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依靠
春泥回娘家,遠遠的就看見宋林氏在院子裏洗衣裳。
“娘！”春泥心中一喜,高興的跑了過去。那神情倒還像是小姑娘時候的樣子。
宋林氏一聽，茫然的擡起頭：“春泥！”
春泥飛奔過來，抱着娘道：“娘,我來看您了！”
宋林氏一激動淚水噼裏啪啦的掉下來：“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還當你不會來了呢。你在這裏過的好不好，譚章對你可好，有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一臉問了好多問題。
“娘，很好,我什麽都很好！”
“讓娘看看！”宋林氏這樣說。
春泥這人比起未出閣之前更漂亮了些。衣服也很好看,頭上只是簪了一個她送的白玉發簪。并無其他頭飾,但是看上去漂亮大方,華貴的很！
“果然，更漂亮了！”
屋裏的人聽到外面吵嚷的聲音也忙出來看，就聽宋小寶驚喜的喊了一聲：“大姐，你可回來了！”雖然姐弟倆從小總是吵架，但是沒了這個姐姐在身邊，他相當不自在了。好長時間都在失落中度過。
宋小寶聲音很大怕是旁邊的鄉裏鄉親都能聽到。
餘氏從屋裏走出來，見這外孫女心裏也高興的很：“我今兒一早上就看見喜鵲叽叽喳喳的叫，一看就是有喜事來了。果不其然今兒你就回來了！”
“我爹呢？”春泥見人都出來了，唯獨沒見到宋平。不由得牽挂了起來。
“你爹在外面走腳呢，已經去了大半個月，只怕四五日就回回來的！”
“怎麽銀子不夠用？”春泥吃了一驚。
走腳相當于古代的快遞運輸，路程遙遠不說，有的時候還會遇見馬賊之類的危險狀況，若不是為了錢，誰也不愛幹那活兒。
“家裏吃喝用度大。有些錢不假，但也不能做吃山空，你弟弟将來還要娶媳婦，我們這也是為了他将來攢錢呢。”
春泥道：“我這裏有些！你們拿去用！”說完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些錢足夠取上兩房漂亮的姑娘了。春泥一個人山在也花不了什麽錢，再說譚章還一個勁兒的掙。家裏還有幾張這樣的銀票。
“不可，萬萬不可！”宋林氏的想法比較多：“這要是讓姑爺子知道了，像什麽話！”
春泥道：“這就是他讓我帶來的，家裏吃穿哪裏都用錢，這個你就收下吧！”
“不行！”
“你就收下吧。”在春泥的再三要求下才拿了這錢。
宋林氏直接給她帶到房間裏。宋小寶也要跟着去，被外婆餘氏給說了回來：“你娘要跟你姐姐說些體己的話，你去做什麽？”
宋小寶撓了撓頭：“我去不行嗎！”
“不行！”
“哦！”自打春泥走了宋小寶的待遇直線上升，本以為自己地位已經穩固，可是春泥才回趟娘家，他的地位就立刻降到了解放前。
宋林氏細心的關好房門：“自打你組了之後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每天都在想着你！”
“是女兒不孝，現在才回來看你！”
“你成了家，要顧着點自己的小家，家裏什麽事兒都不用你管，有娘呢！”
“嗯！”春泥跪在地上：“娘，多謝你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沒齒難忘，我永遠誰你們的女兒！”
“好，好孩子，快起來吧！”宋林氏一把托住春泥。把她拉了起來。
“有沒有孩子呢？”宋林氏問這個問題是她特別關注的。她之前就是因為三年沒孩子，沒少受人家的白眼。春泥雖然年輕，但架不住譚章已經而立之年了。孩子的事兒也該提上日程。
春泥搖了搖頭：“沒有呢！”
“你們倆那個事兒……”宋林氏就想問問兩個人的夫妻生活問題，但畢竟是保守的人，不好意思當着面說出來。
“嗯！”春泥紅着臉，要不怎麽說女兒是當娘的貼身小棉襖呢，就算說的這樣隐晦春泥也知道個中意思。
宋林氏見狀也就不好多問了。嘆了一口氣：“你小芳妹妹過的也挺苦的，跟了那個姓張的農夫，現在一家人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她肚子大到六七個月了。身邊也沒個人伺候着！自打上次跟她娘家鬧掰之後，就再也沒聯系過。真是苦了那孩子，懷孕了什麽好吃的都吃不到！”
“小芳妹妹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我前一陣才看了她，她現在有事兒沒事兒就哭，情緒很差，你就別去刺激她了。她現在跟之前可是大不相同！”
“為什麽？”她倒是真心喜歡那個怯生生在她背後叫姐姐的那個小芳妹妹。
“貧賤夫妻百事哀，還不都是銀子鬧得！”
