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契約

第21章 契約

九玄驚奇在于，功德金光不該是給蘇瓊瓊嗎，怎麽給了旁人？

他望向蘇瓊瓊頭頂，青天浩蕩蕩，白雲浪悠悠，幹幹淨淨，沒有金光銀光，只有日光。

嘿，說不定是滅世劍的原因，天道扣着功德金光不給蘇瓊瓊這個不孝子了。

銀團子暗自調侃，當然，他知道這不是不可能的。

就憑蘇瓊瓊身份，天道也不會扣着她的功德不發，說不定還會開後門，多發一點。

但現在的事實是，功德金光給了旁人，蘇瓊瓊這邊沒有異象。

“走，過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九玄決定看看情況。

他托起蘇瓊瓊，風馳電掣，似風般在空中一刮而過。

蘇瓊瓊也瞧見那道功德金光，不由得暗自嘀咕，“不會是主角吧？”

主角被她搶走好大的功德，才造成現在功德金光不足，若隐若現，若有若無？

饒是蘇瓊瓊覺得天命在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到底占便宜的是她。

她摸摸九玄，低聲傳音，“我有好大一筆功德進賬。”

九玄訝異，“天道已經将功德結算給你了？”

“對。”蘇瓊瓊美滋滋。

不然她也不會說出天命在我的話。

她是真有種心想事成主角命的錯覺。

九玄挑眉，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天道給功德，一個大張旗鼓的給，還給得不太痛快，一個偷摸摸的給，讓她悶聲發大財，這截然不同的态度，讓人玩味啊。

天道就差點明直說，那個得功德金光的，有問題，有問題，快看他啊，有好大的問題。

九玄速度更快了。

金光所在處，已經堆積不少看熱鬧的人，這些人各個境界的都有。境界低的估計就落到附近，境界高的是和九玄一般趕過來的。

九玄飄在雲頭，瞧清金光籠罩之人，嘴角就是一翹，“诶，瓊瓊，這不是你那小情-人嘛。”

金光居中之人，原來是顧見秋。

九玄在幸災樂禍。

只要蘇瓊瓊不傻，就能意識到顧見秋的不對。

嘿，他就說，這顧見秋有問題，偏蘇瓊瓊不信，現在她總該信了吧。

蘇瓊瓊神情也有些意外。

得功德金光的，是顧見秋？

顧見秋是主角？

也是，顧見秋那麽厲害，成為主角好像沒什麽毛病。

但是，主角怎麽會是顧見秋呢？

就她認識的顧見秋，實力高強但從不欺淩弱小，情緒淡漠但對萬物抱有憐憫之心，喜歡清淨但屬于自己責任從不推卸，稱得上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她推測中的，遭到天地厭棄的主角呢？

她摸摸下巴，或許，是顧見秋身上功德足夠，給不給都沒關系，但她身上沒有功德，所以天道要偷偷給她開小竈？

蘇瓊瓊摸摸下巴，将之前的推測推翻。

常人得功德，都是一道金光入靈戶，不似顧見秋，直接沐浴在金光裏。

這還不能說明，天道對他的偏愛嗎？

肯定是這樣。

蘇瓊瓊盤腿坐着，托着下巴望着顧見秋。

顧見秋真好看啊。

顧見秋面皮雪白，清癯隽秀，被金光這般罩着，飄渺悠遠，超凡脫塵，恍若仙君神将。

旁邊無論高低境界修士，為顧見秋風儀所懾，眼神俱是恍惚。

有名化神修士禁不住誇道：“所謂仙人，當如此子乎？”

而仙一宗修士，見自家後輩這般曙目，生怕被人暗害了，紛紛現出身形，連重傷的絕劍仙亦是如此。

而被衆人關注的顧見秋心情卻不太好。

他有種一切失去控制的錯覺，沒來由得煩躁。

但他又不能表露半分。

他仰頭望天，心底不解，功德不多，金光卻久，天道出問題了？

兩個時辰後，功德金光終于散去，顧見秋松了口氣。

他環顧周圍，朝仙一宗長輩見禮。

當首的絕劍仙颔首，道：“不錯，走，回宗吧。”

顧見秋遲疑。

絕劍仙平靜回望。

顧見秋行禮，“禀長老，弟子與人有約，不得負諾。”

