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怎麽還記仇

突然,一直沉默的顏笙寒開口,嗓音低沉渾厚,短短一句話,卻像雷鳴,穿透紀念玖耳膜,只覺腦子一翁,面上燥熱,尴尬的無地自容。

但從顏笙寒面上看,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細細一想,他該不會把她趕走吧!

畢竟她說他“便宜”。

紀念玖連忙擡眸解釋,“不是的,我……我那是嘴瓢了……”

好吧,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話已口出。

見他未接話,紀念玖只能繼續低頭吃飯。

像是表示只要自己頭埋的夠低,對方就會忘記剛剛那件事,但也不忘記把盤中最後一塊手打蝦滑夾走。

紀念玖輕輕一嚼,蝦滑在空腔中發出清脆的咔嗞聲,口感更是爽滑Q彈,她忍住不住喟嘆出聲,“太好吃了。”

“嗯,多吃點,畢竟是我這個便宜相公做的,”顏笙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語氣調侃,薄唇微開。

紀念玖聞言,一陣淩亂,這……

過不去了!

他怎麽還記仇……

其他人聞言忍不住笑出聲,慶俞更是圓臉笑成大餅臉,他家掌櫃可記仇了。

紀念玖算是撞上去了。

吃完飯,沈楚恒與朱昊收拾桌上的碗筷。許博通因家中有事,今日傍晚時便離開,朱昊因無地方住,搬來與許博通住一間房,幸好房間大,倆人住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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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紀念玖他們走在回去的路上,冷風拂面,似一把一把的刀子,插進身體,卻又刀刀刺骨。

紀念玖與慶俞凍得弓着身子走着,而顏笙寒昂首挺胸地走着,他與他們一樣,衣物單薄,但對這寒冷的天氣,絲毫不畏懼,依舊保持平日狀态,清冷似仙兒。

紀念玖凍得忍不住出聲,“怎麽如此冷。”

“同感,”慶俞縮着身子,大步走着,“平日裏不覺得這一段路那麽遠,今日卻覺得格外的遠。”

“我也感覺,”紀念玖接話,只是話落,她突然感覺那一把一把的刀子沒了,接着一陣暖意擋住了那刺骨的冷意。

“穿上。”

淡淡的兩個字在耳畔響起,卻也讓她心中一暖,拉攏一下身上披着的外衫,半縮着脖子,吸了一下鼻子,一股淡淡清香與油煙味掠過鼻尖,紀念玖卻不覺得難聞,反而覺得格外的好聞。

她側目仰頭而望,看着顏笙寒冷峻的側顏以及身上只剩下裏衣,鼻尖又是一澀,心中說不出的異樣。

她嗓音微啞,“謝謝。”

“不客氣,”顏笙寒刻意放慢腳步,一手拿着燈籠照亮,一手背後,身形與她并行。

慶俞在旁邊看的一陣酸,他也想要。

可惜,他沒有。

寒風凜冽,三人的身影在小小燈籠的照射下,映射出老長老長的影子,走到安河橋,紀念玖一蹦一跳地上着梯橋,她覺得這樣身體動起來,感覺沒有那麽冷了。

“啊……”

突然,一聲凄慘的尖叫劃破漆黑寂靜的夜,正準備起身跳躍下一個梯橋的紀念玖,被這尖叫聲吓得一哆嗦,身子一個踉跄,往後倒去。

顏笙寒見狀,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身,紀念玖也迅速地反手抓住他胸前的衣領,而他因重力,身形往前傾,只見他另一只手快速地扶住橋欄杆,借機讓身子站穩了。

紀念玖這才避過一難,心有餘悸地呼了一口氣,微微偏頭,看到自己身子後仰在顏笙寒手臂上,雙腳頂在梯橋上。

紀念玖想起來,身子卻用不了勁,緊張地望着攬住她腰身的顏笙寒。

突然,她感受到顏笙寒手臂猛的使勁,而自己也順機站穩。

站穩後,紀念玖感覺自己整個人還是有些懵,一愣不愣地仰着頭盯着顏笙寒,只見他輕蹙眉宇,面色嚴肅,薄唇蠕動,語氣中帶着淺淺的責備,“好好走路,”話落,他另一只手,揉了揉剛剛攬住她的手臂。

紀念玖點頭又低頭,像是做錯事的孩童,聽着長輩責備,想到剛剛那高度,要是摔下去,她怕是半年下不了床。

“你手臂沒事吧,”想到他剛剛單手把她撐起來,又見他揉手臂的動作,紀念玖擔心又自責問道。

“沒事,”顏笙寒垂下手臂,眼睫輕斂一下,淡然開口。

紀念玖颔首,卻聽到慶俞松了一口氣的話語,“吓死我了,幸虧掌櫃,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沒想到,”紀念玖羞愧低頭,随後想到剛剛那個聲音,“前面發生什麽了?”

