬛學會。

詩千改摸摸下巴。

她似乎知道為什麽顧厄葉若有若無地針對她了——因為“琅嬛學會”會首。

這個世界門派的教學形式很像詩千改前世的大學,而這個琅嬛學會基本就等同于學生會,會首權力很大。

顧厄葉從前說過自己想入大雅的文昌仙閣,也就是走從政的道路,會首能為他的履歷增添許多光彩。

每任會首可任職五年,而上一任會首正打算卸任,準備自己的課業雲游,會首位置眼看要空置。

如果沒有她的話,顧厄葉是志在必得的。

首先從出身來看,他是“純血”的琅嬛人,與前輩們自小就有交情;再從修界目前重寒門的風向來看,他更是占優勢;最重要的,顧厄葉成績優異,且廣結善緣,怎麽看都是會首的不二人選。

可惜來了個詩千改,肉眼可見地與大能們關系好,同為寒門,同樣在同年的這批學生中極具號召力,且玄春闱的名次還更優秀,風頭無兩。

顧厄葉怎麽能不擔心?

他也只比詩千改高兩屆,就算今年當了,但若是詩千改有心,過一年就能把他擠下去——往年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琅嬛很大,雖然明面上都是一個門派,可底下的派系細分起來也不少,往大了分有寒門與世家,往小了分,同鄉、同年、同組、同族同姓、同一個師尊門下的親傳弟子……簡直數不勝數。

文人本身就有一定的“抱團”傾向,前朝和本朝都有黨羽争鬥,某種意義上都算是一種“文化傳承”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明争暗鬥,哪怕修仙了大家也一樣要沾染人間煙火。

詩千改有點哭笑不得,真想給顧厄葉發個信息:大哥,我只想鹹魚躺着寫書學習,你不用在意我。

不過現在顧厄葉暫時也沒有什麽舉動,她便暫且不去深究這件事,打算明天先謝謝小公主。

詩千改把顧厄葉掃出了腦海,思考起江夫子的作業來。

——愛情喜劇啊……

其實她前世寫的網文,裏面的愛情線幾乎都是喜劇,她本身也不愛刀子……嗯,突發惡疾時除外。

這次短篇,寫什麽小甜餅比較好呢?

院子裏夜九陽也在思索,他文試寫的是圓滿文章,這次得寫悲了。

詩千改忽然想起,平日話最多的夜九陽已經很久沒說話了,不由驚奇,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夜九陽正躺在院子石板上默默對月流淚。

詩千改:“……”

她表情扭曲一瞬,差點笑出聲,咳嗽了幾下道,“夜兄,你這是在幹嘛啊?”

夜九陽情難自已,悲從中來:“我不想要我的男女主傷心!但是我又設計了他們因為不可抗力分開了,嗚嗚嗚……”

詩千改憋不住了,關上窗肩膀抖動。

夜兄,真是十分令人同情!

她耳邊回蕩着那句“不可抗力”,突然有了思路,提筆落了個名——

《契書結道後我們不想和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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