絕劍仙覺得麻煩，最終只一甩手，丢給顧見秋一柄玉劍。

玉劍巴掌大，由絕劍仙劍意凝成，能在顧見秋生死之間激發護住，亦能在安全之時供顧見秋揣摩劍意。

他以此舉來說明他對顧見秋的看重，也是威懾周圍修士，讓他們不至于嫉恨顧見秋，而下暗手。

大功德啊，多少修士可望不可即的東西，萬一誰有個貪欲，将顧見秋抓了煉丹，或者以邪法剝奪顧見秋身上功德，或将顧見秋煉成鬼将等等，他們得哭死。

功德是聖藥亦是毒-藥，于修士是好事亦是危險。

所以，蘇瓊瓊悶聲發大財，才是天道真正的偏愛。

顧見秋謝過絕劍仙。

絕劍仙袖手一揮，一道随機傳送符落到顧見秋身上，避免他們走後，顧見秋被周圍有心之輩算計。

顧見秋若是聰明，傳送符失效後自會保全自己，若不聰明，有玉劍護身也活不下來。

傳送符啓動瞬間，九玄就想追過去，不過絕劍仙和仙一宗另一名渡劫盯着，場上修士都沒人動，若他一動，在渡劫神識下，就跟晚上的月亮一樣顯眼。

行吧。

九玄歇了去查探心思。

若不出意外，顧見秋會去那處陣法，和蘇瓊瓊重新簽訂契約。

他和蘇瓊瓊在那等着就是。

待顧見秋徹底消失，仙一宗渡劫不再盯着人後，九玄托着蘇瓊瓊離開。

蘇瓊瓊見九玄不打招呼行動，好奇地問：“九玄，去哪裏？”

“去你本體那。”九玄開口，“你現在修為恢複了，可以試試取回你本體了。”

蘇瓊瓊聞言，應道：“好。”

峰高孤絕，野草生發。

蘇瓊瓊尋到陣法薄弱處，正欲破開進入，忽而面色微變。

“怎麽了？”九玄問。

蘇瓊瓊道：“見秋在裏邊。”

這一瞬間，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契約有所加強，應是顧見秋正在試圖契約她。

九玄眸光睜大，他也想到此事。

怎麽顧見秋随機傳送，便送到蘇瓊瓊本體附近，莫不是他倆之間的孽緣斬不斷不成？——九玄已是渡劫，速度遠非剛出來時可比，他第一時間趕回來，竟還趕不上顧見秋，除了顧見秋直接傳送到此，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九玄發狠，決不能讓兩人直接重新締結契約。

他生出殺心。

不管萬年前他是個何等風雲人物，但他轉世，只是個小築基。

受契約牽連，蘇瓊瓊化作一道煙霧消失在原地。

九玄忙沖入結界。

陣法內，魔氣重重，一柄銀色長劍躺在地上，照亮周圍空間。

長劍湛湛若秋水，皎皎若星河，其上流光流動，仿若蒼穹宇宙，星雲流轉奧妙無比。唯一的敗筆是，劍身有一道大裂縫，長約半米，似猙獰可怖的傷疤，硬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這柄長劍前，站着一白袍男子。

芝蘭玉樹，淵渟岳峙。

其容貌之聲，壓得劍光都要黯淡幾分。

他伸手拂過長劍，一滴滴鮮血落到長劍裂縫之上，被長劍吸收，并在劍身勾勒出一個血色契約圖紋。

這個圖紋亦奧妙無比，光是瞧着，便能想到道，想到歸元。

還未畫成，玄妙之意外透，若真畫成，這契約怕不是堪比天地本契吧。

顧見秋其實也不認識這是什麽契約，不過本能勾畫出這個紋形，他無比篤定，這個契約，才是最适合他和這柄劍的。

感受到他與劍之間的聯系，饒是顧見秋想來心智堅定，也忍不住面露欣喜之意來。

眼見契約圖紋即将勾勒而成，顧見秋面上笑容未及全部綻開，那最後一筆不動了。

蘇瓊瓊從本體中走出，望向顧見秋，神情微微複雜，“你要與我簽訂本命契約？”

若是簽訂本命契約，她便徹底與他綁定在一起。

而她的修為，也将與顧見秋持平，無須再自己修煉。

若是以往，她或許就願意，畢竟她不喜歡打打殺殺，而且也不愛修煉。

她只要跟在顧見秋身邊就好。

但，已經見識過道上美麗風景，又怎甘心又退出來？

顧見秋見是蘇瓊瓊，眼底閃過詫異，“蘇道友，是你？”

他沒想到，自己貌似一見鐘情的姑娘，竟是劍靈。

他暗喜，莫不是天定緣分？

他散去契約圖紋，朝蘇瓊瓊行了一禮，“驚擾蘇道友了，之前不知這柄劍與蘇道友有關。”

蘇瓊瓊面色稍微好一些。

顧見秋坐在蘇瓊瓊身側，好奇地問：“蘇道友是在鎮壓此地？此處魔氣翻湧，比魔域還要勝上幾分，蘇道友可知，此乃何處？”

“迎仙城百裏外。”蘇瓊瓊沒瞞他。

“怎麽會？”顧見秋大驚失色，他鄭重道，“蘇道友，此事我須告知宗門。在仙境有如此魔域之地，吾輩修者，不能坐視不理。”

蘇瓊瓊眸光微動。

對啊，顧見秋就是這樣的人，有原則，有仁心，有責任。

所以，她之前的揣測，都是沒道理的吧。

蘇瓊瓊為自己臆測過顧見秋而暗自愧疚。

蘇瓊瓊點頭，“可以。”

她也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