“不知道,好像是個人聲,”慶俞雙手插在衣袖中,微微揚起聲音道。

紀念玖:“……”

不是好像,那就是人聲。

秋風佛來,橋底下的水微波蕩漾,像一朵朵漣漪,垂柳更像是發了瘋,大張旗鼓地搖擺,發黃的柳葉,在空中飄零,似是尋找最後的歸屬。

橋的另一頭,男人不停地痛苦呻/吟聲在這黝黑的夜裏游蕩,也随着風游到三人耳旁,三人打着燈籠,往橋的另一頭走去。

等從梯橋上下來,借着燈籠散發的微光,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是個男人,只見那男人蜷縮着身子,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許是察覺有人,男人原地打滾的動作,開始往前滾,起初動作慢,後來越來越快,嘴裏還嘟嘟囔囔,他們愣是一句沒有聽懂。

紀念玖看着往前滾動的男人,以為男人膽小,忍不住開口,“我們不是鬼。”

只是她話剛落,就看到男人面容朝下,雙手護住臉頰,原本滾動的動作也停下了。

紀念玖嘴角抽搐,還真的膽小!

男人聽見是姑娘的聲音,瞬間松了一口氣,這才慢悠悠起身,也正好讓紀念玖在燈籠的照射下認出男人。

她眨了下眼眸,驚訝出口,“是你!”

男人聞聲,正在拍打身上沾的泥的手一頓,疑惑出聲,“你認識我?”

“你不就是吃了霸王餐,逃跑的那個人,”慶俞撇撇嘴,接話道,只是語氣卻帶着淡淡嘲諷。

男人一聽,眯了眯丹鳳眼,面色露出不滿,揚聲道,“我沒有吃霸王餐。”

“沒吃人家作甚抓你?”

“銀錢被偷,吃完飯結賬時,才發現,”男人解釋道。

紀念玖與顏笙寒上下打量着他,衣裳雖破了,但也是上好的錦緞,雖蓬頭垢面、狼狽,但也擋不住他那堅毅的眼神,矜貴的氣質。

男人掃視他們一眼,不管他們信不信,繼續說自己的,“那家酒樓掌櫃不信,讓我在他們店裏做雜役,來償還這一頓的飯錢,我也答應了。”

“那你今日為何逃跑,”紀念玖想到白日裏男人逃跑的場面。

“起初說的,做兩日雜役,就可放我走,可是兩日期限已到,他們卻反了悔,并獅子大開口,讓我做半年雜役,我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逃跑的。”

男人皺眉皺臉,一副氣急敗壞之态,又憤憤地把他這兩日所經歷之事與他們說了一番。

“也就有了你們今日所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

紀念玖他們似信非信。

卻又聽到男人說,“本來我是聽說,柳園縣有家酒樓,菜式新穎,色香味俱全,才到此地,就是沒想到,進錯了酒樓,而且他們酒樓菜式不新穎,色香味一般,掌櫃還黑心。”

男人想到前倆日,自己被那家酒樓的小二熱情似火地招攬進酒樓內,最後吃了一頓不滿意的飯菜,銀錢也被偷了,還遭遇一些不幸,就氣急萬分。

倒是在店裏聽了不少其他顧客說,要不是斜對面的“水雲間”酒樓顧客已滿,他們也不來這家酒樓,也從而得知自己被騙了。

虧他們還說什麽,他們是整個柳園縣最有名的酒樓,他看就是放屁。

想他堂堂世子,淪落如此,就一陣心塞,但不後悔逃出來。

“那你可是夠點背的,”紀念玖悠悠道,想了想又道,“既然你逃出來了,那你趕緊走吧,別又被抓回去。”

男人點點頭後,目光穿梭在三人身上,姑娘長得眉目清秀,整潔幹淨,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一身束腰鵝黃色衣裳,外面披着男人的外衫,倒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珑。而圓臉的男人比那個周身散着清冷氣息的男人低一些,容顏更是與那清冷男人沒法比較。

“不知三位介不介意在下借住一晚,”男人觀察一番後,下此決定。

紀念玖呵呵一笑,揚起眉宇,反問道,“你不怕出了虎穴進了狼窩?”

“虎穴都進了,又豈會怕狼窩?”男人微微挑眉,一副你們那我住定的決心,随之又自我介紹道,“在下姜方舟。”

出于禮貌,紀念玖他們也與他說了姓名。

“姜公子,恐怕你這狼窩也進不了,”顏笙寒淡然開口。

“顏掌櫃,能給在下一個理由嗎?”姜方舟說。

姜方舟倒是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水雲間”的掌櫃,要不是這倆日在那酒樓裏聽到了不少關于顏笙寒的事跡,他也不會在聽到名字,知道此人。

“住不下,”顏笙寒語氣依舊平平淡淡,毫無波瀾。

“我可以與這位慶俞小兄弟住在一起,打地鋪也無妨,”姜方舟厚着臉皮道。

顏笙寒微微揚眉,嘴角微扯,吐出的話語,卻讓姜方舟心中一涼,“我那不是客棧。”

姜方舟:“……”

姜方舟咬咬牙,為了不淪落街頭,他做出一個重大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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