“唉……”春泥嘆了一口氣：“行了，我還是去看看吧！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如果有什麽能幫倒忙的，也不能幹瞅着！”
“你們姐妹倆感情好，去也就去吧！但是我可給你提個醒，小芳跟之前可完全不同了！”
宋林氏到底是當娘的，不放心春泥一個人過來，跟着她來了。這會兒一去發現那個溫婉賢良的病秧子已經沒了，此刻只有一個排位。擺在家中，那個頗為機靈的小男孩也不見了。
家中到處彌散着一股濃酒味道。
春泥推門而進：“小芳！”
房間裏沒有人應答，春泥好奇的走過去，看見小芳挺直了躺在床上。肚子大的像是扣了一口鍋。眼神渙散，像是精神不大好的樣子。
“小芳！”她的聲音放的輕柔。
宋林氏見這樣子，也是唏噓不已：“小芳，你春泥姐來看你了。現在你還懷着身孕，別難過了。難過傷身子。萬一傷到了孩子就不好了！”
小芳的眼珠轉動了一下，什麽也沒說。
見到這個樣子，春泥有些慌了，看着宋林氏道：“到底怎麽了？”
“唉，作孽啊！”宋林氏緩緩敘述才知道，自打小芳過門了之後，沒兩個月原配那病秧子就死了。十二歲的兒子在當學徒工去了省城。那張姓的農夫埋怨小芳就全怪她，克死了原配，又逼走了兒子。每天喝酒度日，完全不管家中還有一個孕婦。
小芳本來就是傾盡了所有，甚至不惜跟家人決斷，卻換來了這樣一個結果。她此刻心死了。
春泥直接道：“小芳，要不要找你娘來！”
原本像木偶一樣毫無反應的小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別去！”她的聲音沙啞。
她此刻頭發油油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身上還散着一股味道。她披頭散發的，哪裏還有曾經的天真可愛。
“小芳，你要振作點，哪怕為了孩子！”春泥見到這樣的她，心裏忍不住一陣的抽痛。
“孩子，孽種，我要殺了他！”小芳瘋了一樣，把手攥成拳頭往肚子上打去。
幸好春泥在旁邊，眼疾手快的攔着，這樣才沒發生這樣的慘劇。
“別，幼子無辜！”
那農夫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到了小芳身上，而小芳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在了孩子身上，真的很後悔，但是她就算牙都咬碎了，也不能說出後悔！
當年那麽決絕的态度，放到現在就像是諷刺一樣，那是一把尖利的刀，直插人心。
春泥直接告訴宋林氏：“趕緊叫五嬸子過來！”
她陪着小芳坐一會兒：“既然這樣，分開算了！”
小芳激動過後變得并病怏怏的：“不行，那群王八蛋該笑話我了！”
“不如跟他合離算了。這孩子也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也是你的！他居然這麽想你，未來的日子也并不好過。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早些離開算了！”
小芳閉着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哪裏那麽容易！是我遇人不淑，都是我的錯！”
“好了，這個時候就別管誰對誰錯了。回家吧！”
“回家？”她睜開眼睛，眼睛裏一片茫然：“我哪裏還有家！”
“還賴在這裏幹什麽。回家！”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一個态度強硬的人走了進來。膀大腰圓，馬臉上面全是斑，正是五嬸子。
春泥以為她不會來呢，沒想到居然來了，還來的這樣快。
小芳看見了娘，第一反應就是縮了縮脖子，看來他害怕娘親這個事兒一時半會兒怕也改不了了。
“我不！”她死的心都有了。可就是不想回家，當初那個家為她丢了那麽大的人，她如今怎麽有臉回去，怎麽有臉面對父老鄉親。
五嬸子看見小芳這樣，道：“回家，我養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其實五嬸子心裏也是後悔，當初就不應該跟她置氣，若不是分裂的那麽嚴重，姓張的那個農夫要想動彈自家閨女也要看看背後的家人。
正是因為小芳沒人撐腰，所以他才肆無忌憚的。
小芳年紀小，可是自己怎麽也跟這犯渾！
“娘……”小芳的眼淚簌簌掉落。
“好了，好了！”一向尖銳五嬸子面對自家女兒的時候卻如此溫和。
春泥心中五味陳雜，不想哭，但是見到這場面，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無論什麽時候親娘和老子才是永遠的依靠。
